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由爱生恨
宴会上的人只剩寥寥无几，虽说明天是休息日，可谁也不愿把第二天的悠闲时光用来醒前一天的酒上。
通往洗手间的走廊设计得七拐八扭。
大部分酒店和宾馆，开业前都会请大师摆风水。
那些你在酒店不经意看见的摆件和座椅方位都有很深的讲究。
更别提这么豪华的宴会了，讲究更多。
虽说从风水上讲，水聚财，如此复杂的方位能锁住财，但从人性化来讲，客人早就憋不住了。
走到第三个拐角处，王宇听见前方传来衣服摩擦的声音，以为是谁上完洗手间没整理好衣服，便停下脚步，不然碰面的时候，场面要多尴尬有多尴尬。
“我想你是误会我跟你领导的关系了。”
王宇一听这不是狗男人的气泡音吗？便竖起耳朵趴在墙上听。
“其实一直是她追求我，可我喜欢的是你啊！小林！”咚的一声撞击声，震得王宇耳朵嗡嗡作响。
看样子是在玩壁咚。
等等！小林？难不成是白小林？
王宇把整包纸巾捏得变了形，气不打一处来。
可转念一想，如果人家愿意蒙在鼓里，他一个外人也不好说什么。
今天他看的狗血剧太多，不免觉得有些乏力，正准备转身离去，墙那边传来白小林颤抖的声音：“不好意思张总，我真的要回去了。”
“所以我跟你刚才说了那么多，你都没听进去是吗？！”张表语气逐渐暴躁。
白小林吓得直接失了声：“放开我！”
说时迟那时快，王宇一个骁勇腾跃，闪亮登场！
张表干坏事心中有鬼，被王宇吓得打了个颤，看清不速之客是王宇后，冲他恶狠狠骂道：“你他妈的脑子有病吧？！吓我一跳！”
王宇一言不发，眯着眼直盯他。
张表被盯得心虚，将壁咚白小林的那只胳膊放了下来，气急败坏地说：“只要是我看上的女人你小子都要抢是吗？”
白小林趁机往旁边一躲，冷嘲热讽地对张表问：“都？”
张表这才反应过来刚刚因激动说漏的嘴，咽了下口水，马上变出一副无辜的样子，讪讪道：“不是的小林，你听我解释……”
这话都成他老台词了。
果然人类的本质是复读机。
王宇没忍住笑了出来：“拜托大哥你有点创新好不好？”
走廊里回荡起气喘吁吁的声音，气壮如牛。
张表冲到王宇面前，揪起他衣领，趁王宇还没反应过来时，一拳挥到了王宇脸上。
伴随白小林的尖叫，王宇倒在了地上，他并没有急着还手，而是缓缓地站起来，把手中纸巾和粉色手提包递给惊慌失措的白小林，轻声跟她说：“快回去照顾你领导吧。”
白小林看见王宇鼻子里淌出的血，忙拿纸巾给他擦拭。
王宇却拽住她手腕，安慰道：“快去吧，我没事，她现在更需要你。”
先把受害者转移到安全之地，才是重中之重。
犹豫片刻后白小林才回头走。
还没走出几步，她娇小的身躯被张表拽住，他的语气充满威胁：“我没让你走你不许走！”
王宇用食指堵住一边鼻孔，扭头往旁边使劲一擤，
大步走到张表身旁，用力掐住那只拽着白小林的手腕。抬眼瞪向张表，目光凌厉。
他使出很大力气，疼得张表龇牙咧嘴地放开手，疼成这样还不忘还击，挥起另一只拳头朝王宇挥了过来。
王宇如应斯响，架起胳膊挡下一拳，目光刺人地瞪向张表，轻笑道：“都什么年代了还玩霸道总裁这一套？你还是先学会尊重女性吧，玩弄她们感情并不会让你看起来更帅！”
被教育的张表咬牙切齿，气得眼皮直跳，阴险地伸出腿朝王宇踢了过去。
料到对方会使阴招，王宇侧过身，躲过一击。又将身子向下半蹲，准备趁对方底盘不稳来个扫荡腿。
他刚要出脚时忽然意识到，凭张表人品，要是真被他摔在地上，定能反讹一口，到时候自己还要配上一笔赔偿费。
一想到钱，王宇立马清醒，思路十分清晰。将腿收了回来。
看来对付小人只能用小人的方式了。
就是方式恶心点…
他迅速用手扣了下嗓子眼，低头就朝张表的皮鞋喷出一道彩虹……
只能用物理隔应人了。
好吧…方式过于恶心了……
只见张表脸色跟鞋上的呕吐物一样，万般颜色一齐绽放。
张表刚要开口撒泼，骂上王宇祖宗十八代，就被走廊传来爽朗的笑声打断。
他们俩望过去。
看见尹浅汶此刻笑得前仰后合，白小林在一旁扶着东倒西歪的她。
原来刚才白小林跑回去跟尹浅汶说了战况。
尹浅汶原本喝得迷糊，什么都没听进去。直到听见白小林被非礼，瞬间来了精神，气得跨着步子直达现场。
就见眼前这出好戏。
张表气得抢过白小林手中纸巾，俯下身嫌弃地擦起鞋。
任何角度来说，这手纸都算派上了用场。
最后服务生拿把拖布过来。
王宇觉得十分内疚，便将拖布接了过来，娴熟地拖起地。
打扫完现场，他自我赞许地点点头。
顶棚的灯有多亮，这地砖就有多亮。
这技术还要归功于王宇当年的服务生涯。
出租车上尹浅汶看着窗外霓虹，伸出手反复将五指张开又并拢，把自己逗得直乐呵，像个充满好奇心的孩子。
王宇在一旁嘟囔：“您倒是开心了，我好不容易吃点好吃的，全没了……”
这几天真对不起嗓子眼，吐的次数已经数不过来了。
尹浅汶朝他嘿嘿一笑：“不过你还挺聪明的，还好没吐他衣服上，要不然他能讹死你。”
这个就叫作默契，俩人想一起了。
不是他们太狡诈，而是敌人太阴险。
王宇把不省人事尹浅汶放到床上，确切说是奋力一扔。然后帮她脱下高跟鞋，又接了盆水给她洗了把脸。
端水盆时，颇有种妈妈洗脚公益广告既视感。
真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王宇本来想今晚回伞铺看看老板撸撸猫，结果累得他洗完澡倒在沙发上就睡着了。
要不是第二天清早，楼上尖叫声划破清晨，王宇能睡上一天。
王宇无奈地从沙发上坐了起来：“姑奶奶呦，又怎么了？”
就听见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他再一睁眼，就见尹浅汶将满脸花妆的脸凑了过来。
“我昨晚居然没卸妆！！”她抓着王宇肩膀就开始晃悠：“你为什么不帮我卸妆？！”
王宇被他晃得像个不倒翁，委屈道：“我给你洗脸了啊。”
“那能一样吗？”尹浅汶欲哭无泪。
王宇将她手指一根根掰开：“喂喂喂，按照小说里的发展，你起床第一反应不应该问我昨晚有没有对你做什么吗？”
“所以我们不是小说里的人物啊，再说了你要是真对我做了什么，万一再描述一遍，我岂不是又要痛苦一遍。”
王宇：“？？？”
班上一白天，王宇都没见到张表，这样也好免得他找上门要求赔鞋。
王宇看着尹浅汶办公室挂着的钟，等到上班最后一分钟时，抓起老黑就往门外冲。
刚一开门就看见张表奸笑地捧着一箱档案。
“干嘛？现在给我活已经来不及了哦～我下班啦！啊哈哈哈。”王宇得意洋洋地指了指钟。
“是吗？”张表单手捧箱，另一只手从衣兜里掏出手机，点亮屏幕给王宇看：“可北京时间还差三分钟哦，她办公室的钟早就不准了。”
王宇无奈接过箱子，朝墙上的钟瞪去。
这钟一定是张表派来的奸细！
难怪他一整天没出现，在这攒大招呢。
居然趁尹浅汶外出开会，开始搞事情。
王宇气的将箱子摔在桌上。
张表看见王宇的无能狂怒，露出十分满足的笑容，临走补充道：“这些档案里只有一张是原件，其他的都是复印件，你的任务就是把原件找出来。”
王宇低头一看，张张都是白底儿黑字，这得找到猴年马月。
棒！真不愧是他！正常人都想不出这损招。
愣是找了俩小时都没找出，他敢确定这里根本就没有原件！
外面天都黑了，他揉揉饿得咕咕直叫的肚子，起身向茶水间走去，冰箱里有为员工备着的面包和泡面。
反正下班还要自己花钱买饭，不如在公司将就一口。白嫖来的食物才是最香的，更何况自己可是加了班的。
一想到这，走路都有劲儿了，结果走到茶水间门，就看见张表靠在冰箱旁，露出邪恶的笑容，不怀好意地盯着他。
“你给我那个箱里压根就没有原件。”王宇先发出脾气。
张表轻笑：“哦～抱歉，我拿错了箱子。”然后指向旁桌上放着的箱子。
王宇底气十足道：“现在绝对是下班时间，我可以拒绝。”
“好啊，那你就等明天下班前收到它吧。”
“……”他是真的对这种赖皮无可奈何。
没想到为了折磨他，张表竟能等到现在。
等到公司这层只剩他二人。
王宇打开冰箱拿出一块面包，将它叼在嘴里，两手捧着箱子，垂头丧气地朝办公室走。
到了办公室放下箱子，刚从里面拿起一张纸，灯忽然灭了。
他第一反应就是张表干的坏事。
结果一开门发现整个楼层漆黑一片，只有窗外写字楼亮起点点光亮。
每束光都是跟他一样苦逼的打工人啊。
王宇还在感慨打工不易，就听见远处传来尖叫声。
“啊啊啊啊！救命啊！”虽然因恐惧变了音，可王宇还是坚定声源来自张表。
因为现在整个楼层只有他们俩。
王宇贴着墙快速地钻回办公室拿起老黑，然后向张表工作室走去。
快到目的地时，王宇灵敏地躲在打印机后面，开始静观默察。
就见远处的张表在地上连滚带爬，昂贵的皮鞋也被他蹬飞了。他一直后退，直到退到了墙角，无路可退。
墙角显出微弱的绿光，紧接着一个鬼影从墙上浮现出来。
然后两只苍白的脚站到张表双肩上。
虽然画面看起来十分渗人，可王宇能感应到，此鬼法力较低，还不算厉。
确认无误后，他便拖着黑伞，轻松地吹着口哨走了过去。
张表一听口哨声更慌了，以为又有别的鬼来找他，连忙闭起眼睛，跪地磕拜，颤抖着说：“求求放我一马吧，我上有老下有小啊…要不你们去吃隔壁那个单身汉吧，他还年轻！他叫王宇。”
得！临死都不忘拉上垫背的。
王宇倒是不生气，因为他无意间炸出个重磅新闻，这货居然连孩子都有了。
“叫你爷爷干嘛？”王宇回应。
张表身处黑暗什么也看不清，只能隐约看见王宇模糊的人影。
王宇懒得逗他，便开口朝他肩上的鬼问：“我知道你有冤屈，可你一旦害了人便不能入轮回了。”
那鬼沉默了一下，然后抬起头：“你能看见我？”
王宇：“当然，我还能帮你渡入轮回。”
张表看见王宇自言自语地朝他脑顶上讲话，以为王宇被鬼附了身，吓得当场尿了裤子。
一股骚味儿钻进王宇鼻子，他捂住鼻子低头看向张表，吐槽道：“大哥，这么严肃的时刻，你能不能控制点啊？”
“你你你没被鬼附身啊？”也顾不上害臊了，开口就问。
王宇没再理他，抬起头接着问鬼：“是有什么心愿需要我帮你吗？”
鬼点了点头，声音发颤：“你帮我问问他，他究竟有没有真心爱过我。”
王宇又低头看向张表：“喂，你有没有真心爱过人家？”
“谁啊？小丽吗？还是宁宁？辛迪？”
王宇无语：“我靠，你她妈害死这么多姑娘？”
张表连忙摆手解释道：“没有，我没害过人，只是……”他顿了顿，大脑飞速旋转如何解释，接着回答：“只是曾经有个姑娘在公司跳了下去……真不是我推的，是她自己跳下去的！真的是她自己跳下去的！”
鬼影沉默不语，可周围绕起黑雾。
怨念变深。
是啊，他确实没有亲手将她推下，是她自己选择跳下去的。
在她得知他其实有了家室那天跳下去的。
见状不对，王宇急忙上前一步：“冷静下来，仔细想想因为这个狗男人，你已经失去了宝贵的生命，如果再因为他而永世不得超生……值得吗？”
黑雾没有再增加，看来她开始认真思考起来。
气氛刚缓和，就被不合时宜的声音打断和谐。
张表声音都劈了，喊着：“王宇你不会诈我吧？这都是你恶作剧吧？！”不该动脑时瞎动脑，也就他能想出这阴招。
没等王宇骂他，女鬼先开了口：“你可以告诉他，我叫宁宁。”
王宇没好气地对他说：“她说她叫宁宁。”
张表瞪大眼睛，急忙磕头：“对不起宁宁！我对不起你！求求你大人不记小人过，放我一马吧！宁宁我是爱你的！我一直是爱你的！”
结果被女鬼无情打脸：“呵，他甚至连我名字都记不住了，我其实叫辛迪。”
王宇这下真不知该怎么劝了，张表真是变着法地作死。
可她身边的黑雾并没增多，反而逐渐消失。
她从张表肩膀上缓慢地飘到王宇面前，幽幽道：“答案已经不重要了……如果他真的记住了我的名字……我反而会舍不得轮回，一辈子缠着他。可是他居然连我的名字都记不住……你说得对，为这样的人不值得。”
王宇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张表，恶狠狠地对张表说：“说真的，我根本不想救你，你不配！”
他只怕眼前痴情的姑娘渡不了轮回。
张表一听此话，急忙爬到王宇脚边，抱着大腿就开始嚎：“您大人不记小人过！救救我吧！我上有老下有小啊！”又是一套车轱辘话，听得王宇耳朵生茧。
王宇抬起头朝她笑了一下，温柔道句：“走吧，下次擦亮眼睛。”
说完便将伞撑开，她化为一缕青烟飘进伞中。
爱而不得，由爱生恨。
放下恨，爱便没了。
打印机响起机械运转声。
楼层的灯像涨潮般，一排排逐渐变亮。
张表四下张望，抱着王宇大腿的手却一直没松：“她她她走了吗？”声音还在颤抖。
“还没完。”王宇附身揪起他领子，朝他脸上狠狠砸了一拳。
张表双手捂脸，呜呜直哭。
王宇鄙视他：“跟她经历的痛苦相比，你这一拳算得了什么？！”
说完便转身走去，拿起打印机上全程录像的手机。他侧过头，警告张表：“今天的事，不许说出半个字，否则！你就等着这份视频流出。”
张表半信半疑地看向王宇。
王宇早料到他会这样，接着补充道：“要不说现在高科技就是强呢，夜间模式拍得这么清楚，要不你看看？”
张表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他选择相信。
刚才就被吓没了半条命，现在让他再回顾一遍，岂不是剩下的半条命都得没。
王宇收起手机头也不回，边走边说：“做太多恶事就会撞邪。”
鬼害了人不得超生，人做了恶便会撞邪。
所以张表才体验到如此强烈的阴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