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3章 此路我开
段晓棠从怀里掏出记录的纸张,念念有词,“这附近有个清风寨,大约百人,时常劫掠过往商旅。”
山寨人数比他们这队商队多,去除老弱,壮丁多不了多少。
尹金明迟疑道:“他们要是不来打劫我们呢?”
段晓棠:“那就和庄参军汇合,找到山寨位置,正大光明打上去。”世上又不只一条路。
他们此时正在高处,段晓棠掏出望远镜,往远处看去,唇角微微挑起,“鱼上钩了!”
将望远镜递给尹金明和刘耿文,“看看!”
尹金明一无所知接过自家司戈时常放在手里把玩的黄铜管,学着段晓棠的模样,右眼闭上,铜管放在左眼前,几经对焦,终于看清远处一棵树的模样。
尹金明再将望远镜放下,那棵树只有模糊的轮廓,可在望远镜里却能看见枝丫伸展的具体模样。
段晓棠刚才说的话,显然是从望远镜里看见异样。尹金明左看右看,终于在路旁的草丛里看到几个趴着的人影。
依依不舍的将望远镜递给刘耿文,好在尹金明还记得正事,没先问望远镜的来历,“管事,怎么办?”
段晓棠:“没牙的老虎,长的爪子也不厉害,怕他作甚,往前走!”
一切皆是暗语,土匪出现了,没有骑兵有弓箭,随时准备战斗。
尹金明:“我去后头跟他们交待一声。”
商队阵型变换,骑马的护卫换到中间,粮车顶在前头。
轻骑身上有什么一清二楚,万一对面一阵剑雨过来,反成了活靶子。
倒不如粮车是现成的壁垒,底下还藏有盾牌刀剑。
商队继续前行一刻钟左右,道旁两侧突然跳出二十多人,旁边的草丛不住晃动,显然还有人藏着。
段晓棠左手支颌,右手紧紧握住身侧的短刀。暗道这些人会不会说一些“此树是我栽,此路是我开”之类的狠话。
刘耿文骑在马上,停在队伍前端,拱手道:“某姓刘,扶风人氏,敢问诸位好汉来自何地?”
对面一阵吵嚷,“我们是清风寨的。”
“粮食留下,饶你们一条性命。”
段晓棠内心十分平静,“没找错人,动手吧!”右手举刀示意进攻。
前面数辆粮车旁的人立刻从车架底部的暗格里抽出弓箭和箭囊,向前聚集,第一排半跪于地,后面数排立射。
在过去三个月的训练中,他们每天都要搭弓射箭无数次,此刻眼前的不是活人,是见过无数次的箭靶。
顷刻间对面连带草丛里的匪徒四散奔逃,待箭囊中箭矢用尽,立即让开道路,轻骑挥刀执矛出击。
其他人扒下外层的布衣,露出里头的乌黑的铠甲。再从车底暗格中抽出武器,跟在骑兵身后砍杀过去。
为的就是担心待会杀红眼,分不清敌我。土匪身上哪怕有防护,又哪里比得上南衙的制式盔甲。
弓箭、骑兵、盔甲,土匪便是再不知事,也知道这绝不是商队。不是朝廷的正规军,就是不知哪户高门的私兵。
一群朝不保夕,饥一顿饱一顿的土匪,哪能和南衙军队抗衡。
段晓棠看着眼前砍瓜切菜一般的荒谬场面,冷静道:“老尹,发响箭,派两骑去通知庄参军汇合。”双管齐下。
“老刘、陶富康,我们走!”跳下马车,交代道:“老尹,现场交给你了!”
猎户除了射箭厉害,另一项看家本事就是追踪猎物。
三人带上兵器,身上披着翠绿的草衣,远远缀在几个“勉强”逃出来的败兵身后。
一路在树干上作出标记,记下路线。走了大半个时辰,再远他们打劫可就不方便了。
段晓棠时不时用望远镜看一眼,“找到了!”
“你们在树下等着,我上去看清楚些。”
段晓棠说完便往旁边一棵大树上爬,刘耿文抬头往上一看,心底不恭敬地想道,是没其他人爬的顺溜。
不多时,段晓棠顺着树干下来,随手捡起一根木棍在松软的泥土上画出匪寨布局。
“陶富康,你回去报信。让庄参军领二百人上来,前排安排二十弓箭手,箭雨压制,夺下寨门。”
段晓棠从来料敌以宽,加上生地作战,自该做好充足的准备。
陶富康回山下报信,段晓棠和刘耿文披着草衣上树隐蔽。
庄旭一队人马接到骑兵传信,方才知道前方已经交上火了。
庄旭:“战况如何?”
传令兵:“山下的匪徒已经解决,司戈和刘旅帅追上山查寻匪寨位置。”
庄旭倒不担心段晓棠带着一两个人上山会有危险,这可是在南衙诸卫营防中来去自如的狠角色,区区一个匪寨困不住她。
不如想想她万一按捺不住,冲动妄想单挑一个土匪窝该怎么办?
庄旭抬手,“全速开拔!”
庄旭领着军队前来汇合时,尹金明正带着人打扫战场,得益于所有人都穿着胸甲,加之他们本就是优势方,只两个军士胳膊腿上被划了两刀。
轻伤,绝无后患。
庄旭尚未下马,尹金明疾步上前禀告,“禀参军,司戈已上山,暂无回信。”
庄旭轻轻颔首,“伤亡如何?”
尹金明:“轻伤二人。”
林婉婉上前,“我去看看。”
虽不到再过一会伤口自动愈合的地步,但的确伤的不重,尹金明亦是严格按照那晚林婉婉所述的包扎方法执行。
林婉婉对着身后选出来的“卫生员”道:“我们再去看看俘虏。”
大吴军中的医疗资源着实紧张,自己人都不够,遑论俘虏。
林婉婉只能给“教学道具”们进行简单的敷药包扎,能不能活下全看命硬不硬。
“如果就地扎营,包扎的绷带要用滚水煮过,再在烈日下暴晒后方可使用。换一次药换一条绷带。”
段晓棠还没信儿,他们待在此处总不能无所事事。
庄旭吩咐道:“挖个坑,死了的人就地掩埋。”
他没有侮辱尸体的爱好,何况一群死尸弃置道旁,不光容易惹来非议,还可能引发瘟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