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顺势而为
“你说什么？”
沈乘风大惊失色，然后反应过来，压低了声音道：“有人要杀你？！谁？”
楚襄夏摇头：“不知道。”
沈乘风瞪眼：“你——”
“先别急啊。”
楚襄夏满脸无奈：“动动脑子行吗？我问你，我今天的表现如何？”
“呃……”
沈乘风上下打量他，嫌弃道：“你这是想让我夸你？行~，读万卷书，过目不忘，可称博闻强识，破乐府三谜，才智过人，还有……”
楚襄夏正色道：“这些，算得上异军突起吧。”
沈乘风看他表情，也跟着严肃起来：“毫无疑问。”
“既然如此，你还没察觉到问题所在吗？”
楚襄夏扫一眼床边斜立着的【洗尘剑】：“如今正值多事之秋，两个月后就是秘境大开之日，我的表现上佳，很有潜力。既然如此，为何要把上岛之日定在明天？无论何门何派，出了这种人，都应该立刻严加保护，顺便提升功力，早为破境夺宝做准备吧。”
沈乘风：“不是为了拜师……”
楚襄夏：“师傅说了，他老人家不便见客，明日拜师也不会真身到场，这仪式就是走个过场，师傅不在意，我也不在意，可既然不在意礼数，又为何先大张旗鼓地指明收徒，然后又不管不顾？”
“嘶……”
沈乘风本就是聪明人，一经点拨，马上反应过来，脸色凝重：“对啊，还让我负责……整个青竹苑再没高手了……这是示敌以弱而后乘之以强？有些明显了吧。”
不过转念一想，儒家至高心法《浩然正气》都给悟出来了，明显不明显的，重要吗？
楚襄夏如今还成了闻人靖的亲传弟子，有名师指点，他自己又是不世奇才，若是放任他成长两月，那两个月后会是什么光景？
宝物可只有一份。
这是不得不为！
沈乘风想明原由，倒吸一口凉气，再看窗外竹林，不禁心惊肉跳。
“放宽心，不会是多高的高手。”
楚襄夏道：“如果是那种人，那师傅他们压根就不会让他上岛，反而有可能是熟人。”
沈乘风想了想：“你的意思是……别派安插进来的暗桩？”
楚襄夏点头：“明知有套，就算一定要钻，也要钻的有价值，找个最有希望干掉我的人！这個人得能有正当理由上张园，有正当理由接近青竹苑，懂得下毒或刺杀之术，最好杀完了还能有借口全身而退，你说会是谁？”
沈乘风额头开始冒汗了：“这人选太多了，张家二房那边的，舅娘的朋友，果儿的朋友，下人仆妇，真传弟子，客卿长老……”
张园是张家驻地，很多人都有正当理由混进来。
实在不行也能假托大府主、二府主的交代，蒙混一时。
“所以啊。”
楚襄夏叹了口气：“我说不知道，但我能确定，这里面一定有人……近一刻钟的时间里，竹林中蛙声蝉鸣大减。有些时候，这些生物的感知力比人更敏锐……或许不是其他八派的人，而是……”
“有可能！”
沈乘风脸色冷硬，咬牙道：“八派毕竟还是名门正派，一旦暴露，数百年大派声誉扫地，赌不起，他们的暗桩多为眼线，还不至于如此不管不顾，能起杀心的，多半是西域魔门、西南五毒乃至漠北巫神教的人……既然不是强手，我这就出去宰了他们！”
沈乘风霍然起身。
“且慢。”
楚襄夏摆手制止：“你这么杀气腾腾地出去，傻子也知道出问题了，何况府主他们也会留心，今晚出入青竹苑的人，一个也跑不了，只是暂且按兵不动而已。”
夜还长，万一还有别人呢？
沈乘风嫉恶如仇，忍不了，涨红着脸大步来回走：“那就这么看着？你能忍？！”
楚襄夏微微一笑：“说了要送你一份大礼，我有办法，但需要伱的配合……”
“怎么配合——”
话音未落，楚襄夏突然一掌拍出，浩然真气爆发，打在沈乘风胸膛。
沈乘风猝不及防，闷哼一声，当即被巨力拍的撞破房门，倒飞了出去。
这股力道很巧妙，看似刚猛拍飞，实则是绵力推出，沈乘风立刻就懂了。
楚襄夏神情变化，提枪追到房门口，满面怒容：“欺人太甚！”
汉月长枪在手，他人如鬼魅，欺身而上。
欺啥啊？
你是省事了，原因还得我补！
沈乘风急忙侧身闪躲，长枪砸地，发出巨响。
“好大的胆子！”
沈乘风看着地面裂开的深痕，又惊又怒，指着楚襄夏破口大骂，补上原因：“真当自己是师叔了，竟然敢打我，敬酒不吃吃罚酒！既然你不说出心法要诀，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沈乘风一声怒吼，骈指为剑。
沈家绝学《四海翻江功》全力施展，化气为剑，指尖猛然迸射出三尺剑芒。
此功正是《剑指神通》，人随身走，毅然迎战。
明从正面进招，实则专抢偏锋，踏奇门，招式翔动毒辣之极，好似一条毒蛇！
楚襄夏面色冷硬，手中长枪翻飞如龙，一边演戏，一边观摩这套指法。
《剑指神通》为五品上阶绝学，本是九门之一昆仑派绝技，后因弟子不肖，分裂门派，以致秘技传扬江湖，会者众多。
沈家当代家主沈枫眠是江南首富，除了《四海翻江功》，其他武功都是花大钱搜罗来的江湖武学，其中就有这套功法，能以指力催发无形剑气，可近战，也可遥隔数丈击出，真气高度凝聚，杀伤力很是可怕。
楚襄夏目不转睛，观察沈乘风的一招一式，以绝顶悟性反推内息运行路线、功法要点。
大脑高速运转，渐渐有了眉目。
沈乘风也在演，一边交战，一边不动声色寻找暗处的杀手。
但演戏之中，同样有较劲的想法。
在楚襄夏崛起之前，他是备受宠爱的小师弟，是半个张家人，是聪颖绝伦的少年英才，是寄予厚望拿到秘境遗宝的人选，可楚襄夏一朝崛起，这些光环在他面前全部黯然失色！
棋剑乐府暗藏秘境十年开启一次，要求骨龄十八岁以下、境界先天。
这也是为什么，三百年过去，别派都能传出点消息，唯有棋剑乐府始终没有动静的原因——进入秘境的要求卡的太低，只是先天而已，但同时又对破境者的资质要求过高，且十年一度，稍不留神就过了年龄或是境界，无缘秘境。
想要找到年龄境界都契合，还卡在秘境开启之前的上佳之人，实在少见。
棋剑乐府这一届只有三名真传弟子能进去，这三人中，又以沈乘风最受期待。
沈乘风一直以破境拿宝为目标，本来靠着天材地宝，早就可以冲破先天境，为了秘境，这才始终维持在先天上境，一边压制境界，一边磨练外功，等待时机。
他自信能收拾楚襄夏，稍微出点气，却不成想，数十招过去，楚襄夏一杆长枪守得岿然不动。
沈乘风渐渐打出了真火。
本少爷境界高，又练了这么久，怎么可能打不过一个初入先天，还刚练枪的家伙！
他暗地咬牙，指上剑气越来越强。
数十招一过，沈乘风招式开始重复，楚襄夏便知此前是《剑指神通》所有招式变化，所谓知己知彼，对抗起来自然容易，正要把战局往竹林引，猛然发觉沈乘风发疯了似的狂攻起来。
“靠！”
楚襄夏心道不妙，光顾着学习了，忘了这家伙正值青春期。
青春期的小屁孩思想敏感，八成是伤自尊了。
没办法，既然他红了眼不能配合，那就只能配合他了。
楚襄夏步法变换，辗转挪移，背对竹林，在沈乘风一指刺来的瞬间，横枪在前，硬接一记剑指——先天功力非同小可，楚襄夏给气劲打的双臂颤抖，筋骨酸麻，好在神兵在手，并无大碍，抓住机会，借力倒飞入竹林。
就在这时，一根毒针从阴影处射来，直指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