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都在挣扎
凭着胸中燃烧的业火弑母杀父之后,赢酥脱离了沉重的束缚,即便是战火不断的乱世,他也凭自己出类拔萃的学识,独步天下的身手,以及聪明过人的头脑,过上了很不错的日子。
不愁没钱花,偶起了兴致还会散钱给沿路乞讨的老弱妇孺。
然而,赢酥却被没来由的巨大空虚和恐慌淹没,他的双脚下仿佛有着万丈悬空,他甚至感觉触及不到任何东西,一切都没有实感。
像是浩瀚如瀛的海上,那一朵小小的浮萍,无时不刻在随波逐流。没有安定,没有安全感,无孔不入的恐惧侵蚀着他的每一寸骨肉。
又像是有一把刀高高悬在他的头顶,迟迟不落下。恐慌登顶之时,赢酥甚至会一遍又一遍在脑海在感受过去的痛苦和艰难,愤怒和屈辱。
他娘仍旧不断在谩骂诋毁他,他再一次陷入了那看不到头的奔波,却永远改变不了的窘迫无望之中。
而这种令人喘不过气来的窒息感,很熟悉,这熟悉感恰恰缓解了赢酥的空虚和惶恐,甚至让赢酥觉得安全。
赢酥明白过来,日复一日经年如此,他从身到心早就习惯了遭受那些痛苦,一旦脱离,打破了他铁一般一成不变的日子,反而会感到陌生、感到空虚、感到无所适从。
人是很容易习惯的,不管是好是坏。
赢酥很睿智,惯于洞若观火。即便刨析自己刨析地很透彻,残酷,毫不留情。
他自认为是个怯懦的人,需要有所依附才能活下去。百般努力千般隐忍的他,不是为了回应谁的期待,不是因为爱谁,而是他想借此得到谁的认同,想让人爱自己,想存活下去。
他的妥协隐忍,和付出从来都是需要回报的。
不是无所求,不是无私的,他只是期盼能得到什么好的回应,才忍了这许久,那么多年来都未曾得到好的回应,为什么还这样执着?
因为他真的是个怯懦的人,害怕被否定,害怕被嫌弃,就连处于无比糟糕的境地,也害怕脱离这种熟悉的境地。
也由于怯懦,心不够坚,阴暗的仇恨得以积年累月的滋生狂长,以至于事态一发不可收拾。
不然,按他嫉恶如仇的性子,不论是谁,早该反击,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谁落井下石,无论如何也要绊回去一脚。
谁虚情假意,不安好心,就当面讥讽揭穿。
谁只听信一面之词,不明真相就妄自对他作出不好的评价,那么就该让他感受到被人污蔑,百口莫辩的滋味。
谁颠倒黑白,就把黑白扭转回来,砸在谁的脸上。
谁诋毁他,就用些手段惩罚诋毁他的人。
可最终那些他害的人,大多数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赢酥的报复就失去了一半的效力。
他们不会认识到自己的错误,连害怕被杀惊恐万状之下,爆发的短暂悔意都没有,只会觉得自己倒霉遇上了火灾。
然而,不论他是愤慨是余怒未消,还是惶恐是空虚怀愧,过往之事已定,绝不可变。
何况嫉恶如仇的他,已成了恶。
赢酥一面感到空虚惶恐,一面又庆幸自己摆脱了束缚。
还有些后怕,倘若他的娘对他做得不是那么绝,对他坏得坦诚,只要她有所收敛,有所掩饰,刻意掌控好度,那么赢酥将永远被她束缚,为她肝脑涂地,为她上刀山下火海,成为她的傀儡,一举一动受她牵制掌控,永远也得不到解脱。
不安定的灵魂被几方撕扯,赢酥面上总是无波无澜的死寂,内心却如海狂啸,电闪雷鸣,翻涌沸腾不止。
这种感觉极度痛苦,但赢酥惯于忍耐,惯于不动声色,等着沸腾的海静止下去。若实在难以忍受,他就给自己的身体创造极寒,剧痛,精疲力竭之感。
这种不亚于油熬火烹的痛苦,直到他遇到那个幼童而得到了极大的缓解。
赢酥很敏锐的意识到了这一点,所以他在遇到幼童的当夜刻意去了深山冷泉,同过往一般,将自己暴露于危险的境地,而同过往不一样的是,他的心竟然不怎么狂躁,即便做出血腥的杀戮也没有什么快意之感。
面对这种异常赢酥下意识回避,没人不希望痛苦得到缓解,规避痛苦是人的本能。
因此,他无意识的再次去了遇到幼童的那个地方,一座破旧的屋子前。
而这次他竟然做出了意想不到的幼稚举动,玩泥巴玩得津津有味,赢酥回过神来第一时间是惊骇的,警惕的,杀意森然。
迫使自己冷静之后,赢酥正视了这一异常。
他必须要弄清楚为什么会出现这种异常,所以他要监视这个幼童,直到弄清楚为止。但他绝不会重蹈覆辙,像被他娘束缚住一般被这幼童束缚。
——
数月之后,赢酥在深山老林的营地发现了幼童的踪影。
赢酥闲来无事,就坐在粗壮的树干上,俯视着围住篝火喝酒谈天的士兵,在一群士兵中他看到了一个女人。
这个女人虽耳缀红珠,眉眼间却透着英武之气,不俗的容貌张扬的能一眼吸引人的注目,赢酥在那张脸上看到了幼童的影子。
“小宝,你要再往前走,我就拿细藤抽你手心!”
幼童听了女人佯怒的警告,屁颠屁颠的离开了悬崖前边的灌木丛,转移阵地在离篝火不远的小土堆玩起了沙石。
这时,赢酥却忽然从坐变为站,眼神沉冷阴厉起来。
高高堆起的篝火旁围着百来个士兵,女人身在其中,而篝火边缘有十几个士兵神情有异,彼此间对了几个眼神,而此时女人的注意力被身旁几个士兵刻意引开了,全然没注意到身后逼近的危险。
手臂粗的棍棒悄无声息,砰的一声砸在了女人的后脑,女人瞬间昏厥过去。
人群中一直没消停的喧哗,和噼里啪啦的火焰掩盖住了这一击的动静,没能引起人群外围不远处幼童的注意。
见她倒下,人群中先是寂了一瞬,旋即一阵欢呼,喧闹起哄更甚,却自动按在军中的地位分了前后,人影重重拥在一处,将她团团围住,裂帛声响起,一抹白皙在人隙间显现又很快被粗壮臃肿的人身遮挡住,起伏迭荡间,有无数双迫不及待的手伸了过去。
火光下,人群混乱,摩肩接踵,赢酥即便在高处也没看分明,但看他们一个个如狼似虎的眼神,猥琐恶心的笑容,和下流的调笑,赢酥就知道这绝不是什么好事。
十五岁的他隐隐约约知道一点,却不清晰确切。
猛然间,他想起这种令人不适的眼神,和姨父看他娘的眼神一模一样。
而这时,女人醒了。
她睁开眼,无数人影还在她身上交叠,周遭无比荒诞,残酷至极,令人不敢置信的景象,骤然刺入她的眼,而她没尖叫,转动眼珠惶急的巡视,直到目光穿过重重叠叠的腿隙,落到还在玩沙石,一无所知的幼童身上,她才将视线收回来,陡然间变得无比凌厉,短刀出鞘。
这一刀斩断了她眼前之人的头颅,这变故来得太快,他们像被斩首的那位一样,还沉浸在纵欲中没有一个反应过来,直到这颗头颅骨碌碌到他们脚下,他们才一脸惊骇的退开了。
女人虽站得笔直,气势凛冽,但她后脑却传来阵阵剧痛,温热的血液顺着她的脖颈流下,她眼前不可控制的发昏,天旋地转,她恨极自己不受控的状态,将手中的短刀越握越紧,眼神克制住不往幼童的方向看。
不能让这些人注意到孩子。
互相警惕间,他们很快就发现女人只是一时之勇,想也是她的后脑遭了重重一击,怎么可能一点无事。
于是,他们很快放松警惕,又愤怒自己竟被一个受了伤的女人震慑住。他们是派去歼灭叛军的秦兵,在行军途中遇上了数千劫匪,被这女人搭救,刚开始自然是感激不尽的,恨不得拿她当太爷爷供着,去的地方又有很长一段同道,便力邀她同行。
日复一日毕恭毕敬,可时间久了回过神来就有人不满起来,觉得一介妇人还带着个孩子,怎么值得他们这样礼遇?加之有起义军的人和他们联系上,要他们一起共谋宏图大业——反秦。
将来推翻秦的□□,人人有功,加官进爵,飞黄腾达,良宅美眷,岂不快活。他们自然就动摇了,没个半日就成了为天下子民而反的仁义之师。
而这个女人一无所知,便没改口对秦的维护,仍旧无意道:
“秦始皇灭六国统一天下,平了战火定了天下局势,即便后来施政严苛,百姓遭苦,也抹不去他的功绩,始皇薨逝后,二殿下胡亥弑兄篡位,行□□,也改变不了我们身为秦的臣民,即便秦烂透了也仍旧有人为之慷慨赴死,这便是身为秦的臣民之大义。”
这样的话,不仅狠狠打了他们的脸,无意讥讽了他们的仁义为民,直接将他们定为反军,并且果断的站到了他们的对立面,是秦朝瞎了眼的走狗。
很容易,她便从救命恩人成了维护□□的,天下的敌人。
顺其自然的,他们失去了感恩之心,久而久之又见她一个妇人,有着妇人之仁,不摆谱不端架子,不以武力威慑,反而体贴亲民,偶尔会给军中的士兵缝补破了的衣裳。
于是,他们失去了敬畏之心,发觉了她是个貌美的,身材曼妙的女人,从此起了歪心思,仍旧同往常一般讨好着,只不过这讨好和往常不一样,涵盖了很强的隐蔽的目的。
对此,她一无所知,终于到了今日,熬了几个月,他们终于忍不住了,要将他们供奉起来的恩人拉下来分而食之,为了不受良心的谴责,他们背着她给她安了一个维护□□,天下之敌的罪名。
此刻被欲望点燃的他们,看着这个衣不蔽体的女人,心中再没了感恩敬畏,期望看到她因被侵犯而红眼流泪,像寻常女人那样柔弱,这样他们才会觉出成就,感到征服了这个女人。
可她却很镇静,还杀了他们一个兄弟。尽管他们被鲜血和欲望刺激,已经不在意这个兄弟的死活了。
慷慨激昂道:“你失去了贞洁不哭不闹,就是一个十足□□的□□,你竟还假装恼羞成怒杀了人,你就是狡诈造作的蛇蝎毒妇!”
话音未落,女人再度一刀杀了个人。
即便她伤重,也不是不能拼命对付他们这些虫蠹,就是死也要拉他们垫背。
“娘!”
顺着声音望过去,她的孩子正无措惊慌的看着她,她冲天的怒火和决绝被浇灭,一时间来不及细想这孩子究竟看到了多少,会不会留下阴影,下意识地拢住破碎的衣裳,旋即心中涌上巨大的恐慌,她连即将脱口而出的快跑两字都没来得及喊出口,便瞪大了眼,目眦欲裂。
她的孩子就被抓住了,一把利刀抵在他的胸前。“束手就擒,把刀给我,不然你儿子立马就得死!”
女人目光扫过他们所有人,阴毒狠厉的仿佛要将他们扒皮抽筋,断骨剜肉。
他们被这一眼看得皆是不寒而栗,燃烧的□□被寒意泼了个彻底,升腾而上的是恼羞成怒,提着幼童的士兵一刀划开了幼童的手臂,“你莫不是毒到连自己儿子的性命都不管了?”
幼童半是明白,半是不明白,他被划伤了手臂也不哭不闹,只是紧紧盯着自己娘亲的脸。
女人拼尽剩下的全力一挥长臂,短刀如出弦利箭,瞬间贯穿了劫持幼童的士兵,她几步接住了就要落地的幼童,紧紧拥在怀里,同时反手将刀从士兵的胸膛抽出,利落的把刀塞给怀里的幼童,抬眼望着神色警惕,将她团团围住,且渐渐逼近的士兵,道:“放他走,我任由你们处置。”
幼童双手死死抱住女人的双腿,“娘,我不走!”
女人扯开他,一把捏住他的脸,看着他怒喝道:“由不得你不走!”
很快,她又缓和语气,哄道:“你听我的话,你先走,娘待会再走,不然你是会给娘拖后腿的,乖,替娘带着这把刀,记住要跑,跑快一点,不然你走的太慢娘就会走在你前面,找不见你了。”
一个人开口道:“好,我们放他走。”话音落下,百来个士兵齐齐让开一条道,女人见状顺势推了幼童一把,幼童一个踉跄,回过头,慢慢腾腾一步一回头就是不情愿离开。
女人目光悲痛,声音哽咽,肝胆欲裂道:“跑啊!”
“娘,我······”
“我叫你跑!”
这句话的语气太过绝望,幼童虽不懂但心尖狂颤,疼得厉害,便背过身咬着牙一边哭一边跑。
身后娘还在催促他跑,直到他跑远了什么都听不见了。
风呼啸而过,却吹不干他的眼泪,他发了狠发了疯的往前跑,跌跌撞撞,摔了起,起了摔,头破血流,膝盖和手都被磨去了一层皮,但只要停下恐慌就会露出獠牙将他撕碎。
娘说要跑快一点,不然她就找不见自己了。
篝火堆中噼啪作响,在把短刀给幼童的那一刻,女人抢了死去士兵的剑防身,她用剑威慑着他们,以防他们追上去。他们见识过她对战土匪的身法手段,因忌惮着她,没敢轻举妄动。
两方对峙了一个时辰。
形势剑拔弩张,对战一触即发,刹那间女人挥出一剑,这一剑杀了五个人,而她自己也被躲避不及的刀砍断了右臂。
仅仅是一瞬间,她的脸就因失血而变得一片惨白,头部眩晕感更重,她握剑的手一颤,已然是难以为继。
到这个时候,会发生什么不用看,赢酥也知道。他在高处,看到幼童一走,就有人追了上去,那个一言堂答应让幼童离开的人,根本就没打算放过谁。
赢酥十分憎恶这些士兵背后偷袭,将人侵害,还要反咬一口,尽然诋毁的举动。他几次看得拳头发硬,但终归还是没出手。
他是弑父杀母,放火杀人不眨眼的恶鬼。
一只恶鬼怎么会心生怜悯,出手救人呢?老实说,他看着眼下的残酷景象,对女人悲惨的境遇,内心一丝动摇也没有,只是看不惯那些士兵卑劣的举动罢了。
滚烫的刀贴上了女人的胸膛,兹拉兹拉的冒着热气,他们正在拿她泄愤,漆黑的长发被人攥住,头一下又一下的撞击着地面,她的衣裳被彻底撕开,不着寸缕。
重重叠叠的人身在她身上起伏,有尖锐的铁刺贯穿了她的脚掌,女人再也忍不住凄厉的惨叫······
一个时辰后,隔山林丛,赢酥将追在幼童身后的人一剑劈成了两半,漆黑中他一手提起了幼童的衣领,任由他百般挣扎,不过一刻赢酥就带着他回到了原地。
篝火将一切映照的清清楚楚,赢酥手中的幼童猛然停住了挣扎,他瞪大了眼睛,呆呆的,面如土色。
鬼影幢幢中,女人躺在地面,皮肉外翻,伤痕累累,已然是个看不出模样的血人。
而这时一把落下的刀唤回了幼童的神智,他挣脱开赢酥的手,一边往前跑,一边高喊道:“娘!”
话音落下,那刀倏地刺进了女人的腹部,女人偏头呕出一大滩血,望着幼童不知是忍痛忍得面目狰狞,还是急得面目狰狞,她啸道:“快逃,把这些全忘了,当作没有发生过,一定要开心的活下去,一定······”
话音落下,赢酥一直岿然不动的神色微微变了,旋即一掌击晕了幼童。
喧闹纵欲的士兵并未在意这一小小插曲,他们甚至连看都没看那幼童一眼,仍旧在将死渐冷的女人身上施虐,也就没有发现什么时候多出了一个人。
金光闪过,一件苍翠湖蓝相间的衣裳落到了女人身上,同一时间,软剑穿过人群,那些正在施虐的人只觉或觉胸口一凉,或觉脖颈一凉,之后便再无任何感觉,死得透透的。
仅仅是一瞬间,那百人竟就血溅当场!
一人在无影的剑落下之前跪下道:“高人先听我说。”
赢酥手中的剑一滞,人影站定在这人眼前。
这人是方才那个一言堂的人,看起来是这百人多士兵的头领。
这人很聪明的没抬头看赢酥,而是低着头,“高人留我一命,日后任由高人驱使。”正待赢酥觉得无聊要出剑时,这人又道:“我想知道,杀人如麻是个什么滋味,高人对性命的漠视,令在下感到着迷。”
“从前我只要听到有人或遭受祸事而伤,或意外而惨死,我都会感到悲伤痛苦,全身发冷发寒,我很害怕死亡,就连身边的人的寿终正寝也让我感到难过。”
“后来我参了军,发现这世道就是人杀人,即便没有战乱也会有其他剥削,不过是换了一种方式,慢慢的就像是拿一把钝刀子杀人。”
“渐渐的我不再为他人的死感到恐慌害怕,更可怕的是我拿起武器杀了人之后,就喜欢上这种凌驾于他人生命之上,掌控他人生死的感觉。”
“我开始释放自己心中的恶念,不加约束心中的欲念,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我知道我该死,但我想活,我想弄明白人命到底是什么,人活着的意义是什么,我活着的意义是什么。”
赢酥不讨厌有自知之明的恶人,但他讨厌这恶人自己怕死怕得厉害,却要去掌控旁人的生死,什么意义不意义的,虚伪至极。
“那好,我成全你。”言毕,赢酥一剑刺了下去,不等这人惨叫又是接二连三的几剑,转眼间,这人双手双脚都被留了一个血窟窿。
惨叫声节节拔高。赢酥问:“体会到活着的意义了么?”
闻言这人忍痛不喊,也不敢直视赢酥的面孔,总感觉看见了那张脸,就会死,“我体会到了痛苦,还是不清楚人活着的意义,高人是为了什么要让我体会到□□的痛苦呢?”
为什么?因为想让这人知道什么是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还是想惩罚他,从而让他体会到生死受他人掌控的感觉?
都不是,他一介恶人,只是觉得碾压其他看不惯的恶人很爽罢了。
但这人很聪明,从始至终都没有看他的脸,他有一个毛病,就是他不喜欢被不喜欢的人,和陌生人直视,无论男女老幼美丑。
因为,从前他娘训斥他时,那些不熟识的人总爱看热闹似的看他,而不是非礼勿视,维护他那所剩无几的脸面。
从此,他就厌恶一切看热闹的幸灾乐祸的人群,然后发展到如今只要是谁多看了他一眼,他就厌恶至极,甚至心生杀意。
这人忍住不发出任何痛苦的声音,以免惹得高人心烦,一怒之下杀了他。
周遭一片寂静,他忐忑的等待着高人发话。
良久,赢酥道:“记住你说的话。”言毕,赢酥抓住幼童的衣领,提着人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