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匆匆
傅砚清心道,这个三皇子果然还有得学,在宫里哪能这么说话啊?也太得罪人了。
裴懐不给傅砚清机会,问道:
“那傅师的意思是,本殿得去?”
傅砚清原也不是这个意思,他是很不支持裴懐和承帝的后妃有什么牵扯的,但眼下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他也只好叹息道:
“殿下,魏贵妃背后的本家,乃是云州魏家。近些年,因着贵妃有宠,可谓是船高水涨,在京都也颇有地位。既然她都派了人来,那老臣就先行告退,腾出半日叫殿下悄悄去长和宫那边走一趟也就是了。”
说完,他又连忙找补道:
“不过殿下可要记住,悄悄去悄悄回,拿了贵妃的礼,也不要声张,速去速回,切莫过多牵扯。”
裴懐这才说:
“傅师放心,大罪嘛,本殿知道了。”
说完,他站起身,一副依依不舍的样子,把手中书卷放下。
傅砚清只听裴懐转头对王元弋说:
“唉,你也听到了,是傅师叫本殿去的,本殿可真是不想去啊,本来还想着多读、多学几页呢。什么贵妃,本殿真是……唉!”
他最后一声叹息更重,王元弋配合道:
“殿下别这样,傅大人对殿下用心良苦,事事周全着呢。”
明明傅砚清还没走,两个人却都好似浑然瞧不见他这个人似的,说出来的话也一副‘我可不是说给你听的哦’的样子。
裴懐和王元弋径直往毓庆殿的小角门走了。
徒留身后的傅砚清抽了抽嘴角,抬手擦了擦鬓边冷汗。
待从毓庆殿后头悄悄拐了出来,见四下无人,王元弋和裴懐才收敛了调笑做戏的嘴脸。
裴懐一脸冷漠,全然不复方才在傅砚清面前的谦恭之色。
他一边双手背后,矜贵地前行,一边斜眼睨了王元弋一眼。
“那个劳什子贵妃,到底想干嘛?”
什么送礼,什么庆贺他回宫,这种话也就骗骗三岁小孩。
他裴懐见惯了人情冷暖,才不信天下会有白吃的馅儿饼。
想到这里,裴懐忍不住冷哼一声,烦死了这些对他明里暗里的算计。
王元弋说:
“主子,奴婢也不知道,不过……奴婢倒是觉得有一件事,主子听了,定会觉得有意思。”
他可是王元弋,王不歇亲认下的干儿子。
这么些年虽然不如王不歇有手段,但宫中许多不起眼的小事,往往他知道得最是透彻。
王元弋也觉得好笑,有他和干爹悄悄帮衬着裴懐,那么些牛鬼蛇神的,真是自取其辱,不够看!
裴懐问:
“什么事?”
王元弋回答他:
“主子,那个来替魏贵妃传话的宫女,不是长和宫的面孔。”
“既不是她宫里的人,怎么会被那个贵妃派来办事?”
裴懐问完这一句,见王元弋笑得贼兮兮的,于是换了个话问:
“那你说,来传话的那个,是哪个宫的?”
王元弋笑道:
“东宫。”
闻听二字,裴懐微愣,随即哈哈大笑。
“果然是有意思。”
笑完,裴懐眯了眯眼,泛起一股戾气。
“要么就是她和东宫有牵扯,要么……”
说到一半,他看了王元弋一眼。
王元弋直接帮他补完下边后半句。
“要么,就是她防着东宫,现在想来和主子有牵扯。”
裴懐满意地点点头,继续目视前方。
“牵扯来牵扯去的,怪不得能做到贵妃的位置,可真是不老实。”
主仆二人在去往长和宫的路上,有一搭没一搭的分析说笑着。
眼看再绕过一条甬道就要到达魏贵妃的长和宫,裴懐的余光忽然瞥见了拐弯处有一行人走了过去。
他看着那一队人浩浩荡荡的,走的方向似乎是去往承帝的朝晖殿,于是停下脚步,一边瞥着,一边问身边的王元弋。
“那是什么?”
王元弋今儿早也是从干爹王不歇那边听到了几耳朵,他回话说:
“主子,那是今年新封的皇商陆家。奴婢听干爹说,这陆家啊,乃是京都首富,家中世代商贾,靠行商为生。今年入冬,他们陆家里头出了个心善的小子,排行老二,眼见京都一些百姓没有过冬的活计,于是施放粮食,还开了粥棚,亲自接济难民流民,还有一些穷苦人家呢。”
听王元弋说完,裴懐感兴趣地‘哦’了一声。
他想起苏皖的弟弟苏重朗,那小子在家中也排行老二。
随着这个岔头,他自然而然就想到苏皖那边去了。
脑海中浮现出一张日思夜想的面孔,裴懐难得好脾气地问道:
“那个心善的陆家子,叫什么?”
王元弋回忆了一下,随即才悠悠回话:
“回主子,好像是叫……陆司淼?”
“陆司淼?”
裴懐一边跟着念了一遍,一边把手自然又熟练地伸给王元弋。
王元弋直接抬手,在他掌心一笔一划写了是哪几个字。
裴懐了然于心后,才收回手去。
就在他驻足看陆家一行人时,有个长相温和的少年走在队伍中间位置,似有所感一般,也转头看向裴懐这边。
与裴懐远远相视,陆司淼眼中带了几分好奇和疑虑。
裴懐看到那少年,只定定一眼,随即似失了兴趣般对王元弋说:
“走吧,去长和宫。”
“是。”
见他抬脚要走,王元弋连忙跟上去。
匆匆一面,似乎谁也没有放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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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府。
傅砚清准了裴懐半日假,他在宫里也无事可做,于是就回了自家府宅。
傅夫人迎了上来,看到傅砚清面带笑容,也高兴地递上茶盏。
“自从老爷任了三皇子师后,身心看着是一日比一日舒畅了。”
这对傅府所有人都是好事,尤其是深爱丈夫的傅夫人。
从前傅砚清只一心在东宫那边,每每回来都是怒意满满。
时间久了,傅夫人总担心傅砚清迟早有一天会被那个讨人厌的东宫太子,气出病来。
现在好了,陛下体恤她家老爷,愿意分个乖学生给傅砚清,傅夫人自然也高兴。
提起裴懐,傅砚清笑呵呵抚了抚长须。
“三皇子确实是个可造之材,只有这样的人才能叫我有脸对外宣扬嘛。”
傅夫人闻言,问道:
“老爷,最近东宫那边,可还有动静?”
傅砚清一听,冷哼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