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单纯好骗的小张们
那年月,水灾,旱灾频发,基本上颗粒无收、房屋倾颓、秩序崩溃,俨然人间炼狱。
小日本狼子野心,蠢蠢欲动,屡屡试探,华夏老百姓又食不果腹。
内外交困之际,江南念不得不往沪地去交涉筹集资金买粮安定民心,又使手下一干人等照着前几年的惯例在城中各处施粥赠药。
让善于看风水的齐铁嘴等人带着工匠凿挖深井,以解燃眉之急。
为了救灾,名震江南的二月红也亲自前往沪城义演筹款。
江南念和电话那头的解九正说着话,张海杏和张九日走了过来
张海杏放下手中的请柬,说道:“听闻二爷一票难求,这次为了赈灾筹款,来了大上海…”
“哼,为了谁而来咱们心知肚明。”
张海杏斜了他一眼,似笑非笑道:“张九日,你吃什么醋。有你什么事儿,人家二爷好歹在大是大非面前出了力。你隔这押酸吃醋的…”
江南念听着这打情骂俏的没好气道:“得了,我观你俩五十步笑百步。一个张木头一个张呆子,绝配。”
“呸,谁跟他绝配。”
“你这个臭丫头,蠢死了…”
江南念拿出她和解九的印信,交待张海杏:“去九爷的银行取了资金,连着这些东西一并转交给陈皮刀客,让他们兑了粮食跑一趟,记住,务必送到张祈山手中,让他安排发放到灾民手中。”
“是,司令。”张海杏正视了神色,接过物事提脚便走。
江南念让张九日开了车,到了宴会的地方。
外头瘦骨伶仃的孩子时不时挡住他们的去路,有气无力地讨要铜板;
还没长成的女孩子素着张清白的脸儿跪在街边,衣领后头插着支草标,自卖其身;
几个放高利贷的混混趁火打劫,抱着被抵押的娘子和不满十岁的女儿往外拖,打算将母女俩卖到窑子里抵债……
江南念让人顺手解决了眼前的混混,叹口气整了整衣服进了金碧辉煌的宴会厅。
张九日把身上所有的银子都散了出去,也不过是杯水车薪。
“司令能支我点月薪吗?”两人走出几步,身后的张九日追了上来忍不住问道。
“小太阳,你未来十年的月薪都已被支走了。”江南念的语气颇为无奈。
“那我借,行吗?”
张九日跟了她这么久,心底还是这般善良热血。
用张海杏的话来说,这就是个心软好骗的小傻子。
每每府邸发放的月薪刚拿到手,他同情心泛滥就散了出去。
要不是军营里还有一份钱拿,穿衣住行也不用额外花钱,估计这个傻子饭都要吃不起,该去路边薅野草吃了。
张隆升开口提醒道:“一个人有过不去的槛,不过是十几两银子。可十个人呢?一百个人呢?一千个人呢?我们大小姐身家再丰厚,也经不住这么有出无进的施舍吧?”
在她的府邸住了这么久,张隆升毫不怀疑张九日这个半路投奔而来之人的品行,也打心眼里敬服他这大公无私的作风。
可近来整个华夏都处于水深火热之中,莫说穷苦百姓本就难以维生,就连小富之家也察觉到情形不对,开始勒紧裤腰带过日子。
自家大小姐再怎么神通广大,也是个两条胳膊两条腿的凡夫俗子,如何能周全地照顾到星城和江城每一个人?
没错,近来江城暗地里扶持明面上的人也是江南念。
她一人掌控俩个大省,为民为国费心费力。
张九日剑眉微拧,显然也因同样的事情而感到忧虑。
他沉默片刻,态度依然坚定:“我还是会尽力拯救每一个想活下去的华夏人,小族长一直都是这么做的。从前我以族长为目标,如今我看到大小姐的眼界更大。”
“司令眼里有万民,心中有华夏。这乱世中我不知能救几人,可是我不会因此放弃。”
前头的女子步履不停,听着身后俩位小张的对话勾唇一笑,“小太阳说的没错,这乱世会有一位伟人带领我们走向新世界。他也没因人多救不了选择视而不见,改换天地势在必行。星星之火,总会燎原。”
江南念回头拍了一下张九日的肩膀,眼里含笑:“张九日,你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这钱我借你。”
张家啊,总是出这么多单纯热血的小傻子。
让人觉得好骗,又让人忍不住跟随。
似那个她已经放下的小族长一样,这样的让人觉得可爱。
江南念趁着这单纯好骗的小张正感动时分,“张九日,小族长让你过来做什么?”
“小鬼让我看看横空出世的张星月是好人还是个坏人人…你……你怎么套我的话?”
张九日只觉刚刚的感动都白费了,感情这女子从来都没有相信过他。
江南念停下来,弹了一下他的额头,“笨蛋小张,你第一日来的时候我们就知道了。”
“族长不放心我们,我们难道不会摸清你的来历。就你这样的小傻子,放到外边去都让人吃干抹净了…”张隆升也不放过打击他的机会,冷哼一声。
张九日扁着嘴嘟噜:“那里有什么吃干抹净,司令都吃了好个老爷们了。我这还是瞎子点灯,白费蜡…”
话里话外都是对于张海杏这个木头不解风情的吐槽。
说话间,已进了指定好的包间。
数万万百姓在水深火热之中熬煎,妻离子散,民不聊生。
可时局的动荡,似乎没有给这个城市带来任何影响。
这里依旧纸醉金迷,一派靡靡之音。
大有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的之景。
当下时局,若不让那些个豺狼虎豹在华夏土地上放肆劫掠,痛痛快快饱餐一顿,只怕没法子安抚他们,有人非要争取和谈的机会。
战又战不得,谈又没到火候,除了逞口舌之快,表一表忠心,似乎也没有别的事情可做。
看似进入紧张的战时状态,待到散了会,便各回各家,继续逍遥享乐。
楼下咿咿呀呀的戏台,俏丽的花旦开始上场。
那施了粉黛的花旦,姹紫嫣红的脸,秋水似的眼神,曼妙的身段,舞动的水袖,隔着几个朝代,轻轻低唱,颠倒众生…
爱恨情仇,娓娓道来,唱出一段起起伏伏的情节。
他挥一挥长袖,舞一曲曼妙,演绎跌宕柔美的故事。
许久过后,她们这边乌烟瘴气喝酒侃大山。
还有军阀搂着个红粉佳人调笑,只是有江南念在。
他们好歹给了一点面子,没有当众动手动脚闹腾太难看。
江南念身边也有服侍之人,她也有一搭没一搭饮酒吃菜。
二月红卸了妆换了衣衫进了包间,先飞了一个眼神与她。
江南念对他眼神里蕴含的情意洞若观火,此时却没有挑破。
有人调笑要他上前服侍喝个交杯酒。
有人调笑:“二月红,你跟老子喝了这交杯酒再对个嘴儿。晚间服侍一夜,明儿我让人送一万大洋给你。”
有人搂着花娘戏谑:“北边的娼马子、南边书寓清吟小班的女子我都上手过,今儿就想尝尝这风流花旦的味儿…”
还有人跟风笑言:“可不是嘛,我也是尝过扬州瘦马、大同婆姨、泰山姑子、西湖船娘的人,就是这湘地来的花旦没尝过。”
江南念意味不明地轻笑了一声,大马金刀依旧坐着,手指微屈,听着帘子后的小调打着节拍。
二月红微微一笑,软了腰肢上前款款见礼,嗓音清脆悦耳,难辨雄雌。
“各位爷,这酒水我可以喝。只是余下旁的恕我不能从命,纵是小人位卑未敢忘忧国。此次前来,赈灾筹款所得均以捐赠。”
说着,二月红拿过酒瓶连干了三杯。
他先是一怒,踹向脚边的椅子,那把还算结实的椅子应声散开,又定了定神,狞笑出声,“莫不是给脸不要脸,下九流的玩意儿也敢吊脸子看不起我们这些大老爷们。”
说着,就上手去拉扯。
“敬酒不吃吃罚酒,今儿当着大家伙的面轮了…”
二月红当然不依从,只听“叮呤咣啷”一通乱响,盘碗酒壶跌成碎片,饭菜撒得到处都是。
那人眯了眯眼睛,毫不留情地伸出另一只手,朝二月红胯下掏去,口中恶狠狠道:“既然这么不上道,今儿爷就废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