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除夕夜

    故乡依旧，山清水秀，天然的氧吧。三年后归来的亮子已不再是哪个青涩少年，开着小车，拿着手机，这派头，不是老板村民们也把你当成老板，更何况亮子是货真价实的。

    亮子逢叔叔伯伯兄长们便发烟，尽管自己不常抽，一声问候，聊上两句。亮子不想让长辈们认为自己端架子，从城市里回来瞧不起人。

    父母一如往常，干不完的农活，其实没有太多的收益，只是习惯劳作，闲不下来。年前的十来天才不再出去，在家里整理家务，打扫卫生，杀猪宰鸡打糍粑，做豆腐炒花生瓜子，买些糖果，准备过年。

    雪梅没能上大学，强叔又不放心她出去，去年的时候，同亮子的姐姐美娟，在她家前面的龙潭边上开了农家乐，客人自己去菜地摘菜，鸡鸭现场宰杀，这新鲜美味吸引了不少客人，尤其是节假日，生意还是相当不错的。

    那个时候，这种经营模式还不多见，可以说是相当的有创意。姐姐美娟告诉亮子，雪梅特意去县城学了烹饪，买了不少书创新菜品，除了优美的环境，好多客人就是冲着雪梅的厨艺来的。

    亮子在外面，心里其实记挂着雪梅，这次回来，给她买了一件黄色呢子中长外套，和一双带绒的短靴。把雪梅开心的，差点就扑到亮子的怀里，瞬间又觉得不好意思了，毕竟已经是大姑娘，就拉着亮子的手使劲的摇，满脸幸福地笑着。

    雪梅兴致盎然地给亮子介绍农家乐未来的设想：

    ——和姐开的这农家乐，只是开始，赚了钱，还要扩大，要把通往将军碑的小道扩宽，龙潭边上建观景亭，岸边设垂钓台，客人不仅要吃好，还要玩得开心，今后再加几间住房，就更好了。

    亮子听到津津有味，还真有想法，开玩笑道，“雪梅，你这美好的蓝图可把我吸引住了，要不我回来吧，一起弄这个农家乐怎么样，吃了你做的菜，都不想返广东了。”

    ——亮子，别笑话我了，你出去能赚大钱，我们就挣点小钱，改变自己，条件了，也慢慢改变自己的家乡。

    俩人聊得兴高采烈，强叔走了过来，亮子三年来的变化，让他也是赞不绝口，“亮子，当初说去外面寻找机会，没有想到你这么快就上路了，了不起哟！”

    “叔，你坐，是义哥帮助我上路的，还有你的鼓励。。”亮子说着递了一支烟给强叔，替他点上。

    “对了，杨义没有回来过年。”强叔惬意地抽着烟，问道。

    “义哥不知道去哪里了，联系不上，他真是神通广大，有时在香港有时又在澳门，潇洒得很！”

    “这小子，是个怪才，听说不仅是赌场高手，还耍魔术，看风水，专治疑难杂症，不知道哪里学来的。”

    “是啊，义哥一身本事，也没听他说什么师傅，真是让人佩服。”亮子露出敬佩的神情。

    雪梅摆摆手，意思是，亮子，不要佩服这样的人。强叔点点头，“雪梅讲的对，弟兄归弟兄，别学他那一套，虽说现在这个年代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可是路子不正，怎么能来日方长。”

    “雪梅、叔，我知道的，义哥也清醒，不会让我跟他学，才帮我从事实业。他的世界也许我们看不懂，但是义哥应该是读透一些东西了，有他的一套。”

    回来几天，亮子基本就待在农家乐，和大家聊聊天，快过年了，也没有什么客人。大年三十的年夜饭，两家人就在农家乐过。雪梅主厨，鸡鸭鱼肉，白菜豆腐，摆了满满一桌。

    本是安静的山村，爆竹响起，除旧迎新。大家觥筹交错，欢声笑语，倒也其乐融融。亮子母亲喝了两杯，说道：

    “亮子，你看也不小了，别光顾着做事，该谈对象了。听说二楞都有了，他也在外面，怎么就那么的得闲呢！”

    在亮子母亲眼里，雪梅和亮子情同兄妹，当着面这样问，不是不顾及雪梅的感受，而是压根就不往那方面想，毕竟亮子父亲和强叔是没出五代的堂兄弟，雪梅就算是领养的，说出去也不好听。

    恰好，雪梅去厨房端东西去了，美娟赶紧扯了下母亲的衣角，瞟了眼厨房的方向，“妈，亮子忙呢，哪有时间，赚钱要紧。”

    “钱当然是要去赚，可这事也拖不得啊！还有你，更不省心，多大了，媒人都上了好几次门介绍，你就是不点头。你看村西的胖婶，孙女、外甥都有了，你们怎么就不上心呢！”

    正说着，雪梅回来了，端了一钵刚刚出锅的羊肉，用手比划着：

    ——担心伯伯伯母咬不烂，又煮了一下，现在应该可以了，大家趁热快吃，羊肉凉了就不好吃了。

    雪梅停下手势，给亮子父母夹了几块羊肉，又给强叔夹了一小块：

    ——爸，你也尝尝吧，特别的新鲜。

    强叔闻了闻，把羊肉夹回到雪梅的碗里，爱怜地说道：“梅儿，忙了大半天了，你也坐下吃吧。”强叔一直以来不吃羊肉，挺怪的，也不知为什么，问他吧说是膻味太重，吃不下去。

    亮子劝道：“强叔，这羊肉下午刚杀，我和雪梅去买的，鲜着呢！要不尝一尝吧，一点也不膻。”

    强叔笑笑，“还是你们多吃点，这么多菜，饿不着我。”说着举起杯，“美娟，你妈说的对，得抓紧了！”

    美娟红了脸，“叔，这种事情急不来呢，又不是去街上选东西。”

    “你看，我说的没错吧！现在挑花眼，到时就没得挑了。亮子，你得向二楞学学，下次也带一个回来啊。”亮子母亲似乎没有明白女儿刚才扯她衣服的意思，继续念叨：

    “趁我和你爸现在还动得了，可以帮你们带带孩子，要是哪天身体不行了，就带不成啦。”

    亮子一时有点尴，虽然一直把雪梅当妹妹对待，可雪梅对他的心意哪能没有一点感受呢。“妈，我还年轻，再说就像姐姐讲的，这事急不来，靠缘分。”

    亮子说着，赶紧夹了一块羊肉送进嘴里，掩饰心中的忐忑，余光瞟了一眼雪梅。还好，好像没什么反应，有滋有味地吃着东西。

    雪梅虽哑，耳聪目明，当然知道伯母的意思，伯母从小待自己如同女儿，有啥好吃的，总要亮子送过来一些，在她眼里，也不管雪梅的身世怎样，是一家人了，只有亲情，哪里会料到，雪梅的心思。

    “妈，不聊这个啦，我呢抓紧时间，改天去大街上闭着眼抓一个嫁出去得了，免得碍眼。亮子老弟，你呢，别在外面看花眼了，珍惜眼前，珍惜眼前。”美娟有点一语双关，她几乎天天和雪梅相处，三天两天问亮子的情况，能不知道雪梅的心意。

    而姐姐的心思呢，亮子也知道一点点，听郝明说，他哥没有出去的时候，准备托媒人来我家提亲的，后来郝理出去打工就没有了下文。姐姐和郝理也是打小就认识，八成姐姐心里的人就是郝理哥，也不知道他们之间有没有联系。

    噼哩啪啦，爆竹声声除旧岁，响彻整个龙角村，忙碌了一年的村民们，无论餐桌是否丰盛，此时家人围坐在一起，老老少少，吃着团圆饭，喝着家乡酒，希望着来年的好收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