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重骑与弓弩(10k)
第90章重骑与弓弩(10k)
“卡纳提尔,怎么样,紧张吗?”
策马穿行在一队队整备防线的士兵之中,胡戈向黑刃说道,他的语气很轻松,但是紧握缰绳的手掌无言说明了他的心情。
“没有了,现在只需要作战。”黑刃言简意赅,这的确是他的风格。
“是啊,只需要作战就行了。”胡戈是真的羡慕黑刃,此前看到他的慌张时,胡戈认为这个向来脸色不动的人要发生一些改变,结果他的慌张只持续了那一会儿。
不过,胡戈也清楚他不知道达到这样,他的身上寄托了太多人的生命,维斯特洛人的东方事业紧系在他的身上,那么多人为了这项事业而亡,胡戈怎么能够不紧张呢。
策马爬上军阵中央的小坡,期间不断有士兵对他致敬,神眷者的出现也让很多不安的人安心了起来,胡戈视线越过紧张挖掘与布置工事的士兵,看向两面集结的敌人。
在他们的左侧,是敌军的本阵,此处的敌军在数量与质量上都是较强的,他看到了很多面诺佛斯的军旗,还有一支打着黑山羊旗帜的军队正在移动。
至于右侧,看起来就要良萎不齐多了,那里的诺佛斯军队装备并不好,布拉佛斯与罗拉斯杂乱的佣兵也在那一边。
毫无疑问,需要防御的重点乃是左侧,右侧敌人威胁不是很大,数量也不多,并且右侧的乱石与植被也较多,极大阻碍了右侧敌军的前进,胡戈只需靠少量部队即可守住那边,所以他把伯利希的丘陵人安排在了那边——当然,他不忘安排督军,玛龙·曼德勒爵士也在那里。
哦,说错了,现在是伯爵,胡戈把边堤地的一大片土地加封给了他,让他成为名正言顺的伯爵——不过曼德勒尚未就藩。
在左侧,诺佛斯军队正在组织整形,大量步兵正在呼喊之中列队,那种井然有序的样子看得胡戈很是眼馋,要是他有这样的军队就好了。
正当胡戈观察战阵,在内心再度复盘自己的战略时,敌人动了,随着几声号角,那支打着黑山羊旗帜的重骑兵冲出了战阵,随着他们一起的还有大量五花八门的骑手,瞬间卷起了大量烟尘,胡戈想要不注意都难。
这些重骑兵穿着重型鳞甲,脸庞也笼罩在面甲之下,身下的战马自然也是鳞片马甲,这些甲胄都呈现出暗钢色,在此刻刚刚升起的太阳之下,看起来就像是一群黑暗的大军。
“科霍尔的重骑兵,哼。”胡戈认识那面旗帜,科霍尔的黑山羊,他早就知道科霍尔人参战的消息,不过到现在才看见科霍尔的部队。
重骑兵径直向着安达尔人的阵地冲来,他们的目的已经非常明显,胡戈皱起眉头,对面的米洛不容小视啊,一上来就采取最果断的战略。
安达斯军毕竟是在黑暗之中摸到两支诺佛斯军队之间,他们的立足必然不稳,看来那个米洛打算一次性打垮他们,接着就开始赶羊。
科霍尔的重骑兵虽然以科霍尔城下与马人的惨败而闻名整个厄索斯,但胡戈不是那些不懂军事的贩夫走卒,就认为科霍尔重骑兵不值一提,他明白,不论什么时候,重装骑兵都是一个政权,一個国家的立国根基。
而且大量骑兵扬起的烟尘遮蔽了后面的诺佛斯步兵,让人难以看清那边的景象,在让胡戈下意识咬住了下唇,这无一不在说明米洛是一个难以对付的人,比起维勒里昂要难对付太多太多了。
遇到硬茬子了。胡戈想到,这是他来到东大陆以来,头一次遇到那么难缠的对手,维勒里昂的难缠只是因为他的体量大,但是面前这个米洛,是真的让他感到棋逢对手。
“西奥多,你们需要做出牺牲了。”胡戈呼喊了七星骑士团的团长,严肃的骑士表情不为胡戈的话语一动,他只是站出一步对胡戈鞠躬,“还有,别忘记我吩咐的事情。”
胡戈在早先布置战略之时,就想到了敌人发动骑兵冲击可能,而他的应对策略便是,用命换时间,用手下骑士的生命,去迟缓敌军骑兵的冲击力,为步兵接下冲击营造更好的条件。
至于胡戈吩咐的事情,那当然就是把七神骑士团的贵人子弟们往后排排,胡戈需要他们活着。
西奥多离开之后不久,胡戈就看到七星的旗帜动了起来,大量骑兵随着西奥多冲向了敌人,与对面的科霍尔人一样,七星骑士团也有大量良萎不齐的骑兵跟随。
胡戈看着七星骑士团展现出三排战列,在他们之后的骑兵也拙劣跟随着排列,而对面的科霍尔骑兵则仗着自己的数量优势,排列成了一个大大的月牙,就像是一张大口,向维斯特洛人咬去。
随着双方距离不断靠近,意志不坚定的骑兵纷纷开始动摇,不断有人偏离战列,不是他们没有勇气,而是面前这样惨烈的冲锋时,人趋利避害的本能总是会让他们做出一些下意识的动作,不愿意与对面冲击。
不过双方都安排了维持战列的军官,他们手中都拿着一把长得过头的长矛,不断抽打那些偏离战列的骑兵,至于想要临阵脱逃的,要是被抓到,那就是就地斩杀。
维斯特洛骑兵也扬起了大量烟尘,让战场看起来烟雾弥漫,但胡戈双眼还是紧盯双方战列的靠拢,随着两边距离拉近,许多科霍尔人拔出了马鞍上的骑弓,科霍尔人常年与马人打交道,因此骑射也成为了科霍尔军事贵族必须掌握的一项技能。
随着箭矢落下,一些维斯特洛骑士落马,科霍尔向来以锻造技术而闻名,那里产出各项顶级武器,科霍尔的骑兵,自然也装备了这些东西,现在他们所射出的,正是科霍尔的破甲箭头。
骑士落马的一幕让胡戈的心头滴血,那都是他的精锐,好在这没有持续多久,因为接下来双方骑兵撞在了一起。
由于双方骑兵卷起的烟尘,胡戈根本看不清楚战况到底如何,只听到络绎不绝的惨叫声、马嘶声与金铁相击之声,偶尔应约可以看到骑兵落马,可以看到骑士们你来我往的追逐。
在那一刻,胡戈几乎忘记了呼吸,他看着那团冲天的烟尘,看着不断进进出出的骑兵,看着在烟尘之上飞舞的箭矢,紧张得已经无可附加。
一直到都提不起来气了,胡戈才吸了一大口气,他想起战斗可不止这个方面,还有其他地方,所以转头看向了另一边。
右侧的战斗就没有这边看起来那么揪心,伯利希的丘陵人在这种遍布乱石与植被的环境中是如鱼得水,他们不断用投石索与投矛器在复杂的环境里打游击,诺佛斯人的整齐方阵因此损失不断扩大,他们不得不解散方阵,但是这就陷入丘陵人更擅长的场合,也占不了优势,而且战场的宽度也不允许他们发挥兵力优势。
诺佛斯人都如此,至于那些北方城邦的佣兵,自然不必多言,丘陵人收拾他们是那么轻松,诺佛斯人还能仗着心气与训练死战,他们就是一触即溃。
见另一边战况优势,胡戈的心也放松了一下,但是脑海转回去之后,他又感到了窒息,那点好心情立即被冲烂,因为战场上的烟尘正在消散,而在烟尘之中,越来越多的安达斯骑兵正在溃逃——甚至是溃败下来。
“吹号吧。”胡戈说到,当号角响起,最坚定死战的那批维斯特洛骑兵也退了下来,他们正是七星骑士团。
让胡戈意外的是,科霍尔人并没有追击,黑山羊的队列中也响起了号角声,科霍尔骑兵开始重新整队,虽然击溃了敌人,但是他们的样子也算不上多好,许多骑兵的甲胄破裂,还有人正在流血。
战斗结束烟尘也随之消散,胡戈得以看清楚战场上的景象,只见地上随处可见人与马的尸体,一些尸体已经面目全非,所经历之事不言而喻,失去主人的战马或是漫无目的的奔跑,或是啃着地面上染血的草。
维斯特洛骑兵沿着给他们预留的几条道路退入了军阵之中,随着骑兵通过,步兵马上搬来路障,并打上尖桩,准备应对敌人的冲击。
稍微缓了缓之后,科霍尔人再次开始了冲击,但是气势明显不如方才,队列也比不上此前整齐,这时满身鲜血的西奥多走了过来,人们自动为这位方才血战的骑士团团长让开道路。
“很抱歉,胡戈大人。”西奥多夹着他的头盔,头盔上有几个明显的凹痕,“我们没能打败敌人,但是,您的安排很成功,您可以放心。”
“报告情况,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吗?”胡戈听到安排成功时放松了一些,接着询问情况,至于战败,那本就是预料中的事情。
“科霍尔人的骑兵很厉害,但是经历方才血战之后,想要撞破我们的方阵也不太可能。”一线指挥官给出了他的结论,胡戈连连点头,这正是他想要的结果,只不过,下面一句话让胡戈紧张拉满。
“科霍尔骑兵之中,我怀疑有一支装备了瓦雷利亚甲胄与武器的部队,数量应该有上百人。”
“什么?瓦雷利亚盔甲和刀剑?还是一整支?你确定吗?”胡戈对这个消息无比重视。
西奥多让随行的侍从奉上了一把染血的长剑,胡戈也不在意上面的鲜血,直接拿了起来,接着比划了几下,这手感,这轻盈度,毫无疑问,这是瓦雷利亚钢武器。
不过,胡戈也是接触过一些现存的瓦雷利亚钢武器,这把剑给他的感觉是不同那些瓦雷利亚剑,胡戈仔细感觉了一会儿,发现比起他曾经接触过的瓦雷利亚武器,这把剑的重量上要重得多——但依然比普通刀剑好多了。
“在混战中,我遭遇了一支拿着这种刀剑,甲胄还无比坚固的骑兵,我带着我手下最好的好手去围攻,也不过是勉强击退他们,那甲胄我们哪怕是用破甲锥敲,也只敲出来一个凹痕,这我们那儿打得过。”
提起那些经历时,西奥多流露出了愤恨的表情,那是随着他并肩作战很久的战友,却死在了科霍尔人手里那么多,七星骑士团的扛起重担的骨干损失惨重。
“哈伦,告诉斯诺,让他亲自到前线坐镇,要是发现这样的敌人,就立即围攻,我要这些人有来无往。”
胡戈很清楚,若是装备这种盔甲的敌人杀入战阵会发生什么,而年轻的传令官哈伦·拉格特马上去传达胡戈的命令,他的动作很快,因为明白其中的重要性。
命令西奥多去准备再次出击后,胡戈继续看向战场,科霍尔骑兵已经来到了距离军阵不远处,现在军阵里的弓弩手正在对他们投放火力,在箭矢,弩箭与投矛的打击下,不断有科霍尔人落马,但他们还是顽强的前进。
在科霍尔人的最前面,胡戈看到了一支无论被多少投射物洗礼,也没有几个人落马的队伍,他们的甲胄哪怕是在太阳已升的现在,也呈现出暗钢色,箭矢落在上面大多连插进去都做不到。
这肯定就是那支装备了所谓瓦雷利亚盔甲的部队了,胡戈暗自想到,不知道哈伦把消息传达到没有。
不过,接下来,随着科霍尔骑兵距离越来越近,胡戈看到那些甲胄还是被击破了,是被投矛所击破的,要知道,胡戈的部队里是大家都多多少少带着投矛,距离一近,投矛也是茫茫多。
看来那玩意并不是瓦雷利亚钢,或者只有一些瓦雷利亚钢的特效,胡戈握紧缰绳的手放松了一些,瓦雷利亚钢盔甲可没有那么容易被打破,那是真正意义上的刀枪不入。
安达斯步兵的前方密布着拒马与尖桩,看到这一幕,不少科霍尔骑兵下意识放慢了马速,或是取下骑弓向步兵射箭,或者在工事前用长杆武器往里面捅。
也有仗着甲厚直接撞上去,这自然被插成筛子,不过撞得多了,路障也的确是被撞烂撞开,科霍尔人鱼贯而入,但马上就被群聚而来的步兵堵住,还有一些科霍尔人纵马跳过路障,只不过立即就被步兵围住,接着便是双拳不敌四手,被拖下战马杀死。
虽然步兵们有着数量优势,但是敌人有甲胄优势,甲厚这一点,就足以抵消太多东西,科霍尔人仗着甲胄,硬生生从路障与尖桩推了过去,许多科霍尔人哪怕是身上插满了箭矢,还同时被好几杆长矛戳刺,都在不管不顾的向前面杀。
不过,这一幕反而让胡戈松一口气,因为最危险的时刻已经过去,科霍尔骑兵被拉入消耗战,就代表战阵得僵持起来,而步兵是最不怕消耗,他们不可能短时间内打破战阵。
胡戈把视线从热烈的战事之中转移到科霍尔人的后面,而他那刚刚放松了些许的心脏,再次紧张了起来。
在持斧大熊的旗帜之下,诺佛斯人排列成三个紧密的长枪方阵,挺起手中超长枪,如同一片长矛之林。在响亮的口令声中,诺佛斯人迈着整齐的脚步,开始前进,先是齐步,然后转换为跑步,他们速度不断加快,看起来就像是移动的钢铁森林。
光是面对米洛将军的第一锤,都让胡戈感到头晕脑胀,现在他又要面对更加强力的一拳,诺佛斯的方阵本就誉满厄索斯,强度自然不必多说,胡戈也在此前一系列战报之中领会到了敌人的强大。
“这个米洛真是有够难缠的。”胡戈下意识说道,再次想到维勒里昂,要是面对的将领只有潘托斯亲王的水平就好了。
不过,现在也到胡戈出牌的时候。
传令官哈伦此时正好归来,胡戈让他马上去执行计划,哈伦也立即举起了一面大旗,向着安达斯军营地的方向拼命挥舞。
在那个方向,胡戈也布置了部队,他们就在原来修建的胸墙之后列阵,看来米洛没有把那里的军队视为威胁,毕竟他们的数量看起来并不多——这正是胡戈想要的效果。
那边的部队看起来只是一支在胡戈主力战败时接应的部队,不能算是多起眼,数量看起来也不是很多。
“兄弟们,到了我们干活的时候,拜兰,马上让大家动起来。”格莱切尔看着挥舞的旗帜说道,终于等到了信号。
在前线激战之时,格莱切尔也是心急如焚,尤其是他知道儿子在那里激战,好几次他都差点下令出击射击。
不过,他最后还是忍住了,现在终于到表现的时候了。
“终于开始了,七神在上。”拜兰·克尔激动的说道,立即奔走了起来,他一路走一路喊,见到有人动作慢了还会一脚踢上去。
格莱切尔话音落下不久,那些没事干到都或坐或躺的士兵们都站了起来,也拿起了他们的武器,那是一把把弓弩,腰间弩箭袋里面则装满了缠着银带的弩箭。同时,一些士兵还掀开了一些帆布,露出一架架弩炮。
接着他们开始了前进,前进到可以射到敌人的位置,众人开始准备了起来,随着拜兰那很有穿透力的声音响起,离弦之箭飞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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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洛·卢德辛现在非常轻松,而他轻松的原因是胜利看起来近在咫尺,在他的身后,长矛组成的森林正在快速移动,向负隅顽抗的敌人开去,米洛非常确定,只要长矛方阵来到敌军的面前,胜利就会属于他。很多敌人都在诺佛斯的长矛方阵面前崩溃,米洛相信,面前的冒险者主力也是如此。
虽然战斗尚未结束,但是米洛不由得开始思索战后事宜,早点想终究是没错的:潘托斯人已经败了,他们退回了城市,胜利果实的瓜分已经没有了他们的事;科霍尔人的重骑兵在冲击之中损失惨重,估计拿一些战利品就可以打发;麻烦的只有布拉佛斯与罗拉斯,这两肯定要撕下来一些肉,不过撕吧撕吧,这算不得什么大事,等到安达斯未来稳定下来,自己再接管一切就行。
而获得这样的伟大胜利,他一定可以登上教团的顶峰,成为教团的主人,米洛已经开始想象那一刻。
他,米洛·卢德辛也会成为诺佛斯历史上举足轻重的人物,自己吞并了诺佛斯努力几百年都没能拿下的河谷,让诺佛斯走向了更高峰,在统治下,诺佛斯没准还可以成为自由贸易城邦的霸主,成为整个东方的霸主……
米洛向来都是一个非常稳重的人,他很少在事情达成之前,就开始幻想可以获得的一切,但是面对那么大的荣耀与利益,他还是难以抑制对未来的幻想。
不过,他在幻想了一会儿之后,还是驱散了这些想法,眼下战斗尚未结束,还是别在那上面花费太多心神。
突然,米洛听到了什么东西飞过天空俄嗖嗖声,在很多人还疑惑不解的望向天空时,脸色大变,他马上拿起马鞍上的盾牌,顶在了脑袋上。
接着他就感到弩箭落在上面的力量,在他的身边,则是一片人仰马翻,好几人中箭倒地,步兵那边的情况更是糟糕,箭雨重点沐浴那边,只见长枪森林一片片的倒下,一些落下的长矛还连带着附近的长矛一起跌下,还有很多士兵被长矛给砸伤。
米洛看见最惨烈的一幕,是一根大弩箭击中了一个方阵,当即就把三个士兵给串在了一起,那三个人还没立即死去,在那里不断嚎叫,一直到奴兵砍下他的脑袋。
当箭雨停歇,米洛放下盾牌,但是他又听到了那要命的嗖嗖声,马上又把盾牌举起,招呼随从离开箭雨的打击之下。
与现在这轮比起来,刚才那轮箭雨就像只是试探而已,因为弩箭数量更多,其中还夹杂着箭矢,倒地的士兵也更多,诺佛斯的方阵兵大多防护一般,身上也就一件棉甲,在这样的箭雨打击之下,自然损失惨重。
“敌人是从南边射击的。”
在脱离了箭雨范围后,米洛听见有人说道,他望去的确看到那边有很多弓弩手正在射击,而且不知道什么时候,那边还出现了几架弩炮。
诺佛斯方阵是把队伍里面甲胄坚固的都集中在最前方以承受打击,敌人是从侧面袭击,那自然让诺佛斯人损失惨重。
米洛看着方阵兵在箭矢之下接二连三的倒下,内心宛如刀割一般,他还是大意了,没想到那里有那么多弓弩手。
不过,这也并不算是要命之事,米洛在最初的狼狈之后也恢复了冷静,方才身处箭雨之中才觉得损失大,但是离开之后,也不过如此,接下来驱散掉那些射手即可。
只是,那边的兵力现在比起方才看到的要多不少啊。米洛皱着眉头想着,不是简单派个一两千人就可以驱散的,想到这里,米洛对接下来的安排也有了数。
“林德,你马上带领一个大方阵过去,把那些射手驱赶,完成这个任务之后你就迂回到冒险者军队的侧面,既然他喜欢打侧击,那我就有样学样。”
年轻的林德听到消息马上激动了起来,米洛将军这是交给了他多大权力他是清楚的,在忙不迭的感谢了将军之后,他快马加鞭前去指挥他的方阵。
小把戏而已,冒险者,你接下来还有什么招数吗?米洛看向胡戈阵地上的七芒星,带着恶意想到,但是,接下来从冒险者阵地上飞出的箭矢,狠狠打了他的脸。
大量箭矢越过最前方兵甲坚固的诺佛斯战士,落在了后方缺乏甲胄的方阵兵上,米洛刚刚所见的景象又重现了。
无论这次还是上次,直接死在箭雨之下的人并不多,但是这也带来了麻烦,受伤一个人,就需要两个人把伤员带到后方,相当于一个伤员就可以减少诺佛斯两个士兵。
米洛也注意到了这一点,下意识的,他想要下令阻止营救伤员,但是话涌到嘴边,还是被他硬生生吞下去,诺佛斯军队是按照地域组建的,每支部队里都充满互相的亲属、同乡与朋友,若是自己下令,没有多少人会听不说,还会让名声臭了。
所以,他最后没有下令,换成了另一句话,“加快速度,都给我加快速度,尽快通过敌人的火力打击。”
想要阻止敌方的火力打击,那么加快行军速度也是一个好办法,只要达到敌人面前,敌人也别想射箭,命令也立即获得士兵们的响应,诺佛斯人前进的速度更快了,许多士兵心里都抱着一口气,想要冲到敌人面前与敌人算账。
而箭雨一波接着一波落在了方阵之中,不断有人倒下,但是诺佛斯人依然仗着他们都韧性,顽强的前进着,但是,就在他们看清了那些弓箭手的脸庞时,弓箭手们转头就跑,冒险者军队的阵列也往后推。
诺佛斯人冲击的是科霍尔人的左右两翼,而这两翼就这样自己后退,这自然被一些科霍尔骑兵注意,马上就有人翻越、搬开路障。
只不过,他们接下来却发现,在路障尖桩之后,安达尔人还布置了一条防线。防线是由大车和拒马所组成,此前都是被大量步兵所掩盖,正好保护了由于左右部队后撤而突出的中央部队左右翼,后撤的部队也是撤到了后方的新阵线之中。
中央的安达斯军队因为左右友军的撤退而有些动摇,战线突然也退了不少,不过随着那位农夫长斯诺带着大量援军进入,原本的动摇也稳定了下来。
诺佛斯人有种被耍了的感觉,他们立即加快了速度,而在这个距离上,安达尔人已经可以平射,于是乎,诺佛斯人迎头撞上了一轮箭雨。
这轮箭雨让一片诺佛斯士兵倒下,这还是最强,盔甲最好的那批,诺佛斯人因此更加恼羞成怒。
而且那些弓弩手还不断对他们做鄙视的手势,诺佛斯人多少年没有被人这样耍,所以最前方的方阵直接自行加快了速度,想要把敌人串在长矛上。
只不过,在第一层路障面前,他们还是停了下来,不得不花费时间拆毁这些路障,虽然诺佛斯人行动迅速,但还是狠狠吃了几轮箭矢,让他们越发恼火。
拆完路障,顶着迎面而来的箭矢,前方的诺佛斯方阵带着怨气顽强前进,更是直接毫不保留体力的跑了起来。
在诺佛斯人看来,只要到达该死的敌人面前,与该死的敌人接战,胜利就会属于他们,愤怒就可以获得发泄,毕竟,他们已经不知道多少次这样获得了胜利,对此从来都不怀疑。
而前方方阵这样做,后面的方阵又没接到命令,这下就导致前后部队脱节,看着这一幕,米洛几乎是嚎叫着命令所有方阵都跟上,但是命令的传达需要时间。
诺佛斯人冲到了第二轮工事的面前,方才对他们各种洋洋得意的弓弩手们狼狈的爬过了工事,这让很多诺佛斯人很得意,恨意得到了一定的缓解,不过接下来的复仇之时才是痛快的时刻。
就他们的惯性思维看来,只要长矛方阵推过去,敌人就会马上崩溃,没有人可以挡住他们的长矛冲锋。
可是接着发生的,超乎了他们预料,完全不在他们的固有印象里。
在守军的投矛面前又付出了一波伤亡之后,他们到达了路障面前,而在路障面前,诺佛斯人感觉有力使不出,路障挡住了长矛,敌人还把从穿过路障的长矛一根根砍断砍落。
至于翻越路障,那更是放弃了优势,马上就会被敌人围攻,翻过去便是死亡。
更糟糕的还在后面,前线作战的方阵兵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了隆隆声,结果发现敌人的骑兵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冲了出来,利用后续部队还没有到达的空隙,撞击诺佛斯方阵的后背。
由于诺佛斯人与安达尔人的接战并不完全——毕竟冲击是很多部队自主的行为——所以很多防守的战士干脆翻了出去,从侧翼攻击敌人。
胡戈的军队中是充斥着对诺佛斯人充满了仇恨的领主与乡绅的,诺佛斯人在安达斯各地的屠杀行为狠狠得罪了他们,普遍有家人朋友死在诺佛斯人手中的他们战斗也是最积极的——胡戈正是出于这点,所以把他们安排在了最前面。
这些诺佛斯人本就在奔跑之中消耗了大量体力,又被那么多轮箭矢洗礼,还面对无法突破敌人方阵的挫折,最后又是敌方骑兵的背袭,所以很多方阵直接就溃散。
溃散引起了连带效应,一时间接上战的诺佛斯方阵接二连三的溃散,箭雨还从天空落下,更是加剧了混乱。
而完成了崩溃之后一幕的维斯特洛骑兵在稍微掩杀了一阵之后,纷纷回到了己方阵营之中,当然,也有人杀红了眼,开始狂呼酣战,这类蠢货没人在意他们的命运。
又在此刻,接到了加快速度的命令诺佛斯方阵直接撞上了这些溃兵,一些方阵看到溃兵停了下来,一些则毫不犹豫的碾了上去,彻底让诺佛斯人的阵线乱了起来。
很快,号角声再次响起,这号角倒是很快扭转了混乱,因为它只传达一个命令,那就是全军停下,重整队列。
现在诺佛斯人的确需要停下整顿,但是问题在于,对面不会让他们慢悠悠整队。
大量轻步兵很快翻出了路障,他们普遍背上背着一把投矛,手里又拿着一把,他们用投矛器拼命对停下来的方阵丢投矛。
胡戈的军阵里面,这种使用投矛器的轻步兵数量是非常夸张的,现在正是让他们发挥作用的时刻。
天上箭矢也不断落下,诺佛斯人接二连三的在无情火力下死去,他们损失惨重。
不过,乡土部队给予了诺佛斯人强大的韧性,顶着不断的伤亡,诺佛斯人完成了整队,还做出了调整,让那些手持双手斧,剃着光头的奴兵冲到了最前方。
与方才如出一辙,见到敌人到来,安达尔人跑回了路障之后,而奴兵们则跑了起来,箭矢与投矛不断落在他们身上,但是坚固的甲胄挡住了它们。
诺佛斯的奴兵是从小被带到教团,在教团的养育与训练之下形成的,比起普通的奴兵,他们意志坚定,一把双刃斧更是使用得炉火纯青,搭配上甲胄,他们就是战场上的人形杀戮机器。
在奴兵们上前之后,方阵才缓缓跟上,围绕着路障,双方开始了激烈的战斗,虽然诺佛斯人没有遭遇方才那种尴尬,但是战斗陷入了僵持之中,这不是诺佛斯人想要看到的。
而且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弓弩手们迂回到了北方的侧翼,拼命对着敌人倾泻箭矢,许多士兵手都拉出血了,还都在拼命的拉弓弦,诺佛斯人的伤亡更是飞速增加,在侧翼而来的箭矢之下,士兵们接二连三的倒下,要不是诺佛斯人的战斗意志足够,他们早就溃散了。
在这样的打击下,许多诺佛斯士兵都丢下了长矛,拿起了地上散落的盾牌,但是这样又使得长矛方阵的威力减弱。
看着又一轮箭雨落在方阵之中,米洛只感觉心如刀割,太糟糕了,这一切都太糟糕了,所有事情都没有按照计划发展,他还是小看了冒险者。
米洛在心如刀割之余,还感到了为难,如此惨烈的伤亡,他就是打赢了这仗,又怎么给国内交代呢?
为了减少伤亡而做出的努力也失败,他命令诺佛斯的弓箭手压制对面,结果根本射不过对面,别说压制,连射都射不太准,然后还被敌方找到位置,接在在箭雨之中崩溃。
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冒险者在战线后搭建起来了几架投石机,虽然这投石机扔出来的东西准头非常离谱,但是打中一发,就足以对一大片士兵的士气造成影响。
米洛努力压制住杂乱的心情,环视整个战场,发现诺佛斯军队的推进无论在哪个方向,都陷入了僵持之中,也许战线会互相拉扯,但大体上变化不大。
他曾经想要把科霍尔的骑兵拉出来,让诺佛斯的方阵顶上去,但是科霍尔人直接拒绝了他的命令,说什么荣耀不可侮辱,米洛那时是真想冲到科霍尔人面前骂人,但他最后还是理解了,科霍尔人都付出那么大伤亡,不就是为了荣耀吗?
然后他看向南方,那里的情况也不好看,林德率领的大方阵被敌人像是遛狗一样玩弄,弓弩手每当方阵前进了一定距离,就后退射击,方阵永远都追不上敌人。
那边的弓弩手似乎更加精锐,射击的频率都比主阵这边高,造成的伤亡看起来也更高,那边的诺佛斯军队也全力追了好几次,结果还是追不上。
看到这一幕,米洛血压直接高了起来,他曾经告诉过林德,战场上要学会随机应变,但是他现在只会机械执行命令,要是他率军到冒险者军队的侧翼,从那里进行袭击,他的压力立即就会小很多。
但现在也只能想想,米洛派出了使者去命令林德转向,但是他到底能不能来得及,米洛不抱希望。
而与米洛糟糕心情形成鲜明对比的,那自然是胡戈,他的心情正是前所未有的高扬。
虽然付出了大量伤亡,但是战斗正在按照他的计划发展,而计划的最后,是他的伟大胜利。
诺佛斯人先是被他分兵,然后又陷入了消耗,在箭矢的打击之下损失飞速增加,这样下去,诺佛斯人早晚都耗不下去,胜利肯定是属于他的。
带着一切尽在掌握的情绪,胡戈得意横视整个战场,只不过,随着他看向南方,看到一支军队的出现,以及上面的旗帜,他的笑容凝固了。
“那里为什么会有一支诺佛斯部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