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不像是心魔
秘境内似乎有些过于平静了, 从进入后到此刻也没有遇到过特别危险的事情，确实与传闻中的不太相符。
委实有些古怪。
谢怀衣敛眉，神识放开, 探了一圈后却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便从袖中弹出那枚核桃小屋，置于湖畔周边，又在周围布下多道频障结界, 这才转身对烟烟说道：“秘境内变化莫测，吉凶尚未可知, 你没有灵力，跟着我兴许会有危险。此处较为安稳，还有核桃小屋和周围的结界可以护着你……”
他说着又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 将人按在胸口的位置, 低声哄着, “烟烟在此处等着我回来，好不好？”
烟烟也知道这样是最好的决定, 她本身就是一个普通人，没有丝毫修为，倘若真的遇到什么危险了, 跟着他只会成为拖累的人，因此点头应了一声。
“好。”
呃…这么快就答应了吗？
谢怀衣手上的动作不免顿了下，他准备了一堆哄人的话都还没机会说出口呢……这会儿情绪稍微有点复杂, 心口有种很微妙的感觉, 莫名的有些心塞。
他的道侣…怎么和别人家的道侣不太一样？怎么也不犹豫一下呢？
好歹也让他尝尝被人眷恋不舍的滋味是什么样的吧？
谢怀衣手指摸了摸她细软的黑发，顺着垂落的发丝慢慢滑下去, 又摸了摸她的后背, 想了想又不自觉笑了起来……
算了, 谁让她那么招人稀罕呢, 他这辈子也就这么动心过一次，当然是选择原谅她了。
他揉揉人的脑袋，继续叮嘱着，“对了，我不在的时候，这些辟谷丹先将就着吃一些，虽然味道一般，但也不至于挨饿，等我回来后，再给你做凡间的食物。”
“还有，这些传音符记得收好了，要是遇到危险了，可以用符咒联系我，咒文我给你印在了符纸背面，前几天刚教过你，很简单的……”
“没有危险的时候也可以联系我，另外那些火雷符不要乱念……总之要把自己照顾好，乖乖的，不要乱跑，也不要出结界，然后老老实实的等我回来，知道了吗？”
这人唠唠叨叨的说个不停，片刻的时间里，几乎将所能想到的事情全都交代了，从头到尾就没有停下来过，男妈妈的属性暴露的很彻底。
烟烟忍不住抿唇轻笑了声，靠近他颈边低低的喊，“知道了，爱操心的师尊大人，天色已经不早了，你该出发了。”
“师尊？” 乍然听见这声称呼，谢怀衣面色有些不自在，力道极轻的敲了敲她脑门，“不许乱喊，会出事的……”
关于师尊这声称呼，还是前几日他教导烟烟念符咒的时候得来的。
那人一本正经的教了好几遍，念错了还要罚她抄写符文，真就一副凡间古板又高冷的教书先生的模样，一点也不肯手下留情的。
惹得烟烟怨念很大，后来戏称了他几句师尊，这人当时没说什么，不过面色倒是变得有些古怪，之后便再也不肯教她了。
烟烟便伸手环住了这人的腰身，将脑袋埋在他的颈窝旁，心里哪能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呢？
禁欲系的仙尊大人心底总有些不为人知的癖好，喜欢听一些暧昧又刺激的称呼，尤其是二人独处的时候，被刺激狠了的时候，连耳垂都会染上一层薄薄的红晕，旖旎且缠绵。
她踮着脚尖，轻轻吻了一下他的嘴角，柔柔的笑出声，“好吧，那大人要快点回来，我会等着你的。”
谢怀衣抚了抚她的后背，极低的嗯了声，确定四周没有漏洞之后，这才松开烟烟的腰身，准备离开这里。
…………
一走出结界，谢怀衣便踩上了一片松软的土地，他往前走了一段距离后才发现这土地有些不对劲，过于柔软松弛了，不像是土壤的触感。
想到这一点的时候，谢怀衣立即飞身跃起，也是在这时，脚下松软的土地突然绽开，从土中飞射出无数青藤，将人牢牢困在密林之中。
这青藤位置排列有序，不像是普通的植物，更像是一道阵法，以天地造化为伤门，引人入阵，待人被困之后再将其绞杀。
而且很显然，这道阵法并没有那么简单，因为随之而来的是阵法中隐藏的蛇潮，从地底涌出，凶猛围攻上来。
谢怀衣以火符抵挡，费了好些心思才将蛇潮解决，最后又破了阵。
原本郁郁葱葱的密林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座残破不堪的古城，这应当不是阵法幻境了，而是此处原本就有的面貌。
古城周围掩埋了不少尸骸残骨，城内有怨灵漂浮，但触及城墙之时，皆被灼伤的凄厉惨叫，这些是被古城困住的怨灵，成了古城的一部分，再也无法离开。
谢怀衣进了古城，因为自身修为强大，所以那些怨灵并不敢近身。
他进入后才发现有一条很长却不知通向何处的路径要走，与此同时，某种似有若无的感应也变得越来越深了，似乎有什么东西一直在召唤着他，引他前去一探究竟。
谢怀衣皱了眉，总觉得有些心神不宁，像是有什么不该发生的事情即将会发生一样。
他犹豫了下，还是准备按原路折返。
此刻寻找紫原果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这般想着便打算离开，结果一转身，便发现回去的路径骤然消失了，眼前这座古城也如传闻中的海市蜃楼一般，一点一点的破碎毁灭，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茫茫白雾……
白雾厚重，几乎笼罩了所有，谢怀衣闭了眼，神识无限放开，却依旧没有看清任何折返的路……
也是在这个时候，前方虚空之中突然出现了一道黑色的身影。
那人一袭黑色长袍，眉目淡淡，额间印着一道红色的血线，随着距离拉近，谢怀衣也瞧见了那人的脸。
与他一模一样的面容。
他朝着谢怀衣走了过来，缓慢的，姿态散漫，眸色冷淡的像是山顶终年不化的积雪，有种清冷到骨子里的气质。
那双淡然的目光落在谢怀衣的身上，最后轻轻说了句，“我等了你很久了。”
谢怀衣动作微顿了下，他想起了烟烟前几日说的那个梦境，目光瞬间变得有些幽深了，“是…心魔幻境吗？”
那人闻言后轻笑了声，神色却很平静。
纤长细密的睫毛下掩着一双瞳色极深的眼睛，“你可以试试，看看我到底是真实的还是虚幻出来的？”
他微微抬起眸，修长手指缓慢轻抚着腰间的寒剑，脸上没有一丝紧张或是不安的神色。
谢怀衣也看到了那人腰间的佩剑，动作顿了顿，和他手中的寒剑是一样的，并无半分的区别。
他觉得有些怪异，不过想了想又觉得是正常的。
这蛮山秘境中幻境为凶，根据人脑海里的记忆幻化另一个自己出来的话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情。
所以他出手了，剑光凌冽扫过，四周笼罩的雾气也随之消散，几个回合之后他便察觉到一丝怪异了，这人的招术似乎与他一模一样，甚至能够预测他接下来的招数，与他几乎同步进行。
这是怎么回事？
谢怀衣心中怪异，在没有弄清楚情况之前，果断收了手，于是对面那人也停下了动作。
“你是谁？” 谢怀衣抬眸看着对方。
那人微偏了头，墨色的发丝一直从肩头滑落，露出一尘不染的清冷姿态。
然后轻轻说了句，“我就是你，未来的你，也是另一个时空中的你，我知道你的一切，也经历过你曾经经历的所有事情。”
谢怀衣渐渐蹙了眉，似乎并不太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他目光又落到了谢怀衣的身上， “很奇怪是吗？我刚开始知道的时候也觉得很奇怪，不过这些事情，均可在轮回镜中窥探一二。”
他话说完，便祭出掌中的轮回镜，铜镜泛出幽暗的光芒，与谢怀衣手中的那枚轮回镜也是一模一样的。
随着镜中的景象翻滚，谢怀衣又听见他说：“我在那个时空里轮回了数百年，每一次都被迫做自己不愿意做的事情，从一开始的清醒到最后的麻木……”
“每当我的意识逐渐觉醒的时候，就会被某种很玄妙的力量所干扰，它让我不受控制的去做自己讨厌的事情，莫名其妙的眷恋自己曾经厌恶过的女子，直至最后为她疯狂……”
“所以后来，我杀了她。” 他很平淡的说出这句话，又扫了谢怀衣一眼。
“但这似乎并没有什么用处，因为间隔数百年后，时间就会重置，我会重新再经历一遍从前发生过的事情……”
谢怀衣抬头，看到镜中呈现的是从过去到未来的景象，确实是和他一模一样的过去，但未来有些许不同，那人不受控制的喜欢上了自己的徒弟……
他说到这儿变得十分苦恼，“这个世界并不真实，所有的一切都是安排好的，无论我们怎么抗拒，始终无法摆脱它对我们的束缚……”
他说完这些后又抬头看了一眼谢怀衣，似乎轻笑出了声，“不过就在不久前，我终于窥得了一线天机，在这片蛮山秘境内，被众人抛弃的死地，是这个世界的漏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