第13章 第13章
余梦周看到虞星河进到后厨时眼皮一跳。
而虞星河两手空空进来，像餐厅的主人一样，先是环顾了一圈，似乎对环境还算满意，然后目光落到余梦周身上，慢慢走到桌椅前坐下。
被他一直盯着，余梦周逐渐食不下咽。就算拼命告诉自己无视他无视他，虞星河的目光依然如有实质。
好像穿透了他的表象看到了他内心的慌张。
余梦周的紧张表现是面无表情，尽管他很慌张，无论是表情还是身体都很平静舒展，极具迷惑性。
实际上虞星河确实看不出来，他微微皱眉。
面对暗恋的人会有这样平静的表现吗？虞星河隐约回忆起那晚在失忆用餐时的情景，似乎这个人也是这样。
黄嘉新的那段话又在脑中回响。
他目光中的探究毫不掩饰，从今天早上开始就是这样。明明已经连续好几天没有搭理了，余梦周不理解。
上次虞星河这么烦人，还是在那次护腕事件后，当时他是为了嘲讽余梦周心理变态，那这次呢。
两人已经算是两清，虞星河又是……很真诚的人，余梦周不觉得虞星河有动机再这么做。
上刑一样吃完一顿饭，余梦周迫不及待离开失忆。
在回去的路上，两人一前一后。
路上虞星河的目光落在余梦周背影上，趁着没人注意面上终于露出些许困惑。
他对黄嘉新的判断产生了怀疑。
课间虞星河去黄嘉新的班级把他叫出来。
开门见山就是一句：“你到底会不会分析？”
黄嘉新：“？？？”
虞星河忍着不耐把余梦周淡定的反应和黄嘉新说，当然省去了对象是余梦周这件事。
“不应该啊，说不定她就是装的好呢？”黄嘉新显然很相信自己的判断。
“不过女孩子很容易害羞，你也说了她很好欺负，是有点怪。”
黄嘉新显然对此事极为重视，充当狗头军师分析得非常认真。
虞星河听到女孩子欲言又止。
“只有某些时候很好欺负，平时很冷淡。”
黄嘉新脑中顿时勾勒出一个外表高冷文静，偶尔会害羞的女孩子形象。
摸下巴说：“那她本来就很冷静，不露马脚也是正常的，你再继续观察。”
核心观点依然是她暗恋他。
连续讨论了两天这个问题，黄嘉新在重新论证后后知后觉。
“不对啊杯宝！你这么关心她暗恋不暗恋你，还观察她？你该不会是……”黄嘉新平时给兄弟们参谋惯了，一时都没发觉出异常，猛地意识到虞星河在干什么，惊得险些撞到走廊路过的同学。
虞星河双手插兜：“你在想什么？只不过是好奇而已。”
“对一个人好奇是陷入爱情的开始。”黄嘉新看他的眼神更不对劲了。
虞星河抿唇：“你脑子里是只有这些东西吗？”
“一个平时很冷淡，甚至可能很嫌弃自己的人，你告诉我他可能暗恋我，好奇不是理所当然？”
这么说好像也对，但黄嘉新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你真的不喜欢她？那你得到答案后要怎么做？如果她确实喜欢你呢？”
“你想多了，我怎么可能喜欢他。知道了就知道了，还能怎样？”
虞星河觉得这问题离谱极了。
首先，余梦周是男人，虞星河不是gay；
其次，余梦周虽然和传闻中的精神变态略有差别，也有优点，但虞星河从小受到的教育，让他很确信自己不会喜欢精神不健全的人。
虞星河已经不打算和他辩论，趁着上课铃还没响直接回去了。
等他走远，黄嘉新回过味来，渐渐从他那套逻辑里出来，心说那不依然是好奇吗？而且人家冷淡，可能讨厌你，不理就行了，这么在意做什么。
但虞星河显然早就被这套逻辑说服了，且深信不疑。
余梦周忍耐了一天，在晚自习结束后迫不及待背上包走人。
自行车停在校门口附近的车棚处，余梦周像往常一样，熟练地绕了个圈子驶出校门。
但他余光看到了熟悉的身影往这边跑过来，顿时眼皮一跳。
虞星河是跟着他出来的，在车棚处停下脚步若有所思，他没有自行车。
于是就有了现在的场面。
余梦周的自行车尾被一只手拽住，车轮歪歪扭扭往前滚了几轮，最终还是不甘不愿停了下来。
“你到底想干什么？！”
绷不住了，在他这么努力地避开虞星河这么多天，却被莫名其妙纠缠后，破防了。
去他妈的真诚，算他眼瞎，这人就是有病。
然后他就发现眼前这人目光落在他脸上，似乎在观摩他的神情。
余梦周浑身一僵。
虞星河似乎发现了什么，挑眉，他做这个表情一点都不油腻，但余梦周就是觉得碍眼得要命。
“放手！”
虞星河看不出他的神情，心底微微有些烦躁，怎么回事，黄嘉新到底靠不靠谱啊。
然而他面上没有显露分毫：“今天打篮球伤了腿，我们顺路，载我一程吧。”
这话纯属睁眼乱说，虞星河根本不知道余梦周住哪，只是余梦周也并不清楚虞星河家在哪个方向就是了。
“你平时怎么回家的？”余梦周狐疑。
“走回去啊。”
这点虞星河没说假话，除了周末，他平时住在离学校不太远的小区里，是为了方便上学特意租的，往来方便得很。
余梦周低头看他的腿，虞星河的裤腿干干净净，看不出什么端倪，又想到刚才他追车的劲头，余梦周断定他在忽悠自己，笑着说：“你的腿看起来好得很。”
虞星河见他不信，看了他一眼，直接弯腰卷起裤腿，小腿靠近脚踝的位置有一大片淤青。
竟然不是骗人……为自己刚才的怀疑感到些许愧疚，余梦周扬起的嘴角落下。
虞星河一直在观察他的神情，见他在看见自己的伤后反而没了笑容，眉头微皱。
在他的角度，余梦周看到他真的有伤后很失望。
黄嘉新果然不靠谱。
“上来吧。”
意料之外的答案，虞星河只怔了一下就不客气的坐上后座。
他人很高，自行车的后座对他来说有些低了，哪怕腿往外扩，也依然很不舒服，只能勉勉强强曲腿踩在车轴上。
虞星河尝试了几次：“不如我载你？”
余梦周诧异：“你不是伤了腿？”不想走路但能蹬自行车？
虞星河顿时不说话了。
腿上的淤青看着严重，其实只是擦伤，要不然他也不会一整天都生龙活虎。
见他没动静，余梦周一脚蹬在踏板上。
承载了两个大男生的重量，车轮歪歪扭扭滚动，起步并不顺畅。
后座的虞星河为了保持平衡条件反射伸手环住余梦周的腰。
一手就能环住。和那日晚上的触感又有些不同，当时在失忆，是余梦周主动抱住他，虞星河只是松松地搂住，防止他难受，这次下意识的行为之下，虞星河搂得很紧。
虞星河愣住，他能察觉到手下的躯体也僵硬了一瞬。
自行车险些停摆翻车。
好在有惊无险，余梦周稳住了，终于正常出发。
等彻底步上正轨，余梦周才想起问虞星河家在哪。
虞星河顿了好一会儿，回答了一个小区名字。
“这么远？”
这个小区比余梦周所在的小区离学校还远，虞星河平时上下学都走这么远的吗？
“锻炼身体。”虞星河面不改色扯谎，刚才的小区自然也是编的，这个方向的小区名字，虞星河只记得那一个。
想到虞星河在体育场的赫赫威名，余梦周觉得这个理由还算可信。
他并不觉得虞星河会脑抽到为了膈应他撒这么麻烦的谎。
灯影婆娑的林荫道下，自行车速度很慢地穿行，斑驳的灯光时不时打在少年人的脸上。
今天还是很热，即使是这个点，空气中依然时不时涌来一股热气，吹在脸上，头发上，伴随着路边店铺里时不时窜出的冷气，交织而来，让人格外清醒。
肌肤隔着衣服相触的感觉也格外真实。
虞星河看到一家便利店，突然问前面的余梦周：“吃不吃冰淇淋？”
余梦周满脑子想着回家，闻言直接拒绝：“不吃。”
“我要吃。”
然后虞星河就不由分说拉停了自行车。
余梦周脚撑着地转头就想怒目而视，然而虞星河一转头看到的却是霓虹灯影下弯成一弯月牙的笑容，斑驳缤纷的彩灯落在这张脸上，漂亮又纯粹。
他曾不止一次看过这样的笑容，但没有一次能分辨出余梦周的真实情绪，这次也一样。
虞星河原本兴致高昂，这会儿忽然又没了兴致。
“算了，晚上吃这个不好。”
自行车再度起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