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科举
又过了三日,皇宫中新迎回自佛寺而回的皇三子一事已沸沸扬扬传得几乎整个京都都知晓,估摸再约不过几日,届时整个秦嵘国都会知道了。
苏家作为京都世家之首,得消息的速度更是比寻常的人家更快。
不过,苏家一向忠贞圣上,从不轻易站队,对于皇宫里多了个皇子,或许朝中有些人会动摇心思,但对于苏家而言,却权当是芝麻绿豆般的小事。
顶多往后在宫里偶然遇见了,多见个主子,多行些礼数的事儿。
是以,对于此事,整个苏家就算听进耳朵里,也大多没往心里去,只觉和寻常茶余饭后的调料事没甚么区别。
眼下,苏家阖府上下更在乎的,是嫡子苏重朗的科考准备。
皇恩浩荡,承帝为庆东宫之喜,不仅设宴天鼓楼,更下旨把春闱科考一事提前了日子。
这对普天学子喜忧参半,于那些常年温书用功的自然是大喜,可不必等太久就能验明学识。
但对于像苏重朗这种临时才来抱佛脚,急急才捧起书本的,就没什么好欢喜的了。
提前科考只会压榨温习的时间。
这就表示,苏重朗需要比寻常人付出更多的努力,且还不知结果。
并不是说努力了就一定能拔得名次,努力了落榜的比比皆是。
苏府因此很是重视此事,几乎所有人都为着苏重朗读书腾出了路。
再大的事,也大不过这个嫡子重新发奋。
秦嵘科考有规有序。
从县试开始,考取了童生资格,叫外头都知晓个囫囵学子的身份。
往上是府试,取得了秀才的名衔,也就算一只脚踏入书门,真正是个可以对外宣之于口的读书人了。
秀才可选择不纳粮,亦可做状师。
名气大些的,见到寻常官职人士也可不跪不拜。
这是对天下学子一些虚名上的尊重之道,为鼓励文学之风,也表敬意。
府试后则是院试,秀才可选考,过了院试,也就表示有进天下各个国学府深造读书的资历。
当然,像苏重朗这等世家子弟选择另择入如许学究这样赫赫有名的大家门下读书,是例外。
世家贵族子弟,可单独择名师格外深学。
这是那些寒门子弟享受不到的别例。
说回科考之序,院试再能过,也算真有几分本事。
因为之后是更加艰难的乡试、会试以及殿试。
乡试乃省考,考中就是举人,外人可拜称一声‘老爷’以表尊,也自此有了做官之资。
一些品阶低的小官,是可直接允给这些举人老爷的。
会试更是重大,乃为进士初选,榜上有名即为贡士。
其实自过乡试,对绝大部分寒门读书人来说,已能算是不辜负十年寒窗苦读了。
倘若过了会试,那可真是要举家放十里鞭炮大肆宣扬了,毕竟这可谓是光宗门楣的大喜事。
对于一些能登会试之榜的人家来说,夸口一句祖坟上冒青烟也不为过。
先帝在时,大兴文学,重用文士。
即使当今承帝登基后也有重用武将,文武多年来已勉强达到持平。
但文人学子早已在国中站稳立足,就连武将家中也是儿子们考不过了,眼看实在无望才转而习武的,可并没有一开始就弃文从武的习俗。
秦嵘国到底还是文人的风刮得更大一些。
所以每次科考,乌泱泱一堆考试的小儿,实在是场面盛大。
会试后,是殿试。
殿试字如其名,皇帝亲监,优秀者更得皇帝亲问亲考,合格者为进士。
另外二甲乃同进士,三甲赐则为赐同进士,真正的进士就是一甲了。
一甲中头名则为状元,次名为榜眼,再次为三名,也就是探花。
且不论头三,只说光是能入三甲便已是天大的幸事。
有些苦寒人家大多只能止步乡试会试的,能登极入殿试的就很让人佩服称赞了。
不过,万事总会为富庶贵人让开一条道路。
以上是秦嵘国绝大学子必要走的路数,但若是如苏重朗这样的京都世家出身那就又不一样了。
且苏家又是世家之首,家底深厚,官宦传代,深受帝恩。
苏重朗又拜入名家大士许学究门下作读书子弟,那么在秦嵘科考规则里,他就可以扶摇直上许多步。
像普通寒门之子要先经历起的县试、府试以及院试,他已不用去了。
此番春闱会试,似苏重朗这种总是颓废学业的,自然没那个底子去参加。
许学究的众多弟子中,唯有他还要在此番科考中以乡试考起。
乡试一般放在八月秋闱,称为秋闱,春闱科考本没有他的事。
但可惜,天大的事闹不过帝皇欢心。
东宫与苏家联姻是大喜事,或许是当日在天鼓楼之宴上承帝得知了苏重朗也要科考一事。
总之,圣旨上破例开恩,只此一次。
春闱科考中不仅是会试,可乡试会试一起紧着办,先行乡试,乡试过后再隔一个月会试,一切由礼部操持。
苏父精明,自然知道,这是圣上在给苏重朗机会,看他有没有本事抓住此次圣恩。
若有此资质,也不必得个一年半载,直接乡试加会试,扶摇直上。
只待来日殿试,赶上东宫喜事,苏女入宫,苏家就可再添辉煌。
许学究听闻此事,也只是冷哼一声,当着苏重朗的面说他生来好运。
苏重朗自己还未踏入官场,自然看不出这些弯弯绕绕,别人说什么他也只是笑笑,不往心里去。
自那日回了府后,他只是乖乖把自己关在书房里抄书。
乡试需要考究四书五经、策问和诗赋,分三场进行考试,各自三日,算下来一共就要考九日。
四书五经,四书为《论语》、《孟子》、《大学》、《中庸》。
五经则为《诗经》、《尚书》、《礼记》、《易经》、《春秋》。
像《论语》、《孟子》、《诗经》、《礼记》这些还好。
别看苏重朗是纨绔,但他亦是苏家嫡子,像《礼记》、《论语》等这些是自小就在府中熏陶到倒背如流的地步。
世家之子,礼义廉耻、孝悌忠信是基本。
不管你再纨绔,礼教不可废。
而《诗经》也不必说。
纨绔们也是贵家公子出身,又不是街头混痞,聚在一起,吟诗作对胡扯几句,那是基本,肚子里真没半点墨水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所以为什么苏重朗可以跳级从乡试考起,其中门道就在这里了。
这就是寒门出身和世家自小教养起来最大的不同。
世家可以走特殊待遇的捷径,并非全然是权势压人,是天生所经历的就已截然不同、大相径庭的缘故。
秦嵘就是如此,世道亦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