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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2章 杖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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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日后。

    朝晖殿。

    承帝批阅着奏折,王不歇站在一旁伺候。

    他一边看大臣们上表的内容,一边随意问道:

    “近日,毓庆殿怎静悄悄的?”

    王不歇想了想,说:

    “禀陛下,三皇子殿下一直跟着傅大人潜心向学,很是勤奋,傅大人对此赞不绝口呢。不过,只这几日,殿下那边说是身子抱恙,和傅大人告假了。”

    承帝听到这话,头也不抬。

    他拿起下一本奏折。

    “他病了?”

    王不歇也猜不着承帝这反应,是在意还是不在意。

    “是的,说是偶感风寒。”

    承帝轻笑一声。

    “当日从冷宫赤脚破衣,一路穿行,都安然无恙。怎么,住进毓庆殿,反而金贵起来了。”

    王不歇尴尬不已,也不知道要怎么接这话。

    承帝笑罢,合上奏折。

    “朕不信。不过,既说病了,那就病了吧。还有别的吗?”

    王不歇连忙道:

    “毓庆殿那边,派奴婢的儿子王元弋来知会一声,说是抓住了个偷窃宝物的宫女。三皇子殿下的意思是,既宫中有规定,不能随意打杀宫人,那就得来禀给您了。”

    承帝目光深邃,他听完王不歇的话,说:

    “一会病了,一会又出了个偷东西的贼,这毓庆殿可真是热闹。”

    他重新拿起奏折。

    “既是个背主的玩意,打死就是。你去告诉他,朕把毓庆殿赐给他,不是让他事无巨细皆来烦劳朕的。”

    王不歇知道承帝的意思。

    既要打磨一把锋利的利器,自不能过多管束。

    有时候就是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好戏才能唱的下去。

    他心道,不愧是陛下,果真事事都看得明白。

    病了。

    惩治宫人。

    桩桩件件,背后的纠葛,何必过于追究。

    心中有数即可。

    王不歇想,总归陛下要的,只是那最后的结果。

    他恭敬道:

    “是,奴婢这就去告诉元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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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毓庆殿。

    裴懐把缠着纱布的手腕藏匿袖中,从外表看不出他受伤了。

    这几日,长和宫那边暗地里没少送补品来赔罪。

    裴懐什么话也不说,只照单全收。

    魏映初每回来都笑眯眯的,却总在走得时候咬牙切齿,暗骂他不知好歹。

    偏偏魏贵妃也没说什么。

    她一个做奴婢的自然也无话可说。

    今日是个好天气。

    他特意选了这样一个好日子。

    裴懐脸上挂着温和的笑,一左一右各自站着王元弋和月韶。

    毓庆殿所有的宫人都被叫过来。

    他们见到裴懐,都低眉顺眼地沉默着。

    裴懐扫视众人一眼,笑道:

    “今日叫你们来,是有个问题想问你们。”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随后都行礼说:

    “奴婢们对殿下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裴懐说:

    “也没什么,只是想问问你们,觉得本殿是个怎样的主子?”

    大家又顿了顿,回答道:

    “殿下待奴婢们是极好的——”

    裴懐挑了挑眉。

    “那本殿既对你们好,你们自然忠心耿耿咯?”

    “是——”

    裴懐听到众人的回答,忽而轻笑一声。

    “是吗?”

    他不说话了。

    空气中死一样的寂静。

    王元弋却在此刻高声:

    “带上来!”

    就在众人一头雾水时,两个小内监把一个披头散发的人拖了出来。

    二人似丢一物什般,直接把那人丢在了大伙儿面前。

    那人软趴趴的,像没了力气。

    大家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了一跳。

    裴懐依旧笑着。

    月韶适时站出来。

    只见她疾言厉色。

    “当日我丑话说在了前头,只要有敢背弃主子,背弃毓庆殿的人,一定不会有好下场!你们都当我吓唬人吧?今日都睁大眼睛好好看着,叫你们牢牢记在心里,什么叫忠心侍主,绝无二心!”

    说完,王元弋接在她后头,宣道:

    “殿下有令,宫女宛怜,偷盗宝物,有违宫规,受杖刑,责打二十,以儆效尤!”

    那两个拖着宛怜来的小内监不是毓庆殿的人,是生面孔。

    他们二人不似寻常的内监,一脸冷漠,且孔武有力。

    裴懐至始至终没有开过口,只一直笑看众人。

    王元弋冷着一张脸。

    “打!”

    顷刻间,那两名内监就动了。

    他们低头做事,手脚麻利,一个拖来长木凳,一个架着被饿了几天的宛怜。

    就像甩块嫩豆腐一样,宛怜被抛在长木凳上。

    他们又很快拿来刑具,那木板子立起来时,竟比人还高。

    有几个胆小的,已经被这阵仗吓得脸色惨白。

    宛怜几天下来米水未进,整个人早已虚弱无力。

    她眼睛睁开一条缝,就见裴懐笑眯眯盯着自己。

    还没有机会开口说话。

    板子已落了下去。

    “唔……!”

    宛怜顿觉脊骨尾端钻心挠肺般疼,竟是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只喉头传出闷哼,霎时额角就发了冷汗。

    几板子接连落下,宛怜后头衣裳已沾了血。

    空气中只闻得淡淡血腥味,还有那皮肉遭殃的脆实声响。

    有懂的,一听声音就知道。

    这板子挨得实在,可见下手之人没有半点心软,是用了十成十的力气。

    宫人们往常也和宛怜同事过,见她被这样打,一时间不忍心去看。

    可谁叫她偷东西呢?

    几个宫女没见过世面的,已经被吓得隐在人群中,低低哭泣起来。

    一时间,毓庆殿气氛低沉萎靡。

    裴懐终于开口说话,他似看戏般,不在乎眼前是个活生生的人在受刑。

    但他的声音很大,确保刚好叫在场的人,凡是长了耳朵的,就都能听见。

    “你背后,有人指使吗?”

    宛怜听到了,她知道他在问自己,可她却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说、能不能说。

    若不说,这板子打在身上真是太疼。

    若说,宛怜想到了太子的个性,只怕她的家人……

    一瞬间,宛怜左右为难,只好默默流下泪水。

    裴懐见她如此,鼻息间一声笑。

    “元弋,二十板会不会太重了,打死了怎么办?”

    “主子,总归您是禀了陛下的,陛下对这等胆大包天的奴婢,也是容不下的。”

    “是吗?”

    “是的。”

    裴懐扬唇,笑意不达眼底。

    “行,打吧,打死了算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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