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上等法器
尹浅汶有的是钱,什么人她都能雇到。
她根本不是看中王宇这个人,而是他手持的那把黑伞。
当她看到黑伞时,便瞬间意会赤染为何收资历平平的王宇当伙计了。
其实都是为了此伞。
只是二人在相同中还有所差别,赤染是为了寻师父,而她是为了见识这把伞的力量。
赤染师父没失踪前伞铺全然是他师父在打理。
他师父自然做过无数把伞,可王宇所持的黑伞与那些千篇一律的伞截然不同。
渡阴界的每件法器能量有所不同,批量制作出的法器上限较低,然而下限也低。初学者便能驾驭,因此在渡阴界广为流传。
因为法器的能量与制作法器之人的能力相通,若是做上一件上等法器需要消耗掉制造者大半心血与法力,所以自古以来上等法器一直凤毛麟角。
法器的能量渡阴者眨眼间便能识出,普通法器是被青烟围绕,而上等法器则是由内而外散发出阵阵青烟。
可她没想到,王宇并不识法器。
她只见过两把伞有如此强大能量,一把是赤染从他师父那继承的红伞,一把则是王宇现在持有的黑伞。
渡阴界法器琳琅满目,所以不同铺子卖相同法器的店铺并不少,但她还是确定此伞出于赤染师父之手。
这不难判断。
从渡阴界形成便有伞铺,而伞铺只有仅此一家……这也是赤染虽一向与世无争却能在渡阴界位望通显的原因之一。
尹浅汶眯起眼睛看向王宇,那眼神能把他穿出一个洞。
王宇只能尴尬回笑过去。
看见他天真烂漫的样子,尹浅汶更费解了。
且不说他是如何得来此伞,就这幅呆头呆脑的样子竟能驾驭如此强大的法器?
“嘿,你还好吗?”王宇凑到她面前挥了挥手。
尹浅汶回过神,因为刚才在思考一时溜了号,她轻咳一声,一只胳膊搂住王宇脖子就往别墅走。
“喂喂喂,再往前走就要撞门了。”王宇向前举起两只胳膊。
尹浅汶心想:真能装,居然装不会穿墙术,一会儿看你怎么装下去。
她轻松的继续往前走。
只听一声沉闷的声响。
“啊疼疼疼疼!”门外接着传来惨叫。
尹浅汶无奈又穿了出去,看见蹲在地上用手捂着头的王宇,拍了他一下:“喂,你这装得也太彻底了吧。”
王宇听不懂她在讲什么,抬起迷惑的一张脸:“啊?”
只见他头上一片红印逐渐鼓起。
尹浅汶没忍住笑了出来,转身一脚踹开大门,拽起王宇胳膊一把将他抡进大厅。
大厅正中央摆放一座人型铜像,铜像呈蜷缩状,像在忏悔,大大小小的蜘蛛网缠绕住它四肢。
月光透过破碎的窗户照射在楼梯扶手上,厚厚的积灰将月光染成灰色。
一声喷嚏在大厅里回荡。
吊灯晃荡起来,月光映出吊灯的影子在他们身上来回跳跃。
王宇缩起脖子:“我靠,不是吧,我这喷嚏这么大威力?”
几对红光顺着吊灯移动到墙壁上。
王宇:“抓妖你可找错人了,那归伏妖界管。”
“用你说?你好好看清那到底是什么。”
云层被风吹开,借着月光他才看清那是几只蝙蝠罢了。
“不对啊,吸血鬼也不归我们管啊,那是人西方管辖。”王宇两手往身后一背,语重心长道:“这就要牵扯到外交部门了。”
后脑勺结实地迎来一巴掌。
犹豫就会败北,装逼就会挨打。
这下好了,王宇前额和后脑勺成了患难兄弟。
他疼得用手来回揉搓。
一阵歌声在顶棚响起,透出一股厉气,听得人心烦意乱。
哼出的调子浅唱低吟,有种支离破碎感。
王宇眉头一紧,故作镇定将伞横在身前,气势十足。
“有话好商量,别冲动啊。”一开口就破了气势。
好好的人为什么要长嘴呢。
王宇诈起胆子,昂头向上看,结果棚顶空无一鬼。身后忽然响起窸窸窣窣地响动,他又忙将头转过去,原来是刚才那几只蝙蝠飞过。
虚惊一场。
刚放松警惕,王宇一扭头就对上一对白眼仁,也不是没有黑眼珠,只是那眼珠宛如芝麻粒大小,要不是那和鬼贴了个招面,他也不会看得如此清晰。
这视觉冲击感,震得他两脚攥了筋,动弹不得。
那只鬼已经迫不及待地要开餐了,朝王宇龇出两排尖牙。
一股腥臭味袭来,这股味儿他闻过一次便能终生不忘,跟之前附身少年回忆中的腐尸一个味儿!
看来此鬼已经强大到从灵体化出肉身了,竟吃起了人肉。
就算知道凶多吉少,王宇也没想逃跑,跑是不可能跑的,不能留它继续祸害人间。
鬼朝他直挺挺扑过来。
还好王宇灵捷利索,伸出脚往旁边一挪,让鬼扑了个空。
把鬼气的小黑眼仁急速抖动起来,牙齿又变长一些,再次向惊魂未定的王宇袭来,带着一股阴风。
阴风吹得王宇秒变背头,他眯起眼睛,冷笑一声,伸出手将掌心对准它:“且慢!”又瞪向鬼,语气充满警告意味:“你杀不了我的。”
原本怒不可遏的鬼此刻被王宇威风凛凛的样子浇灭了一大半气势。
只听过功夫里有一招叫泄力,没听过泄气的。
这下给鬼整不会了,开始静观默察起来。
气氛正焦灼时,王宇先开了口:“我有救兵!她可是力大无穷!”说完用手指了指身旁。
鬼顺指尖望去。
狗屁没有!随即它笑了起来,显得更加阴森。
看见它这个反应,王宇也望过去。
结果身旁空无一人,整个大厅只有他和一只嗷嗷待哺的鬼。
顿时麻了爪。
糟糕!被演了!
气势荡然无存,早知道刚才不装了,没给自己留半点退路。
鬼被戏耍了两次更等不及了,又朝他扑了过来,这次速度更快。
王宇往后一跳,将老黑抛在空中,伞面瞬间展开,滞在空中。
“你要是再往前一步,我便拿它灭了你!”王宇装模作样地结着印,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观察鬼的动向。
他哪里会灭鬼,更何况这是把黑伞,只能用来渡自愿上路的鬼。
可此刻手中武器只有老黑,能拖一时是一时吧。
没想到鬼还真被他唬住了。
毕竟见识少只吃过人,没见过能飞的伞。
它正谨慎地抬起头,望向空中旋转的黑伞,然后试探着往前迈一步。
砰一声。
黑伞结结实实地砸到了鬼的头上,给鬼吓了一跳,定睛一看才发现只是个破黑伞。
露馅了。
王宇只能束手就擒,双眼紧闭,内心感慨:挣这点钱容易吗?
沉寂许久。
居然没等到鬼将他撕得四分五裂,他试探着眯起一条缝。
只见鬼被四面八方延伸过来的白线所束缚,表情十分痛苦,口中不断渗出黑褐色的血液,顺着下颚滴在地砖上,与厚积的灰尘混成一滩。
腐烂的恶臭味在大厅蔓延开。
鬼身上的白线束得越来越紧,它剧烈地晃起脑袋,开始痛苦地叫喊起来,嘶哑的声音与刚才空灵的歌声全然不同。
月光照到细如发丝的白线上,竟折射出道道寒光,如同锋利的钢丝。
只是一瞬间,白线在最后发力的一刹那,眼前鬼被千丝万缕的白线分割成四分五裂,碎肉块掉落在地上,沾满灰尘。
飞溅出来的血散在到躺在旁边的黑伞上。
王宇紧捂住嘴,强忍着不吐出来,毕竟肚子里已经没有能吐的东西了。
顷刻间那些肉块化成赤色的烟随风散去。
风将散落到地上的白线吹得翩跹而舞。
王宇只见雕像上站着一个人影,被黑暗紧紧包围。
一股桃花香味吹散弥漫的腐臭味儿。
尹浅汶张开手掌,那些白线抖动两下,随即被她抽了回去缠绕在她整张手上,她发力甩动一下手,白线便消失不见。
从雕像上跳下来,高跟鞋清脆的点地声回荡在整个空荡荡的大厅。
尹浅汶一直没走,因为想测王宇实力才选择隐身。没想到他真是个菜鸡,要是自己再不出手相救,恐怕没法向赤染交差了。
她朝王宇走去,顺便帮他把老黑捡起。
王宇接过老黑,看见伞上的黑血,面如土色:“它究竟是人是鬼?为何会有肉身?”
“看来你真是小白一个,它吃了太多人肉,所以那些尸体转换成它的肉身。”尹浅汶说得轻描带写,又好心补充道:“像这种害过人的厉鬼就算自愿让你渡,你也渡不了,它们只能被灭。”
王宇急忙点头,恨不得用纸笔记下来。
尹浅汶往门外走去,小声嘀咕:“真不知为何将此伞赠予你。”
王宇快步跟上“啊?”
“没什么笨蛋。”
“那任务算不算完成了?我是不是可以回伞铺了?”王宇此刻只想回铺里躺平。
尹浅汶止住步子,眼神充满警告:“我给你付了这么多钱,最后什么答案也没得到,休想走!”压榨员工,典型一资本家嘴脸。
“你在说什么啊大小姐?你要什么答案啊?”王宇无奈。
尹浅汶没回答,径直走向跑车留给王宇一个背影。
一看她坐上驾驶位,王宇连跑带颠地拦在车前。
“能用法术的话,您就别开车了。”他是真的承受不住。
尹浅汶开车速度之快,让人灵魂都跟不上。
尹浅汶轻蔑地白了他一眼:“哪有开车来的爽。”她将安全带系上,命令道:“上车!”
也不知哪来的胆量,王宇绕到驾驶位,拽开车门,冲尹浅汶冷冷道:“下车!”
要是没见过王宇之前的样子,尹浅汶差不点为他这套霸道总裁范儿心动。
王宇看尹浅汶没有任何反应,身子顿时软了下来,堆笑道:“我这不是怕您脚酸吗~我来开吧。”
“……”
果然帅不过三秒。
副驾驶上尹浅汶生无可恋地看向开车的王宇,无奈地问:“大哥,我这车是没油门吗?”
此刻在她脑海里响起那首大街小巷的童谣:爸爸的爸爸叫什么?爸爸的爸爸叫爷爷……
王宇:“对了,我们去哪啊?”
尹浅汶:“回家。”
王宇眼睛一亮,闪烁出希望的光芒:“回伞铺吗?”
尹浅汶往后一靠:“回我家。”
闭上眼睛准备小憩一会儿。
“哎?!”一声疑惑划破长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