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5章
周五下五平静地有些过分，余梦周竟有些不适应。
虽然这是好事，可大概是虞星河给他的感觉太麻烦了，总是觉得会发生什么而心神不宁，于是他悄悄打量了一眼虞星河。
对方似乎毫无所觉。
余梦周收回视线。
教室一时安静极了，只有笔在纸上擦过的沙沙声。
下节体育课。
学校有两个操场，南操场实际上是教职工活动的小操场，位置比较偏僻，平时去的人少，学生常使用的便是他们现在所在的这个操场，旁边还有个体育馆，被学生们称作大操场。
并不止他们一个班在上体育课，远处还有另一个方阵站着，离得远也看不清是哪个班。
他们的体育老师还是去年那个，按照惯例清点了一下人数，列好队就让他们去跑圈了。
余梦周有180，个子在班上算高的，跑步的时候坠在后排，隔着三个人后面就是虞星河。
男生们跑步时候并不老实，何况前面还有瘟神余梦周，没一会儿就扎堆越过他，离得远远的。
余梦周看了一眼他们的背影，倒是没有加快速度。
他很快被落在了后面，后面应该只剩那家伙了。
正这么想着，虞星河面无表情从他身边跑过，跟上了大部队。
擦肩而过的那一刻双方都没有转头看彼此一眼。
等人跑过了，余梦周才将视线落在他的背影上，嘴角动了动，很快又意识到什么恢复面无表情。
一圈跑下来，他们又被领到网球场，不出意外这节课就教网球。
体育老师大概是想快些了事放他们自由活动，很迅速地教完握拍姿势，接着又点了名学生对打示意规则。
“就是这样，接下来两两组队，三球分胜负，都感受一下。”
余梦周拧眉，高一的时候也有类似的情景，分组活动……不过那时候班上人数是奇数，没什么意外余梦周最后通常会和体育老师搭档。
体育老师挺熟悉他，也是想到这茬，看了他一眼，又扭头看其他学生。
果不其然，几乎所有人都迅速选好了搭档，剩下没定好的几人都围聚在虞星河身边，有说有笑地毛遂自荐。
虞星河在这个班没什么熟人，顺势从中选了一个，这样几乎所有人都找好了搭档，只除了一个反应慢半拍的男生和孤零零站在人群外的余梦周。
那个男生看了眼余梦周，表情一僵，不假思索转头对体育老师说：“老师我和你打吧？”
周围一双双眼睛探究地落在游离在人群外的余梦周身上，或许是好奇，或许是戏谑。
余梦周依旧在原地站着，也不吭声，似乎并不在意结果。
李玉成皱眉，他倒是忘了这茬，随便就和同桌组了，不过即使早就知道，他也未必会主动找余梦周。惺惺相惜归惺惺相惜，他们还没熟到那份上，李玉成也不是什么自来熟的人。
体育老师面色不怎么好，正想让男生不要捣乱乖乖和人搭档。
“老师，我和他一组吧。”原本和虞星河组队的搭档，忽然主动提出和这个男生一组。
而虞星河皱了下眉，走向余梦周。
余梦周抬眼看他，虞星河面色不好看，看起来也并非很情愿的样子。
只能怪搭档临时变卦了。
接着余梦周看见他原先的搭档在成功后憨笑着过来拱虞星河的背：“星哥，别忘了咱们的约定啊，等会儿作业借我抄抄！”
虞星河神情有一瞬的变化，下意识看向余梦周。
四目相对。
余梦周愣了一下，率先挪开视线。
虞星河则是顺势转头，去和方才那人聊天。
场地有限，除了已经在打的，其他组都要排队，正式开始后两人远远缀在人群后方，对场中的对决显然都不是很感兴趣。
几轮打完，别的组都有说有笑，只有角落的这个小组，像是开了静音，两人各看各的，既不交流也不走动。
在余梦周的感觉里，时间过得很慢，慢到他开始观察地面，他的鞋子是一双很普通的白球鞋，不大不小，在红绿的塑胶操场上显得平平无奇。视线稍微偏移，就能看到另一双球鞋，也是白的，比余梦周的略大，出乎意料的是，这双鞋同样干干净净，也同样普普通通，只是因为穿它的人卓越而显得不同。余梦周原本以为会是限量名牌球鞋那种呢。
虞星河平时并不会关注别人的小动作，但也许是天气太热人恍惚了，这一刻他的余光注意到余梦周在看他的鞋，下意识也跟着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鞋。
应该穿另一双的，那双更酷。
这个念头让他眼皮一跳，忍不住在心里骂了句脏话，艹，有病。
大部分人都打完了，终于快轮到他们。
大概也就在这时候，另一个上体育课的班级已经开始自由活动，自然而然晃悠到了这边围观。
一个头发自来卷的高个男生咻得窜到虞星河身边。
“哟，你们体育课打网球啊。”
虞星河显然和他很熟，眼皮一掀：“长眼睛都看到了。”
人也不在意，看了继续问：“还是组队对练，和谁打啊？”
虞星河还没说话，旁边有人扯扯他指向余梦周。
“好家伙！”边说边跳，表达了十成十的震惊。
他动静太大，惹得虞星河开口：“黄嘉新你猴子投胎？没事多补充点微量元素。”
旁边人哈哈大笑。
“我这叫青春无敌，什么多动症啊。”黄嘉新不服气。
这么一打岔成功转移了黄嘉新的注意力，也不提余梦周了。
终于轮到最后一组上去对练。
两人在球场两边站好，虞星河握拍的姿势很熟练，轻巧的转球让懂行的学生忍不住吹了声口哨。
反观余梦周，他只是单纯握着，人也垮垮地站在球网前，甚至不看着对手，看不出任何积极的模样，似乎不在意网球，也不在意在场所有的其他人。
虽说也有不少人对网球不感兴趣，表现一般，但余梦周这么做就是让本就看不爽他的人格外窝火。
“星哥加油！”
“发个好球让他见识见识！”
虞星河面上不为所动，嘴角却绷直了。场外的黄嘉新一看就知道他动真格了。
怪，平时打篮球赛都没见他这么认真，经常打着打着就戏耍兄弟们，气人得很。
难道是因为新班？得装个杯？
下午的太阳依然热烈，跃起的瞬间断袖翻起露出腰腹流畅的肌肉线条，伴随着手臂有力的挥拍，球像闪电一样砸到球网另一侧的地面，再高高弹起。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快的不可思议，以至于余梦周都没反应过来，好一会儿才扭头去看已经弹远的球。
场外已经开始叫了，什么星哥天下第一，球场王者都出来了。
好像是曾听说过这人在体育场的赫赫声名，余梦周不擅长球类运动，确切的说，绝大多数运动他都不擅长。
他默默把滚远的球捡回来，吸了口气挥拍，一如其他初学者一样，球只是堪堪被打过了网，谈不上什么杀伤力。
但他打得离网太近了，即使是初学者也知道这球不好接。
阳光下对面的高大身影不知何时已经奔至网前，伴随着砰的一声，球被猛力抽到己方球场，擦着余梦周的脚边弹射出去。
场外又热血沸腾了，体育的魅力大概就是如此，连续两个好球让原本对网球没什么兴趣的人开始叫好，甚至有人觉得打网球很帅直接找体育老师请教怎么打好网球。
余梦周看着对面的身影，嘴角垂下。
“哇，他那什么表情，好阴沉啊。”
“以前你们说我还不信，正常人看到这种球都会哇出来吧，这不热血这不帅吗？而且就是个练习，被星哥打爆也不至于吧。”
“就是啊，刚才不还一脸看不上网球的表情吗，这会儿就这副表情，也太表里不一了。”
虞星河自然也看到了，原本漫不经心的神情逐渐沉下去，定定看着对面的人。
不知是不是带了气，最后一球他把球打到了斜对角，余梦周根本赶不及，球也弹得格外远。
结束了。
体育老师让他们收拾好拍子和球就自由活动。
余梦周去捡那个弹远的球，捡到后转身，远远看到虞星河和黄嘉新两人相伴走远。
等他走回去，人差不多都走完了，顶着体育委员不耐烦的眼神，余梦周把最后一个球放进框里。
体育委员是老师临时选的，恰好就是先前要和虞星河搭档的男生，整理完拍子发现余梦周还没走，顿时警惕起来：“你想干嘛？”
余梦周：“……”
反社会人设屹立不倒。
余梦周没说话，体育委员一边看着他，一边把框往器材室里推。
“他和你，什么约定？”
“啊？”体委先是满脸困惑接着像是想起什么，“就是抄作业啊。”
“他让你做什么？”余梦周追问。
从没见过余梦周如此主动问什么，体委狐疑地看了他两眼，退后几步才说：“就是让我和那谁组队。”
说完他还小声咕哝：“还以为是为了给你好看，哪知道真就只是打了场练习赛。”大佬的心思真难猜。
余梦周眼神光动了一下：“谢谢你。”转身走了。
体委下意识想说没关系，紧接着立马跟见了鬼一样的表情。
他没听错吧？余梦周跟他说“谢谢你”？！
周围没有其他人在，也没人可以分享这震惊，体委只能憋住这口气，把器材收好后像兔子一样窜出去找人八卦。
南操场。
篮球砸在地面的声音规律而动听，但运球的人心情显然不好，这球已经在地上反复弹跳近一分钟了，迟迟没有被投进篮筐。
“嘿你有什么气倒是说出来，别和篮球撒气，这我新买的，你不心疼我心疼哈。”
黄嘉新试图抢过篮球，被虞星河一个转手轻松躲过。
在球场上屡战屡败，黄嘉新再不记打也学乖了，徒劳了一次后就不再动作，转而走别的攻势。
“诶我刚就想问了，你不会是主动找余梦周组队吧？”
运球的节拍乱了一瞬。
虞星河不回答，黄嘉新的脑洞早就起飞，继续问：“以我对你的了解，杯宝，你是不是善心发作了啊？”
拍了快一分多钟的球，终于被利落投进篮筐，砰地落地，滚了几圈。
“不行吗？”声音听不出喜怒。
黄嘉新把球捡回来，也不玩，就抱在怀里，看着虞星河说：“也不是不行，但是，那可是余梦周诶，鱼宝说的你还记得吧？他可不是空穴来风的人，而且人家也未必稀罕你帮忙啊。”最后一句他说得很小声。
“我管他稀不稀罕。”
这句回怼的很快，顺手从黄嘉新手里夺过球，继续运球投篮。
黄嘉新知道他脾气犯了：“行行行，当然行。”
“我只是想说，你也看到刚才他什么反应了，别说领你的情，他怕是根本没想到这茬，看你打得好还很不爽呢。”黄嘉新没好意思说的太直白，他觉得当时的情况，可以用嫉妒形容了。
虞星河不说话，只是投篮的频率变得更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