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圆觉和尚
时光回溯至紫阳真人离山之际。
紫阳真人一行人沿着官道，历经七日艰辛跋涉，终于抵达了巍峨的终南山脚下。
终南山地域辽阔，群峰耸立，玉皇峰、太白峰、翠华峰、独秀峰、天台峰等峰峦叠嶂，其中紫阳真人所驻的玉皇峰，正是全真教下丹鼎派的所在地。
尽管全真教有着不许婚配的教义，但吕祖的后人却肩负着延续血脉的重任，这使得丹鼎派在这个问题上形成了特殊的例外。这一特例背后，蕴含了吕祖一脉对于血脉传承的坚持与智慧。
而神虚子的身世亦颇为特殊，他并非紫阳真人在外拾得的孤儿，而是紫阳真人亲大哥之子。
四十年前，中原大地战火连天，朝代更迭。丹鼎派众多道士纷纷下山，救民众于水火之中。
然而，战争结束后，仅有紫阳真人和其师尊二人平安归来，丹鼎派昔日的辉煌已不复存在。玉皇峰上，除了几名杂役，便只剩下年幼的神虚子。
这也正是紫阳真人广收门徒的原因，尽管他的性格并不适合做一个好师父，收了徒弟便不再多加管教。
然而，他的师尊深知这是吕祖血脉的延续，因此也对他无可奈何。
大约在十年前，紫阳真人的师尊外出游历归来，带回了一个小姑娘，并告知紫阳真人这是她代师收徒的师妹，以后需尊称她为“师叔”。
随后，自知大限已至的老真人独自一人来到太白峰后面的坐忘崖，闭关月余后，便驾鹤西去。
尽管紫阳真人行事有时显得轻率，但他对师尊的遗言却奉若圭臬，真心实意地将那小姑娘视作师叔，同时也像对待自己孙女一般与她相处。
亲自教导她诸多学问，直到朝廷多次派人催促，才不得不离开终南山，毕竟紫阳真人一直兼任灵神王朝的国师一职。
此次回山，紫阳真人的主要任务便是带着这位小师叔前往京城。修道之人虽需静心修炼，但亦不能脱离世间，与世间的接触有助于磨砺道心。
只是途中感应到收徒神虚子的气息，便发生了之前的事。
要前往后山，需要经过终南山前山，这前山便是大名鼎鼎的西林禅寺所在地，其所辖范围分别是观音、文殊、清凉、舍身、灵应五峰。
紫阳真人抬头看到观音峰上烟雾缭绕，仿佛人间仙境，撇撇嘴道：“那群秃驴一天到晚骗人钱财，定会不得好死！”
就在这时，悬崖顶上冒出一个光头，这是一个老和尚，两条长长的眉毛，飘逸如云，连同下巴上那长长的胡须，打眼一看就知道是一位得道高僧。
年纪颇大，岁月在他脸上刻下了深深的痕迹，但精神矍铄，步履稳健，丝毫不显老态。乍一看，宛如一尊从千年古刹中走出的石雕佛像。
跟在后面的夏明秀如是想到，只是没等她感慨完，那老和尚开口了：“你个老牛鼻子，又在偷偷骂你家佛爷！”
“呵忒！”紫阳真人吐了一口痰在地上，“真他妈晦气，刚回来就遇到这个老不死的！”
老和尚气坏了，也学着紫阳真人吐了一口痰下来“呵忒！”。
只不过他站在悬崖上方，这口痰不偏不倚地朝着紫阳真人飞去。
“卧槽”吓的紫阳真人一个趔趄，抬头大骂道：“你个老东西等着，今天道爷不打断你的腿，就算你那狗腿结实。”
神虚子一愣，卧槽这个词不是武小四经常挂在嘴边的么，怎么师父也学去了？
不等他多想，紫阳真人便一跺脚，身形便如离弦之箭般朝着观音峰山崖上飞去。
那老和尚看到紫阳真人来真的，嘴上也不饶人，大骂道：“孙子快来，佛爷这次一定要让你好看！”
老和尚在地上捡起一个石头，就往紫阳真人头上丢去同时双手合十，口中念念有词：“阿弥陀佛，弟子今天要破戒了。”说完，他便摆出一副严阵以待的架势。
紫阳真人看见飞来的石头，怒喝道：“卑鄙的老秃驴，你等着！”
随后他挥开那块石头后，身形一晃，已然飞上了悬崖之巅。
他一言不发，身后那酒葫芦却自行转动起来，滴溜溜地朝老和尚的头顶砸去。同时，紫阳真人手中已掐好剑诀，准备在老和尚抵挡葫芦之时，给他一个出其不意的重击。
老和尚对这紫阳真人的招式显然了如指掌，他面带微笑，不慌不忙地对那疾飞而来的酒葫芦开口道：“佛曰：退！”
一道无形的声浪如涟漪般扩散开来，瞬间击打在葫芦上。那酒葫芦比来时更快的速度倒飞回去，紫阳真人眼疾手快，一把接住后，左手剑诀顺势而起。
顿时，周围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连原本呼啸的山风也瞬间平息，连带着树枝都停止了摇晃。整个空间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所束缚。
然而老和尚却似乎丝毫不受影响，他双手再度合十，闭上双眼，嘴唇微动，口吐真言道：“佛曰：散！”
随着他这一声佛号落下，那束缚着空气的无形力量瞬间消散无踪。山风再次吹动起来，让他那长长的眉毛和胡须随着山风的吹动更显高人风范。
紫阳真人怒喝一声：“曰你娘个头啊曰！”随即，他将那酒葫芦随意放置一旁，右手凭空一握，只见一把黑色长剑逐渐在他手中凝结成形。这把剑仿佛与他心意相通，自然而生。剑身厚重，乃是一把重剑，虽说重剑无锋，但这把剑却锋利异常，全身漆黑如墨，唯有锋刃处闪烁着寒光，令人望而生畏。
老和尚见状，不由得笑道：“哎哟，牛鼻子今日怎的换上大剑了？莫非是知道你那小剑奈何不了你家佛爷？”
紫阳真人冷笑一声，挥动手中重剑，一道黑色流光划破长空，疾驰向老和尚。他嘴上也不甘示弱：“你那张老脸皮厚得跟城墙似的，不用大剑怎么劈得开？”
老和尚见状，立刻站定马步，双手重重合十，口中念念有词：“佛曰：金刚不坏！”
那黑色流光在距离老和尚身外约莫两尺处，便仿佛遇到了无形的壁垒，再难寸进。然而，空气中却响起了如同洪钟大吕般的震响，令人心悸。
远处的寺庙内，一个年长的老和尚缓缓走出。他年纪颇大，但步履稳健，一股无形的真气自他身上散发而出，轻而易举地抵挡了紫阳真人攻来的余波，保护身后的寺庙免受波及。
这老和尚不敢走到近前，在远处对紫阳真人行礼道：“阿弥陀佛，贫僧智行，见过真人。真人还请手下留情，这佛门清净之地，大动干戈实在不妥。”
然而，紫阳真人却仿佛未闻其言，他眼神冷冽，口中说道：“你个小秃驴，少来碍事！滚一边去！”
那智行和尚见紫阳真人根本不打算停手，便又对那扎着马步的老和尚道：“圆觉师叔，停手吧，是是非非何必争个对错？”
圆觉和尚额头已经见汗，扎着马步的腿已经有些颤抖，脸上却故作笑意道：“少管老子！”
紫阳真人见第一剑未能建功，也不气馁，再度挥剑而起。又是一道黑色流光划破天际，朝着圆觉和尚疾驰而去。然而，那无形的护罩再次发威，将流光阻隔在外，空中随之响起震耳欲聋的钟声般的回响。
“你个老乌龟！”紫阳真人怒骂一声，随即脚下一点，身形高高跃起，手中重剑带着雷霆之势，狠狠地劈向圆觉和尚。这一剑，毫无招式，毫无花哨，只有纯粹的力量与速度。
圆觉和尚见状，心知这一剑非同小可，不敢再大意。他双腿一曲，盘坐于空中，周身顿时亮起璀璨的光芒。脚下，一朵莲花若隐若现，散发着祥和的气息。
他口中念念有词，喝道：“不动明王法相，起！”随着他这一喝，那莲花愈发明亮，其真身如同一尊不动明王降临，为他抵挡住了紫阳真人的猛烈一击。
紫阳真人见这一招仍未能奈何圆觉和尚，不由得甩了甩有些发酸的手臂，冷笑道：“老秃驴，你就是这样让道爷好看的？”
圆觉和尚见紫阳真人停下攻势，当即哈哈大笑道：“你看这！”他指了指自己身下那朵明亮的莲花，“你就说这好不好看就完了！”
紫阳真人瞪了他一眼，哼道：“道爷不跟你在这浪费时间了！”说着，他转身便往山下飞去，“今天事多，下回再来打爆你的秃头！”
在山下等待的几人，虽然不曾见到两人过招，但是扩散的余威也不容小觑。除了神虚子外，灵元和夏明秀都吓得脸色发白。他们从未见过有人能与紫阳真人如此针锋相对，更不知道那老和尚究竟是何方神圣，居然能与紫阳真人平分秋色。
落到山下，紫阳真人挥了挥手，沉声道：“走，先回山。”
话音刚落，圆觉和尚的头又从山崖边探了出来。这次他并没有理会紫阳真人，而是将目光投向了神虚子，笑嘻嘻地说道：“喂，那小牛鼻子，佛爷看你面带桃花，是不是有好事将近啊？”
神虚子微微一愣，随即看向了身后的夏明秀，心中暗自琢磨：难道真的会和她成亲？这老和尚虽然品行有些问题，但眼光却是毒辣得很，居然连这都看出来了。看来自己这次是真的要栽了！
想到这里，他抬头对圆觉和尚道：“见过老禅师，小道这次回山正是为了成亲之事。届时还望禅师能赏光前来观礼。”
圆觉和尚一听，顿时来了兴致，一边点头一边捋着胡须道：“行行行，佛爷定会准时前来。不过出家人身无长物，就不送礼了啊！”
神虚子连忙做了个道门稽首，恭敬地回应道：“禅师能亲临寒舍，已然是小道莫大的荣幸。小道怎敢奢求禅师之礼？禅师佛法无边，能得禅师赐福，已是小道今生修来的福分。待成亲之日，小道定当扫榻以待，恭候禅师大驾光临。”
圆觉和尚听了这番话，哈哈大笑道：“小牛鼻子会说话，懂得尊敬长辈，好，好！佛爷就喜欢你这样的小辈。不像有的人，只会背地里骂人，无耻下流！”说完，他还不忘瞪了走在前面的紫阳真人一眼。
紫阳真人本已收起的脾气又被点燃，他回头对圆觉和尚呵斥道：“老秃驴，你们西林禅寺整日里诓骗百姓钱财，那殿内香火终日不熄，你还好意思说身无长物？”
圆觉和尚却不以为意，哈哈一笑道：“那倒是，咱们做和尚的有信徒供养，不像你们牛鼻子，什么都得自己动手，混个温饱都难。还得你这老牛鼻子出去当长工，才能养活那一大家子徒子徒孙。”
灵元听后，忍不住低声对神虚子问道：“师父，那老和尚说的是真的吗？我们门派真的很穷吗？”
尽管灵元的声音极小，但圆觉和尚是何等人物，他的耳力自然非比寻常。他立即转过头，对着灵元笑眯眯地说道：“这孩子资质不错，佛爷我看你与我佛有缘。要不这样，你改投到我佛家门下，别的不说，每月的俸禄绝对不会少！”
神虚子察觉到灵元的脚步突然停了下来，他立刻回头看去，只见灵元正一脸认真地思考着圆觉的话。神虚子不禁皱眉问道：“你不会真的打算去当和尚吧？”
灵元慌忙摆了摆手，解释道：“那倒不是，我只是在想，如果我骂了他，他要是打我的话，师公会帮我拦着他吗？”
紫阳真人听到这里，不禁哈哈一笑，他拍了拍灵元的肩膀，露出鼓励的眼神，道：“你尽管骂！道爷在此，那老秃驴翻不起什么浪花！”
得到了紫阳真人的支持，灵元当即挺直了胸膛，抬头对那圆觉和尚大声骂道：“老秃驴你好！小爷我生是道门人，死也是道门鬼！在道门里，小爷我能成亲娶媳妇，享受天伦之乐。而你呢？当个和尚就得孤独终老，还一天到晚洋洋得意。我呸！你见过女人吗你？你懂什么是情什么是爱吗？你不过是个只知道念经拜佛的木头脑袋罢了！”
圆觉和尚一愣，道：“谁告诉你，你们那门派可以成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