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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048章 视赤如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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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个理论上听说过对方的女人,实际上应该没见过。

    林婉婉没打听过符四娘如今的情况,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镇定道:“娘子,何处不适?”

    符四娘身后的仆婢抱着孩子,一边说道:“大夫,我家娘子体力不济,气虚乏弱,连带双脚夜里也是冰凉。”

    符四娘微微颔首,认同了仆婢的说法。

    林婉婉向来不喜欢仆婢代为回答的规矩,但现在提着万般小心,只能咽下驳斥之语,放缓声音道:“娘子,请将手置于脉枕之上,我帮你把把脉。”

    心中打定主意,哪怕开药,也借口缺几味药材,把人支走。

    脉细弱无力,常见的气血不足症状。

    林婉婉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不是什么急症、重症,娘子归家后,日常饮食注意些,蛋奶米粥,红枣、芝麻、羊肉等物,都可以多进些。”

    “若觉得夜间寒凉,入睡之前泡个脚。”

    听罢,符四娘开口说进门以来第一句话,“不用吃药吗?”

    林婉婉:“俗言道是药三分毒,虽是苛刻了些,到底有几分道理。需知药补不如食补,娘子照此办法试上一段时日,再看看效果。”

    姚南星认真地扫了一行三人几眼,从管事娘子的形容,猜到符四娘大致是哪些病症。

    济生堂有许多针对妇人的成药,哪怕症状不严重,也可以吃一吃,调理得更快。为何师父坚持让病人回家食补?

    符四娘不知听进去没有,面色不变,“多谢大夫。”

    丘寻桃打量她的神色,总不能觉得把个脉,连药都没开,挂号费亏了吧!

    济生堂的挂号费统共没几文钱。

    符四娘踌躇些许时候,并没有起身离开,反而微微偏头,向身后的仆婢使了个眼色。

    仆婢连忙将孩子放到符四娘怀里。

    符四娘看着儿子明亮的眼睛,内心悲哀不已,事到如今只能赌一把。

    和林婉婉同样的心思,理论上,她俩不清楚对方的模样。

    符四娘决然道:“林大夫,麻烦你看看我儿子。”

    小孩子被符四娘抱在怀里,乖巧地喊道:“娘。”

    挂一个号看两个人,似乎是在占便宜,还插后面人的队。但丘寻桃并没有出言阻止,母子俩都衣着体面,孩子也玉雪可爱,看起来不像哪里不足的模样。

    林婉婉微微坐直身体,先看小孩的模样,两三岁的孩子模样基本长开了,一双眼睛长得格外漂亮。

    林婉婉心中估量这一对双眼皮,按照分类而言的,应该是扇形,看起来生动、有活力。

    林婉婉没有指责母子俩坏了挂号的规矩,推脱道:“我不善小儿病症。”

    符四娘迟疑道:“其实我也不知道獾郎哪里……”挣扎许久,方才道:“哪里有病。”

    林婉婉心到底没有那么硬,大人的恩怨和孩子没关系。问道:“娘子,觉得令郎何处不适?”

    獾郎身世有些奇特,难保不生出些病症来。

    符四娘作回忆状,“前些日子,我穿了一条绿萝裙,獾郎非说我穿的灰扑扑的。”

    原以为是儿子不懂事开玩笑,但他的神情却格外认真。

    她听说过林婉婉善看疑难杂症的名声,若是此处寻不到结果,只能寄希望于神仙方术。

    林婉婉的心脏仿佛被猛锤了一下,直视幼童无辜而清澈的双眼,结果反而自己的眼睛被刺痛。

    林婉婉抬头扫视屋内几人,镇定道:“南星,找几张手绢来,要颜色鲜亮的,红黄蓝三种优先。”

    姚南星:“是。”

    命令有些奇怪,依然遵照执行。

    不多时,姚南星带着几张手绢归来。衣裳可以低调些,但手绢自然怎么精巧怎么来。

    林婉婉将几张手绢按照颜色深浅摆成一排,一一让不知姓什么的獾郎指认。

    这个年纪的孩子,已经能够基本交流了。

    林婉婉听着獾郎天真的童言稚语,将各种颜色指认出来。

    符四娘强作欢笑道:“獾郎真乖,回家可以多吃一块麦芽糖。”

    獾郎欢呼道:“娘最好了。”

    林婉婉今日上衣是红色,拈起一张黄手绢的一角,并在一起,问道:“獾郎,姨姨的衣裳和手绢怎样?”

    獾郎一无所知的表达内心真实感受,“一样。”

    符四娘四肢僵硬,如坠深渊。

    林婉婉吩咐道:“手绢收起来,待会还回去。”

    符四娘不知缓了多久,才让仆婢将獾郎带出去玩耍,独自一人留在诊室里迎接最后的审判。

    林婉婉:“令郎是视赤如白症,多因先天禀赋不足或眼内络阻所致。他眼中世界的颜色,和旁人不大一样。”

    符四娘只能抓住一根救命稻草,“分不清红色?”

    林婉婉:“准确的说,能辨别颜色,但和常人理解的颜色是不一样。比如他眼中的红色可能和黄色差不多,而绿色近似灰色。”

    符四娘声音发颤,“会不会是在哪儿染上的,獾郎调皮,往常摔着哪儿也说不准,过一段时间就会好的。”

    林婉婉戳破她的幻想,“大概率是天生的,贵家可有其他人有类似症状。”

    符四娘不住摇头,“我和他父亲都……”止住口,说道:“家中其他人并无相似症状。”

    林婉婉不管符四娘说的是真是假,大户人家,往来都是仆婢交通,论起来主子之间哪怕是骨肉血亲,也未必有贴身的奴婢晓得清楚。

    符四娘:“可有治疗之法?”

    林婉婉:“我只略通皮毛,不会,亦不知何人可治。”不是冷血,而是实话。

    如果是其他人亦或其他病症,林婉婉说不定会介绍到善治小儿病的谢大夫那里去。

    符四娘只能安慰自己,瞎子都能活,獾郎只是分不清颜色而已。

    符四娘只想求个准话,“林大夫,可会影响日后生活?”

    林婉婉:“平日多训练他识别颜色即可。”

    长安色盲可能致命,红狮子喜庆,黄狮子可就要命了。

    偏偏獾郎辨不清红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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