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吃撑了
这里算得上是路边摊了，说简陋也简陋，甚至不大的屋子里连暖气都没有，但还是支好了六套桌椅，上面均是油腻腻的垢污，看着极其腻人，谢言瞧了瞧，还在犹豫着，见陈燃连看都没看就坐了上去，自己也当做瞧不见一般坐下了。
此时六个桌子已经坐满了五个。
“我还以为你会站着吃。”陈燃拿着一张菜单淡然道。
说是菜单，实际上就是一张a4纸给塑封住了，里面还是手写的字，字不算多好看，但也能让人看个清楚。
谢言左右望了望，然后回过神，轻笑道，“我没洁癖，我又不是少爷，没有那么多事儿。”那笑容里含着些自嘲，很明显就能让人发觉，可语气中并没有多少难过和失落，好像一切都在常理之中。
这还是谢言第一次在陈燃面前翘起嘴角，虽然里面并没有多少笑意。
陈燃眯了眯眼，眸子一闪道，“现在不是，不代表以前不是。”
这话都没经过脑子就不自觉的说出来了，陈燃微微一皱眉，但既然说出来了，也就没有太过在意。
谢言听到这话却像是被电了一下，身子都僵了，随后反应过来，还是轻笑着，这次倒是染上了点哀伤，不过并不浓重，“以前也不是。”
随后轻喃，像是自言自语般，“至少没人当我是。”
陈燃顿住了看菜单的目光，然后把服务员招呼了过来，他抬起头看向谢言，像是什么都没听到一般，如往常问，“吃什么？”
谢言看都没看，“一模一样就行，我不吃辣。”
陈燃点点头，然后对着走过来的服务员道，“两份炒米粉一份不要辣，一斤肘子，”然后陈燃抬起头，再次看向谢言问道，“喝什么？”
随后他低下头看了两眼，然后皱眉不满道，“都是碳酸饮料。”
然后把菜单递了出去，“一瓶北冰洋，一瓶牛奶，谢谢。”
服务员拿着菜单走了，谢言却瞪着他那两双无辜的眸子有些哀怨的看着陈燃，不满道，“为什么我要喝牛奶？”
有些微微质问的意思。
陈燃看着谢言的模样挑了挑眉，霸道的来了句，“因为我是煞星。”
谢言：？？？
这有什么关联吗？因为是煞星就可以很霸道？
“我没说过你是煞星！”谢言低着头喃喃道，其中又有些急切为自己辩解什么的意思。
陈燃看向他，嘴角快速又短暂的挑了一下，那个笑容还没有成型两个嘴角就已经归回了原位，仿佛他还是那个不近人情的老大，但那个并不到位的笑容却是真真实实存在的。
谢言低着头并没有看到陈燃的面部表情变化，他听到那人在对面，声音也不似往常冰冷，“什么时候你不怕我，就可以喝你想喝的了。”他这话说的看似玩闹，在谢言看来却又极其认真。
而等谢言品出这话的意思来才惊了一下，自己刚刚，冲着陈燃，不满了？？？！
自己什么时候有这个胆子了？还是说，跟陈燃接触的逐渐多了，看这个人对自己和善，自己就蹬鼻子上脸了？！
他不是这种人呀！可是谢言也意识到自己对待陈燃的确不如一开始恐惧疏远了。
就比如他现在要是跟一个多月前的自己说，以后你会跟陈燃坐一个桌子上吃饭，那么那个谢言可能会忍着社恐把他轰走，并在心里默默爆出一句优美的中国话。
谢言：“……”
他嘬了一口加热后的特仑苏牛奶，一股暖意从嗓子眼流进胃里，连冰凉的手心都逐渐变热了起来，那暖意一路燃到了四肢，让谢言舒服的眯起了双眼。
然后睁开了他那双总是闪过稀碎星光的眸子软软道，“牛奶很好喝。”
陈燃听到这话突然就觉得心头痒的厉害，可那种感觉又很快一闪而过，像是错过了什么想要抓住的。
饭上来的很快，谢言闻了闻面前的炒米粉，的确很香，他那双眼睛里很快又闪烁起了精光，然后看着陈燃没有丝毫顾忌张口就吃，谢言也没再犹豫，掰开了一次性筷子，他挑了一大口，最后却发现塞不进去那张嘴里，只能咬断一半，然后在嘴里慢慢嚼着。
陈燃抬起头略有些嫌弃的说道，“没吃过饭啊。”有些吐槽的意味，但在不知不觉间，那些只属于陌生人的语中冰冷，已经离谢言有些距离了。
只是这一切太过自然，连陈燃自己都没有发现谢言在自己这里的与众不同。
谢言嘴里的东西尚未咀嚼完，他冲陈燃呜呜了两声，什么也没说出来，陈燃有些无奈的看了他一眼，然后不再理会，开始低下头专心吃自己的。
大概过了半个小时，两盒炒米粉一盘大肘子全都被二人做了光盘行动，陈燃心惊于小看了谢言的胃口，扛着这个小仓鼠的时候觉得轻的厉害，实际上吃的一点都不少，那嘴虽然嚼东西的时候不快，但是塞东西的速度快，而且吃饭全程都没怎么抬过头，那嘴也就渴的时候会喝两口牛奶，然后就一直埋头苦干，嘴里一但有一点空闲就会找东西填进去，所以总是鼓鼓囊囊的。
陈燃头一次对谢言刮目相看，因为饭量惊人。
“这么能吃不长肉？”陈燃站起身陪着已经结完账慢吞吞往外蹦跶的谢言道。
不过这个时候的谢言看起来比刚刚走的还要慢，陈燃看了眼他的脚踝，不知道是不是疼的厉害了。
正当陈燃思绪跑得远了，才听见小仓鼠悠悠开口，“不是，因为这家……嗝~~~”打了一个饱嗝的谢言为自己的丢人现眼稍稍红了脸，然后继续道，“这家有点好吃，就吃多了，感觉有点蹦不起来。”
而后他又小声的嘟囔了一句，“平时不这么吃的。”
陈燃：“……”这没出息的样子。
谢言并不知道自己被人在心底唾弃了，砸吧着嘴上了车，陈燃看着谢言还窝在脖子处的衣领，眼中一丝无奈闪过。
他不冷谁冷。
然后自然而然的伸出手，谢言瞧着街对面的店里所迈出的东西，一时也没注意到陈燃的动作。
直到那略有些冰凉的手指略触到谢言温热的侧脖颈，他才转过身来下意识缩了一下脖子，陈燃见此，粗鲁的把领子扯出来拉好，随后收回了手。
谢言看了他两眼，然后声音极小的解释道，“你的手太凉了，冰的我一哆嗦。”
陈燃转过头瞧着他，然后啧了一声，仿佛是嫌他事多般道了句，“这个年纪你弄不好个衣领？”一双眸子光明正大的写着废物两字。
谢言有些嗔怪的转过头不去看他。
光明正大的回怼谢言还是没有那个胆子的，毕竟陈燃不是纪忆，那可是一出拳就能把人飞出去的手，他还没命去玩这种极限运动，虽然他并不认为陈燃会降下身段来跟自己动手。
跟自己打个擂台赛就已经很侮辱他了。
等两个人都坐好，陈燃没言语，谢言在听见摩托车下的“蹭，蹭”两声后，自觉的拉住了陈燃的衣角，并且特别使劲，但动作很小，看陈燃没有反应，谢言的动作才敢大了一点。
果然，呼啸的风下一刻不要命的往自己嘴里灌来，谢言被吹的睁不开眼睛，只能微微眯着，头发疯狂的往后面跑，在这寒冷又凶残的风声里，仿佛都要把他茂密的黑发连根拔起。
谢言想到那个画面，浑身打了个哆嗦。
地中海，每个男人的噩梦。
过了一会儿谢言突然发现，陈燃的背脊宽阔，是个很好的避风地方，他一开始只是悄悄的躲到陈燃身后，而后开始得寸进尺，身体整个往前挪动，直到整个人都快贴到陈燃的后背上了，结果又发现，本来挤在一起可以取暖的，但是那点暖还没有传递就被这无情的风吹了个烟消云散。
陈燃微微眯起了眼睛，那深邃的眼眸里貌似划过了一些别样的东西，但很快又消失不见，那副漆黑的眸子仿佛像一个深渊般的无底洞。
等到了地方的时候，谢言真正的看到了自己来过的火车站，心中说不清什么滋味，酸酸涩涩的，嗓子眼好像卡了什么东西，难受的他说不出话。
一整个上午，陈燃都跟在他身边，纵使他没有办法想得太多，注意力刚往这上面走，就被陈燃的一句话或者一个眼神转走了，或许是自己在逃避，身边还多了一个帮衬自己的。
谢言小心翼翼的下了车，看了眼时间，距离他和纪忆的约定还是十五分钟，他拿出手机给纪忆发了个短信，把地点也发过去了。
因为纪忆昨天也跟他说过，到了后别动就行，自己腿脚不方便，他来找自己。
谢言：我到了。
谢言：【图片】。
发送完后，谢言就把手机锁了屏，他抬起头看着那几个大大的红字搁置在天空上方，迎着风，代表离合，云彩此时被吹了个无影无踪，远处还有几对小情侣在拥吻，哭泣，甚至用眼神做着最后的道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