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司淼
虽然辛容武不是个上进的,于科考无缘亦无心,但苏重朗就是喜欢和他结交相处。
倒也并非是贪图辛容武家里权势,只是辛容武这个人啊,性子实在是纯朴。
他平日里行事虽随意荒唐了些,但论起来,他才是最没心眼子的那个。
别的不说,他对苏重朗那是真的好。
正如他所言,仗义,够兄弟。
苏重朗呵呵一笑,与他碰杯。
“你说吧,什么天大的喜事非要大摆宴席?”
辛容武饮了一口,温酒如喉,他喊了一声痛快,随后才拿手指了指苏重朗,笑说道:
“还是重朗知我,诸位诸位,确实是有喜事!”
所有人皆饮了几口酒,纷纷都上头道:
“是什么喜事,你可别卖关子了,叫人心里头痒痒!”
有人听到这话,打趣着说:
“这才来没一会儿,就心痒痒了?既是心里痒痒,等会罢宴后,你自己去找花魁娘子!”
“去去去!有你什么事?”
你来我往间,又是惹得一众哄笑。
辛容武面色红润,摆摆手,示意噤声。
“喜事有二,一则,是我父传来消息,即将班师回朝!”
此话一出,所有人激动地拍案叫好。
有一个世家子爽朗一笑,道:
“痛快!定是辛老将军又把那云晋小儿打得落花流水、屁滚尿流啦!”
“对对对!还得是辛老将军!”
“有老将军在,咱们真可高枕无忧啦!”
三言两语间,惹得辛容武激动又自得。
“多谢诸位啦,兄弟们莫要多说,都饮满一杯!”
苏重朗早已在家中听父亲提过此事。
他不似其他人这般激动,不过辛容武与他私交甚好,且辛老将军为国厮杀,哪个男儿听了不热血沸腾?
他也不顾忌,顺着辛容武的话,和其他人一起举杯,齐刷刷喝了。
苏重朗开口道:
“小武,老将军何时归来?”
辛容武笑道:
“父亲说,要赶回来和家里头过年,应该是二月的事了。”
闻言,众人都高兴,说到时候一定要去看大军过街,和百姓们一道庆贺。
苏重朗笑道:
“算我一份。”
辛容武咧开一口白牙,问:
“你还得专心读书咧?”
苏重朗哈哈一笑,说:
“这事儿啊,和读书一样重要。”
听了这话,辛容武感动道:
“好好好,没白交你这个兄弟!”
众人又是好一番杯觥交错,才有人问辛容武:
“方才你说喜事有二,这第一则我们都知道了,确实是大喜事。那第二则是什么呢?”
辛容武这便朝外头喊道:
“司淼啊,你进来吧。”
话音落,陆司淼走了进来。
他气质不凡,面容柔和,偏偏一双眼眸里有着一股子坚韧,叫人看一眼就生交好之意。
随着陆司淼出现,辛容武起身给大家引见。
“来来来,都认识认识,新岁晋起的皇商陆家都知道吧?司淼是家中子弟,以后啊,和咱们一道玩!”
陆司淼也跟着朝众人作揖,说:
“陆司淼见过诸位。”
辛容武为人爽快,丝毫不介意商贾下等。
有些世家纨绔却是皱起了眉。
“陆家司淼?这……我曾有耳闻,虽是皇商,可那是商贾之家,且他又是家中庶子,上头还有个大哥呢,哪里轮得到他与我等一道?”
此话一出,很多人都附和起来,很是不屑陆司淼的样子。
唯有苏重朗看了陆司淼一眼,随即起身倒了两杯酒,一杯自己拿着,一杯则递给陆司淼。
“我曾听父亲说过,陆家之所以能晋为新岁皇商,你的功劳不小。虽为家中庶子,但你很堪大任,若不是你出面周旋,为百姓施粥,这个冬天,京都只怕要枉死许多无辜性命。这杯,苏重朗敬你。”
说完,苏重朗自己喝了一杯。
陆司淼自小被家中长兄压制,父亲和长兄权当没他这个人,做事时叫他,领好处时却……
今儿听了苏重朗的话,陆司淼终于温和浅笑,接过他的酒,一饮而尽。
“多谢苏兄,司淼不过略尽绵薄,实不敢当。”
辛容武拍案而起,呵道:
“就是!你们知不知道,边境粮食不足,是司淼不断与父兄商议周旋,才帮了我父亲,此番能大胜,我父得归,司淼功劳不小!你们以为陆家皇商怎么得来的?反正,我是交定司淼这个兄弟了,若你们胆敢再说方才那些屁话,就都给我滚,以后辛家苏家的门,你们别踏进来了!”
有辛苏为保,众人自然高看陆司淼。
于是纷纷起身,对陆司淼说:
“陆兄高义,我等愿与之结交!”
辛容武这才脸色和缓几分,嘟囔道:
“这还差不多。”
陆司淼入座后,苏重朗见他眉宇间总萦绕一股郁结之气,于是问道:
“陆家此番能晋皇商,乃是无上荣耀,陆兄还有什么事不顺心吗?”
陆司淼摇摇头。
“出身商贾,我又是庶出,家中还有长兄。我既无缘科考之路,又无法继承家业,真不知该如何是好。”
此话一出,众人都沉默了。
谁都知道,商人乃至后代都是不可参与科举,入朝为官的。
他们都同情地看了一眼陆司淼,不知如何开口。
苏重朗闻言,拍了拍陆司淼的肩膀,说:
“陆兄心怀天下,何愁前路?好男儿志在四方,我相信,你一定自有一番好前程!与其担忧来日,不如脚踏实地走好眼下每一步。”
说完,他举杯,高喊:
“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
一番话,惹得陆司淼心头大撼,很是动容地看着苏重朗。
辛容武本就是武将小子,他成日舞刀弄枪,心气豪迈,更是激动地说:
“就是就是,司淼你别怕,咱们总有各自的命运。你和兄弟们在一起,只管一醉解千愁,莫要忧心,有兄弟们在,陪你喝到天亮!”
陆司淼终于长舒一口气,也开怀喊道:
“喝!”
众人都纷纷饮下一杯又一杯,一瞬间,气氛又恢复如初。
只闻里头嬉笑不断,保管是开怀畅饮,醉酒消愁肠。
不知不觉,天色就渐渐暗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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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
傅府。
傅施璟打包了一应东西,看着被自己打晕的丫鬟,冷哼一声。
“休想困住我!”
她一席直缀,仍旧作男儿装扮。
因为家中一直对外称她是男子,所以她对扮男子已是娴熟于心,一点女儿家的姿态都没有。
且她未曾打耳洞,还用高领遮住喉头。
远远看去,她就是一个瘦瘦的读书小儿郎,毫无破绽。
傅施璟不走大门,直接利落地翻了窗,遁逃到府邸角门那边。
那里入夜了,婆子们都会去偷偷打叶子牌,根本无人看守。
但傅施璟不走角门,免得落下痕迹。
她直接扒拉开暗处一丛生得高高的杂草。
谁都想不到,她要遁入狗洞。
最后望了一眼府邸,傅施璟叹息着说:
“父亲,母亲,璟儿去也!”
说完,傅施璟毫不犹豫埋入狗洞中,用力把自己的小身板一点点挤了出去。
就在她狼狈趴在地上,感叹自己终于逃跑成功时,头上一个声音响起。
“你好端端的,钻什么狗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