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齐庄公的野心：借栾盈之手颠覆晋国？

    一天，庄公在上朝的时候，近臣来报告说：“今天有晋国的大夫栾盈被驱逐，前来投奔齐国。”庄公高兴地说：“我正想报答晋国的仇怨，现在他们的世臣来投奔我，我的愿望可以实现了。”他打算派人去迎接栾盈。大夫晏婴上奏说：“不行，不行！我们之所以能够做大事，是因为我们讲信用。我们刚刚才和晋国缔结盟约，现在却接纳他们被逐出境的大臣，如果晋国来责问，我们该如何回答？”庄公大笑着说：“你说错了！齐国和晋国是平起平坐的，哪有大小之分？以前的盟约，只是为了解决当时的紧急情况。我怎么会像对待鲁国、卫国、曹国、邾国那样永远处在晋国的庇护下呢？”于是庄公没有听从晏婴的建议，派人去迎接栾盈入朝。栾盈拜见庄公后，哭诉了自己被驱逐的原因。庄公说：“你不用担心，我会帮助你，一定让你重新回到晋国。”栾盈再次拜谢，庄公赐给他住进豪华的馆舍，并且设宴款待他。州绰和邢蒯陪在栾盈的身边，庄公看到他们身材高大，相貌威武，便问他们的姓名。他们如实告诉庄公。庄公说：“以前在平阴之战中，抓住我的殖绰和郭最的人不是你们吗？”州绰和邢蒯磕头谢罪。庄公说：“我已经仰慕你们很久了！”于是命令赐给他们酒食。庄公于是对栾盈说：“我有一个要求，你不能推辞。”栾盈回答：“只要我能够满足您的要求，我就会毫不犹豫地去做。”庄公说：“我没有其他的要求，只想暂时请您把这两位勇士借给我作伴。”栾盈不敢拒绝，只好答应，然后闷闷不乐地登上车子，感叹道：“庆幸齐君没有见到督戎，不然的话，他也会被夺去了！”

    庄公得到了州绰和邢蒯，他们被列为勇爵之末，两人心中都不服气。一天，他们和殖绰、郭最一同侍奉在庄公身边，州绰和邢蒯故意装出惊恐的样子，指着殖绰和郭最说：“这些人是我国的囚犯，怎么可以在这里？”郭最回答说：“我们过去被奄狗所误导，难道会比你跟人逃窜更差吗？”州绰生气地说：“你只是我口中的虱子，还敢乱动？”殖绰也生气地说：“你现在在我们国家，也就是我们盘中的肉。”邢蒯说：“既然你们不能相容，那就应该归还给我主人。”郭最说：“堂堂齐国，难道少了你们两个人就不行了吗？”四个人言辞强硬，脸色通红，都把手放在了佩剑上，看起来像是要打起来的样子。庄公用好话劝解他们，还拿来酒慰劳他们。庄公对州绰和邢蒯说：“我本来就知道你们是不愿意屈居于齐国人之下的。”于是，他把勇爵的名字改为“龙”、“虎”两个爵位，分别列在左右两边。右边的“龙爵”，以州绰和邢蒯为首，又选了齐国的卢蒲癸和王何，排在他们下面。左边的“虎爵”，以殖绰和郭最为首，贾举等七个人，按照次序排列。其他人和他们所在的爵位都感到很荣幸，只有州绰、邢蒯、殖绰和郭最四人，心里始终不太和睦。此时，崔杼和庆封因援助庄公而功高位显，都被任命为上卿，共同执掌国政。庄公经常光顾他们的府邸，一起喝酒作乐，有时会跳舞、练剑、射箭，再也没有君臣之间的隔阂了。

    崔杼的前妻生了两个儿子，一个叫成，一个叫强，但是妻子很早就去世了。之后，他再娶了东郭氏，她是东郭偃的妹妹，先前嫁给了棠公，人们称她为棠姜。她生了一个儿子，名叫棠无咎。棠姜长得非常漂亮，崔杼在去吊唁棠公的时候看到了她，便托东郭偃去说媒，最后娶了她作为继室。崔杼和棠姜又生了一个儿子，叫崔明。因为宠爱继室，崔杼让东郭偃和棠无咎做家庭臣子，并把幼子崔明托付给他们。他对棠姜说：“等到崔明长大成人，我会立他为‘嫡’子。”这部分内容暂且不提。

    话说齐庄公有一天在崔杼家里喝酒，崔杼让棠姜去敬酒，庄公被她的美貌所吸引，于是给了东郭偃丰厚的贿赂，让他帮忙传递心意，并找机会与棠姜私通。他们来往多次，渐渐地崔杼有所察觉，便开始盘问棠姜。棠姜说：“确实如此。他仗着国君的权势来逼迫我，一个妇人哪敢拒绝呢？”崔杼问：“那你为什么不说呢？”棠姜回答：“我自己知道有罪，所以不敢说。”崔杼沉默了很久，说：“这件事和你无关。”从这以后，崔杼就有了谋杀齐庄公的念头。

    周灵王二十二年，吴王诸樊向晋国求婚，晋平公答应将女儿嫁给他。齐庄公与崔杼商议说：“我答应收纳栾盈，但还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听说曲沃的守臣与栾盈是好朋友，现在可以借着送陪嫁的名义，顺便让栾盈到曲沃去，然后让他袭击晋国。这个计划可行吗？”崔杼对齐庄公心怀怨恨，他私自考虑，正想借这个机会让齐庄公和晋国结下梁子，等待晋国出兵讨伐，然后他把罪名推到齐庄公身上，以此来讨好晋国。今天庄公想要接纳栾盈，这正好中了他的计谋。他就回答说：“曲沃的人虽然是栾氏的朋友，但可能还不能对晋国造成太大的危害。主公您必须亲自率领一支军队，作为后续支援。如果栾盈从曲沃进入晋国，您就宣称要攻打卫国，从濮阳向北进攻，两面夹击，晋国肯定支撑不住。”庄公非常认同这个观点。他把这个计划告诉了栾盈，栾盈非常高兴。他的家臣辛俞劝谏说：“我跟随主公，是为了尽忠；我也希望主公能对晋国的君主忠诚！”栾盈说：“晋国的君主不把我当作臣子，那又能怎么办呢？”辛俞说：“以前纣王把文王囚禁在羑里，文王拥有天下的三分之二还仍然效忠殷朝。晋国的君主不记念栾氏的功勋，反而驱逐我们的主公，让他在外流浪，谁会不怜悯他呢？一旦背离忠诚，还有什么颜面活在天地之间呢？”栾盈不听他的劝告。辛俞哭泣着说：“我们的主公这次出行，恐怕免不了一死！我辛俞愿意以死相随！”说完，他拔出佩刀自刎而死。史官赞美道：“栾盈在位时就跟随他，栾盈背叛时就为他而死。他对国家不背离君主，对个人不背离主公。辛俞真是卓越啊，他是晋国的义士！”

    齐庄公于是把宗室的女儿姜氏作为陪嫁，派大夫析归父送到晋国。他派了很多辆温车，载着栾盈和他的族人，打算把他们送到曲沃。州绰和邢蒯请求跟随，但庄公担心他们会回到晋国，于是派殖绰和郭最代替他们，并告诫说：“服侍栾将军，就要像服侍我一样。”他们经过曲沃时，栾盈等人就换了衣服，进入城池。晚上，他们来到大夫胥午的门前敲门，胥午非常惊讶，赶紧出门，看到了栾盈，大声惊呼：“我的小恩主，你怎么到这里来了？”栾盈说：“请带我到密室里谈话。”胥午就领着栾盈进入了一个深深的密室。栾盈紧紧握着胥午的手，欲言又止，不禁落下了眼泪。胥午说：“小恩主如果有什么需要商量的事情，我们慢慢商量，不需要悲伤哭泣。”栾盈于是擦干眼泪告诉胥午：“我被范、赵两家的大夫陷害，家族的祭祀都难以维持。现在齐侯觉得我并非罪有应得，所以把我安置在这里，齐国的军队也将随后到达。如果你能调动曲沃的军队，与我一起袭击绛城，齐军在外面攻击，我们在里面进攻，绛城就可以被我们攻占了。然后我们找那些曾经与我为敌的家族报仇，并真心归顺晋侯，以此与齐国达成和平。栾氏家族的复兴，就取决于这一次了！”胥午说：“晋国现在的势力很强，范、赵、智、荀几家又很和睦，我们恐怕不能侥幸成功，只会白白送死，怎么办呢？”栾盈回答：“我有一位勇士督戎，可以率领一支军队；此外，殖绰、郭最是齐国的猛将；栾乐、栾鲂都力量强大，善于射箭。晋国虽然强大，但我们并不需要害怕。以前我协助魏绛在下军，他的儿子魏舒每次都有请求，我都尽力帮忙，他感激我的情谊，总是想找机会报答。如果再能得到魏氏家族的内部支持，这件事情成功的可能性就很大了。即使万一事情没有成功，即使死了也没有遗憾！”胥午说：“我们等到明天再探探人心如何，然后再决定是否行动。”于是栾盈等人就躲在一个隐蔽的房间里等待时机。

    到了第二天，胥午借口梦到了共世子，要在他的祠堂里祭祀，以馂余招待他的官员。他把栾盈藏在了墙后面。在三杯酒乐曲奏起的时候，胥午下令停止，说：“共世子受到的冤屈，我们怎么能在这里听着音乐？”众人都发出了嘘声和叹息。胥午接着说：“我们作为臣子，都会受到相同的待遇。现在栾氏一家有着伟大的功绩，却被谗言所逐，这不就跟共世子的遭遇一样吗？”众人纷纷表示不满，说：“这个事情在全国都不公平，不知道栾盈能否成功回到家乡？”胥午问道：“如果今天栾盈在这里，你们会怎么对待他呢？”众人纷纷回答：“如果有栾盈做领袖，我们愿意付出一切，即使死了也不会后悔！”在座的许多人都落下了眼泪。胥午说：“诸位不要悲伤了，栾盈就在这里。”栾盈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向众人鞠躬致意，众人也都向他鞠躬。栾盈自述了他回晋国的意愿：“如果我能够回到绛州城中，即使死了也不会后悔！”众人都非常热情地表达了跟随他的愿望。他们在那一天畅饮欢聚，然后各自散去。

    第二天，栾盈写了一封密信，交给曲沃的商人，让他把信送到绛州魏舒那里。魏舒也认为范、赵等人的所作所为过分，看到了这封信后，立即回信说：“我已经做好了战斗的准备，只等曲沃的士兵到来，我们就可以一起出击了。”栾盈非常高兴。胥午收集了曲沃的军队，共有二百二十辆战车，栾盈率领着这些军队。栾家的男子中能参战的都跟随他，老弱病残的都留在了曲沃。督戎作为先锋，殖绰、栾乐在右侧，郭最、栾鲂在左侧。黄昏时分，他们开始出发，袭击绛都。从曲沃到绛都仅有六十多里的路程，他们一夜之间就到了。他们攻破了绛都的南门，直接进入城中。绛都的人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这就像突如其来的雷声来不及捂住耳朵一样，他们刚刚关上城门，城内的防御措施还没有准备好。不到一个小时，督戎就攻破了城门，把栾盈的士兵引入城中，就像是进入了一个无人的地方一样。当时范匄正在家中，正在吃早饭，突然乐王鲋气喘吁吁地跑来报告说：“栾氏已经进入南门了。”范匄大吃一惊，急忙叫来他的儿子范鞅，让他穿上盔甲去抵抗敌人。乐王鲋说：“事情已经非常紧急了！我们赶快保护主公去固宫，那里还可以坚守。”固宫是晋文公为了防止吕、郤焚烧宫殿的灾难，所以在公宫的东角另外修建的宫殿，以备不时之需。固宫的面积超过十里，里面有许多宫室和观台，储存了大量的粮食。国中精选了三千名强壮的士兵来守护固宫，外面还挖了沟堑，墙的高度达到数仞，非常坚固，所以称之为固宫。范匄担心国内有内奸。乐王鲋说：“诸位大臣都是栾盈的敌人，只有魏舒可能会有问题。如果我们立即派人以君命召他，还有机会。”范匄觉得这个建议很好，于是他让范鞅以君命召魏舒，同时催促仆人赶快准备车子。乐王鲋又说：“这个事情可能会败露，我们应该隐蔽行事。”当时平公家有亲属去世，范匄和乐王鲋都穿着甲胄，披上墨色的丝绸，用头巾遮盖住脸部，装扮成女人的打扮，直接进入宫中，向平公报告了情况，然后驾车进入固宫。

    话说魏舒的家住在城北角，范鞅乘着快车迅速前往。只见车马已经在门外列队，魏舒穿着战袍坐在车上，正准备南下迎接栾盈。范鞅下车后，急忙跑进去说：“栾家谋反，国君已经在固宫，我的父亲和各位大臣都在国君那里，派我来迎接您。”魏舒还没来得及回答，范鞅已经跳上了车，右手握着剑，左手拉住魏舒的衣带，吓得魏舒不敢吭声。范鞅大声喊道：“快点走！”车夫问道：“要去哪里？”范鞅厉声回答：“往东去固宫！”于是车队掉头向东行驶，径直到达了固宫。不知道未来的事情会怎样，让我们等待下一部分的故事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