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不速之客(二合一)
“楚襄夏……”
“我姓花。”
“得了吧。”
史孟州白他一眼,看着地上被吸成皮包骨头的上官鸿,悠悠道:“就你刚才这用完就扔、不拿人当人的做派,比魔道还魔道。”
“怎么?害怕了?”
楚襄夏一甩长枪,枪尖划过上官鸿咽喉,砍掉了他的脑袋,道:“做恶人需要凶狠狡猾,做好人,需要比恶人更凶狠,更狡猾!善后工作做完了,我们走吧,去拿战利品。”
史孟州道:“你不是已经到手了?”
楚襄夏摇头:“我拿的是陈龙的东西,还有不器山庄‘李不器’的东西,不义之财,不要白不要。正好过段时间要去巴蜀,旅费多多益善,咱俩把它分了。”
“呃……”
史孟州半天没反应过来:“……不是,你连他藏宝的地方都知道?!”
“知道啊。”
楚襄夏笑了:“老子说:不出户,知天下,古语也说秀才不出门,能知天下事。一个小小的不器山庄能有多少藏宝的地方?打眼一扫就清楚了,我们上去吧。”
史孟州明显不信,只当楚襄夏事先做过调查。
不过三教修心确实有些玄妙的东西。
儒家《中庸》有云:“祸福将至:善,必先知之;不善,必先知之。故至诚如神。”
福祸都能提前预料,所以也说“至诚之道,可以前知。”
儒家的这种境界很神奇。
仔细想想,楚襄夏种种表现,好像真有未卜先知之能。
难道他小小年纪,就已经达到了这种不可言说的境界?
史孟州满心不解,怀揣着疑惑跟在楚襄夏身后,关好暗门,将那一地死尸留在了密道中……
地面早已乱作一团:有山庄弟子发现了邢飞、李不争的尸体,用于山庄防护的万蛇也死伤惨重,大庄主始终没出现,不器山庄没了主心骨,一众门人四散奔逃!
楚襄夏无视纷乱,带着史孟州直奔议事厅,将北墙上那幅“雪地寒梅图”倒转,李不器藏宝库的大门便打开了。
这里面的东西才是支线任务“铲除不器山庄”的奖励。
金银财宝、毒虫蛊虫、功法丹药、几本秘籍……
史孟州看呆了,这种逛自己家一样的熟悉感是怎么回事?
楚襄夏走进宝库,随手抓起一包金银扔给史孟州:“财宝什么的之后再分,这两棵千年雪参,你拿着养伤,还有这些【寒竹散】,我用不上,你跟史姑娘留着防身吧。”
然后飞快翻阅桌上的秘籍,《驭蛇咒》、《血虹手》、《蛇骨术》、《凝血神爪》、《炼蛊十诀》等等,楚襄夏边看边记,边记边学,翻完一股脑扔给史孟州。
“这些书你也拿着,苗疆驭蛇之法跟万兽山庄不同,他山之石可以攻玉,多了解了解没坏处。这里面最有用的应该就是这本《凝血神爪》了,这次闹得有点大,巫神教可能会反扑,你先看着,知己知彼,也好早做提防。”
史孟州接的手忙脚乱:“这些东西都给我了?你还真大方!”
楚襄夏头也不回地在前面搜刮:“你都豁出命了,多分点也是应该的,何况最宝贵的东西,我已经拿到手,剩下的这些,你就别嫌弃了。还有这些蛊虫,阴损是阴损,但是有用,你全拿走吧,没准能用上。”
见过大方的,没见过这么大方的。
史孟州心说这小子一看就是没受过穷,不知道他随手扔出来的东西有多珍贵!
雪参、蛊虫、《凝血神爪》、寒竹散……哪一样不是外界千金难得的宝物!
他当白菜一样扔过来……
史孟州在后面吐槽,楚襄夏在前面搜刮,他眼力极好,观察入微,翻过大半宝库,总算在西北角的一个大铁箱里,找到了两样对他来说还算不错的东西。
一管竹箫,一尊三足小鼎。
竹箫是洞箫形制,通体血红,十目九节,箫身上刻着两个古字:【赤玉】。
另一尊三足小鼎,高六寸,木制,深黄颜色,外部雕琢十分精细,木质坚润似玉,木理之中隐隐约约泛出红丝,不知道是什么材质,隐隐散发着一种异香。
楚襄夏动作微顿。
史孟州扫一眼,笑道:“什么东西?总算看到你感兴趣的了,我这脸皮再厚也不可能把这一屋子的东西全收下。”
楚襄夏挑眉道:“箫就算了,这东西虽来历不凡,但没什么牵扯,可这鼎不一样,它本是苗疆五毒教镇教三宝之一,叫做【五仙鼎】,是炼蛊引虫的宝物,早年被陈龙盗出,五毒教一直想法设法寻回此宝,有了这尊鼎,不说号令五毒教,至少也能让他们帮忙做一两件事,真走投无路,有大用!”
“五毒教的东西,还是伱拿着吧。”
史孟州完全不感兴趣:“他们不敢对付棋剑乐府,但可不惧万兽山庄。万一消息传出去,只怕不等我去求他们,他们就已经杀过来了,这帮人虽不似魔教肆意杀伐、吸功慑心,但也是行事乖张,跟他们打交道,很危险。”
“倒也是,那我就收下了。”
楚襄夏想想游戏里五毒教的做派,确实不太好沟通,便拿起了这两样东西。
之后再没看到合眼的,两人飞快打包,带着一大堆奇珍异宝出了不器山庄。
……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此后数日,不器山庄的消息开始在周遭几个门派间传扬开来。
“二庄主让人砍了脑袋,邢总管死了,大庄主消失,门人也都跑光了,连那群蛇都让叫花子捉了去。一转眼,之前还生意红火的不器山庄,竟然就这么悄无声息地让人灭了!世事难料啊……”
“谁干的?没听说不器山庄惹了什么人啊?”
“有说是棋剑乐府干的,二庄主和邢总管都是被快剑所杀,这杭州左近也就只有号称‘琴剑双绝’的棋剑乐府有这实力,也有人说那晚听到了埙声,似乎跟万兽山庄有关。”
“嘶!万兽山庄就罢了,棋剑乐府怎么也掺和进来?为什么?”
“好像是查出来不器山庄是漠北巫神教的暗堂口,那个李不器就是赤蛇神魔,陈龙……”
“我听过这個人,竟然是他!”
“消息能确定吗?可别冤枉了好人。”
“棋剑乐府办事,还是能放心的,最近乐府结界大开,九门及皇室齐聚,行事更要谨慎小心,万一杀错人,可就不只是声名扫地那么简单。”
“已经确认了。不器山庄议事厅有藏宝库,虽遭洗劫,但还残留了不少五毒教的毒药和蛊虫,李不器的卧房里也有修炼毒法巫术的器物,这都不是栽赃嫁祸能说得通的,只能说,他本来就是精通巫蛊之术的陈龙!”
“难怪放那么多蛇在周围,搞出一副生人勿进的架势,原来是为了藏身份!”
“杀得好!”
“是啊,漠北蛮子死不足惜!”
“只可惜,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多半逃了……”
“唉!可惜!”
酒楼里,几个江湖人七嘴八舌地谈论着。
不远处的柜台前,史昕怡正在打酒买肉,听完不动声色地走出酒楼,回到悦来客栈。
史孟州正在房间里练功疗伤。
史昕怡关好门窗,把听到的消息说了出来,小声道:“大哥,这是棋剑乐府放出的消息吧,楚……花公子做的?”
史孟州睁开眼睛,叹了口气:“除了他还能有谁?他那晚救你用的可不是棋剑乐府剑法,若不是他联络乐府,主动放出消息,最危险的就该是咱们了。他就是怕巫神教报复你我,报复山庄,这才直接挑明了……”
史昕怡沉默片刻,回想起楚襄夏主动分出的那堆宝物,由衷道:“花公子真是个好人。”
史孟州点头:“是啊。”
史昕怡紧接着道:“那棋剑乐府会不会有事?他会不会有事?”
史孟州笑道:“放心吧,巫神教和魔教一样,在东南没什么势力,掀不起风浪,对付咱们还有点胜算,对付棋剑乐府就是找死!
何况,上官鸿的消息也泄露了,魔教的人会先找巫神教算账,他们暂时顾不上东南。
至于他,七窍玲珑,一般人可算不过他,债多了不愁,现在找他的人没有一万也有八千,不差巫神教了。”
史昕怡扑哧一笑:“《神农诀》啊,起死回生啊,江湖上那么多中毒的、病入膏肓的、半死不活的,都想找他医治,还有人打着治伤的幌子图谋《神农诀》,确实不差那点人……花公子呢?该用饭了。”
史孟州无奈:“还在研究那颗蛋,可真够上心的,过会儿该给它奏乐了……”
“哈哈哈!”
史昕怡开怀大笑。
这几天楚襄夏为了让那颗蛋早点破壳,又是灌输真气,又是调药液,昨天还用上了音波功,美其名曰胎教……
确实挺让人哭笑不得的。
史昕怡回想着这几天的交往,楚襄夏给人的感觉很复杂,很割裂。
一方面他博学多才,温文儒雅,一方面又杀人不眨眼,狠辣果决,同时他还诡计多端,不拘小节,但也会为朋友着想,滴水之恩涌泉相报,偶尔还有点孩子气……
博学、温文、残忍、狠辣、无耻、温柔……
这么多矛盾的特质糅合在一起,居然很和谐。
真是个怪人……
史昕怡心中想着,不由露出笑容。
“不过也难怪。”
史孟州道:“毕竟是血蟒的卵,又被陈龙以天材地宝温养培育了整整十年,先天禀赋大增,一旦破壳,肯定非同凡响,上点心也是应该的。”
正说着,一阵尖锐的箫音从隔壁响起。
洞箫本以圆润轻柔、幽静典雅著称,硬是让他吹出了刀光剑影,满身杀气!
史孟州、史昕怡都曾为修炼《兽王诀》苦学音波功,自然能听出好坏。
楚襄夏的箫音已经入了境界,此时吹奏,箫音如萧瑟秋风,漫天呼啸!
耳听箫音,二人心神不禁随之一动,仿佛一人一剑置身竹林,四面杀机,一瞬爆发。
随着那箫音越发高亢尖锐,荡气回肠,竟引得心脏怦怦跳动,呼吸急促,像是要跳出腔子!
但紧接着,箫音便柔缓下来,若昆岗凤鸣,极尽悠扬柔婉之能事,浸人心脾。
二人都松了口气。
如果楚襄夏有意对敌,刚才就能一鼓作气,伤人肺腑。
“好箫,好功夫!”
忽然,窗外大街上传来一个爽朗的声音:“好一曲《十面埋伏》!”
前两句还在街上,最后一句已经响在耳边。
史孟州、史昕怡正听到妙处,皱眉回头一看,客房门前已经多了一个人。
那是个二十多岁的青年,面目英挺,满头乱发,和史孟州差不多大。
他穿着一身破衣烂衫,像个乞丐,却有一身非凡功力!
史孟州看到来人,吃了一惊:“尹天放?你怎么来了?”
——尹天放,天下第一大帮,丐帮的少帮主。
尹天放微微一笑,反问道:“我怎么不能来?听说史兄寒毒痊愈,更结识了一位神医,兄弟特来拜会,还望引见引见……”
说话间,他紧盯着史孟州的眼睛,神情似笑非笑。
史孟州心里一突。
来者不善!
“你的消息还是这么灵通啊。”
“呵呵,丐帮也就这点能耐了。”
尹天放大步进屋,很不客气地坐下,拎起一坛酒就灌了一大口,脱口而出道:“好酒!松鹤楼上好的女儿红,我说的没错吧。”
史昕怡皱着眉头瞪他,那是给楚襄夏买的。
尹天放注意到了,笑道:“史小妹别这么小气。你们最近发了笔横财吧,还用在乎这坛酒吗?”
史昕怡吃惊后退。
史孟州眯起了眼睛。
尹天放瞥一眼史孟州:“史兄不必如此,过去咱们交情不深,只有一面之缘,我虽没帮过你,但自问也没说过你一句坏话,你这是何必……人家‘神医’就没你这么大反应,只当我放了个屁,照样吹奏,这点你可差远了。”
史孟州看一眼隔壁,箫声还在持续,稳得不行。
以他对楚襄夏的了解,楚襄夏应该是真不担心。
史孟州也坐下了,深吸一口气,正色道:“尹天放,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砰!
尹天放放下酒坛,认真看向史孟州,很干脆地吐出了两个字:“求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