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冬日期末校园

    34

    方萦真的日子里，在她自己很给力的觉悟和行动力下，渐渐地明朗起来了，就像冬日的暖阳，那么明亮，那么温馨，还带着足够多的光亮。尽管寒冷，时不时包围着自己，可是她的御寒能力，明显地在提升。

    小寒节气，刚过没几天，她从中学念书，那会儿，学习地理课，就知道了二十四节气的这首，千百年来，一直持续能流传的歌谣：“春雨惊春清谷天，夏满芒夏暑相连；秋处露秋寒霜降，冬雪雪冬小大寒；上半年了六二一，下半年来，八二三，假若日期有变动，顶多相差一两天。”

    自己从那个时候，为了准备高考，确实是先按照要求，早就背得滚瓜烂熟，先用自己超强的记忆力，先安安稳稳的放进脑子里，作为一个中国人呢，传统文化的一部分嘛。

    现在才算是，明白了歌谣里的每个字，真实的意思，就像现在，是小寒季节刚过，没几天，是属于冬季里面，最寒冷的一个月。每年这个时候，温度是最低的时候，是从冬到春交替来临的时刻，就像是黎明前的，那个黑暗时刻，往往温度是最低的时刻。

    这个时候，天气的寒冷程度，达到一年里最高级别，这和下雪不下雪，没什么关系，主要是温度的不断下降，说白了，就是地球远离太阳的位置和角度，是获取太阳光亮最少的时刻。

    自古以来，人们就明白了，这个时候，如何去御寒，保护自己，从房间的住宿、到每天吃什么、穿什么、出门要加衣服，佩戴帽子围巾手套，所有的措施和装备，还不是保持在，防止被冻坏了的这个维度上了。

    阴历阳历之分，国内国外的差别，那不过是个，计算的方法不同而已。不管咋算，每天的日子，都得过。

    方萦真这会儿，刚下课，走出教室，看到学生们穿得鼓鼓囊囊，个个都像棉花包，下了课，走出教室，说个话，从嘴里哈出的都是白气，彼此间飘浮着，像两个抽烟的人，在窃窃私语，她觉得很有意思。特别有趣。

    再看看自己，也是全副武装着，从脚上的棉皮靴，到腿上的毛裤保暖内衣，上身的毛衣羽绒服，精挑细选的保暖衣物，那就是再低的温度，回到教室里和办公室，还有暖气，还得把外套脱了，不然会热得直冒汗。

    走进办公室，方萦真脱下外套，喝了口水，正准备改作业，现在，到了期末复习时间了，都是写，整理复习的小结式的作业，看到学生们，那么认真的样子，方萦真心里特别安慰。

    她心里不停地，在琢磨，自己能把书，教到这个程度，把学生们的那个好动狂躁的心，收到这件事情上，就已经是，不容小觑的境界了。毕竟自己和别人，不一样啊，自己从一开始的排斥抗拒，想逃离，身心分裂撕扯的过程，到现在，把自己骨子里的那份爱好，阅读和写日记，就这么活生生地，和这个语文教学，给交融起来了。再加上现在，做班主任这些年了，都是自己打量的，阅读古今中外哲学家、教育家的经典作品的结果。

    方萦真坐在书桌前，手里握着红色的笔杆子，哈哈，红色的笔芯，为了和学生的黑色和蓝色笔迹区别开，就给所有的老师，批改作业时候，发红笔芯，红色的自己，她居然想到了，古时候那个，最高的权力宝座上的人，颁发的圣旨，批改的奏章，都是红色的。

    好像一直，都是这个传统，现在的老师，对对，应该是从自己记事起以来，老师批改作业，都是颜色的字迹。看起来，这不仅仅，是一个颜色之分，人类在自己的社会分工和地位差别上，居然弄出来，这些深层的意义？

    这些看起来，不起眼的色彩里，好像学问还蛮大，文化的意味还蛮浓厚的，很有点嚼头啊。随便这琢磨一下，都觉得意味深长，奇妙无穷啊。

    就是批改个学生的作业本，方萦真都是这样的出出进进，分分合合，在这里，一会儿投入进去，看见每个学生的，作业功夫和心迹，一会儿又跳离出来，看到自己的心思和神经的敏感，到达何种深度？

    跳跳荡荡的感觉，批改着作业，一堆堆的，一摞摞的，小山一样的作业本。对了，我不是古时候的，那个移山的愚公嘛？方莹真想，天哪！我天天在这里，翻山越岭，我在这里，搬了一座山，明天再来两座山，就这样，用手中的红色笔杆子，耕耘着，挖掘着，翻山越岭的飞翔着。这不也是，一种奇特的风景图嘛？

    人家老愚公移山，是为了自己的家园从此行走方便，惠及自己子孙后代的事情。自己在这里用一支支红色的笔芯，滴下的是自己的心血，耗尽了自己最美好的年华。

    方萦真一边批改这作业，一边想着这些，有趣好玩的事情，心里反倒乐坏了，感觉到生而为人，就这么被地球带着，转来转去，一年又一年，白了少年头，空悲切。

    不行，朝如青丝暮成雪，都来自，坐地日行八万里的时间啊。就这么转上几圈，就该下场了，拜拜了。

    不行不行，必须走心，忠实于自己的内心，别人，身边的人，眼前的人，遥远的外国人，死去的古代人，都是别人，都是自己之外的人。

    只有你自己，才是陪伴自己的，唯一知己。你指望，被人了解，被人理解，被人懂得你的心，和你同频共振，和你比翼双飞，和你心心相印。哎呀，别做梦了吧。

    醒醒吧。你就是得，先过好自己的，每一天每一分每一秒吧。行走在生命呈现的路上，你是唯一的主人。这个原理，自己是在教学和带班过程中，逐一的落实，从来不敢马虎大意，不敢丢了自己的本心，成为奴隶和工具。自己的大脑，这个最大的资源库，全部都归自己掌控。不可以，永远都不可以，变成别人的跑马场。

    方萦真看着窗外的冷风，吹动着树梢的枯叶，心里想着凋落的生命，全部在冷风中，呈现本质了。哪个叶子不凋零？哪个人不死亡？都得离开这个世界。这是天命，这也是在自然规律，这也是上天的一部分。

    对了，人本来，就是自然的一部分嘛。人为东西特别的有限，而且短暂。那就别再浪费，唯一能够属于自己的生命了，生命的构成材料是时间，那就别耽误自己的时间。好好地走心，活一回。为了自己，那颗心，得到足够的安宁平静，喜悦快乐，呈现在每一分每一秒的过程里吧。

    方萦真收回自己的视线，在眼前的书本上。对啊，改完了作业，搬完了一座座山，那就回到自己的秘密花园去，寻找一点诗情画意的美。

    正是期末考前的，紧张复习时间，学校里，所有的体、音、美课程都停止了，史、地、生，课程也都考完了。只剩下，最后的几天，去紧张备考，准备投入到，所有的要考试的重点科目：语文、数学、英语、物理、化学、高中文科班的历史，地理课程的考试中去了。

    方萦真发现，班级里的学生，把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眼下要考的科目学习中，越是到了期终的末端，学生们都被这种氛围，彻底包围，几乎满脑子，都是要考试的这几科内容。

    从一大早，到学校起，开启了，两种群体的学生的游戏了。最轻松，看起来很淡定，很从容，就是班集体里的，那些前十名的孩子，他们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脸上带着笑容，自信满满的气度，随时随地，都在展示着。常胜将军的习以为常的胜利，姿态是潇洒的，自如的，美丽自信的。不可救药的那份自信，看的人不由得心花怒放，心生赏心悦目的美感。

    永远都是，在后边的极少数学生，也一样的淡定从容，那是无所畏惧的模样，抗压能力，也是超级强大，反正我也考不好，学不懂，弄不会，我还照旧，该玩就玩，该吃该睡，一切都是无所谓，谁怕谁的架势，也很淡定自若。那是一种无知无惧，一种很稀奇的淡定，原始的活力，在这里本能的展示着。

    倒是忙坏了那些，中间的大多数，平常似懂非懂，半瓶子晃荡的这群学生，他们一着急起来，简直要疯了。因为他们的可塑性，太强了，这段时间抓紧了，突飞猛进，有可能进步十名，稍一松懈，也可能就倒退十几名，弹性很大，变化多端，就是这群人。这个像坐过上车一样的。

    仅仅是这些文化课的考察而言。不是其他的良知本性身体素质，本能的其他天赋，都被淹没了，也不无形中忽略了。就像森林里的动物们，只比赛跳高这一项技能，其他的就彻底被隐没了。没有出头之日了。

    方萦真批改完作业，正是课间操时间，她走到教室里，看见一堆学生，围着一个人，在叽叽喳喳地说话，她走近一看，是班里的那个袁告，他在哭，身边的几个学生，在安抚他，“袁告，你别哭了，不是谁要，故意伤害你，刚才我是一高兴，就绊倒了，滑倒在你身身上，我真的不是，故意要碰你。”

    “我昨天晚上，狂做数学题，忘了时间，结果，晚上睡晚了，早上起不来，是我妈妈，硬把我叫起来的，我就给她，使性子，有些邪火，发不出来，装作自己生病了，不想去学校，可是，我妈妈，把饭都给我做好了，我就是不想吃，心急火燎地，把我家的那宝贝碗，给掉地上了，打碎了。故意和我妈置气，可一到学校，我就开心了，眼看着，到教室了，脚底下一绊，就摔倒了，谁知刚好撞上，迎面过来的你。真是不好意思啊！”

    “别哭啦，哥们！他又不是故意的。”

    “我不是哭，你把我给撞了，我是哭自己，学不好，被我爸暴打，才是我最恐惧的事情。”

    “是啊，现在这家长们，把这个分数，看得实在是太重了，我妈整天，在我跟前说，谁谁考了多高？谁谁拿了第一名。让我以他为榜样。你知道，我是压根就怎么折腾都，学不懂了。关键是，我没这个兴趣。我除了会画画，我就是，看不进去书。一看书就头疼。”听到这里，方萦真是知道，怎么回事了。没批评这些孩子，觉得作为一个孩子，实在是太无辜了，整天在这里，替自己的父母亲，背黑锅。替他们受洋罪。

    家长们回到家里，一改在单位的精力充沛，耐心十足，好像个个都变成了炸弹，稍不留神，就炸了，就爆了，夫妻吵架，打架，孩子就变成了，随手可触及到的，出气筒了。借着孩子的学习成绩，考试分数，在家里耀武扬威，耍死狗。

    是的，那天看到一个孩子。在日记里。就写了让方莹真很震惊，又很心酸的，这个顺口溜：“七十分一下，女子单打；六十分以下，男子单打；五十分一下，男女混合双打。分分，学生的命根，打打，家长的办法；六十分万岁，少一分命背，多一分，浪费。”这样的日记内容，方萦真感到，实在是悲凉啊。

    方萦真看着学生们，在紧张复习中，这点小矛盾，他们自己也能解决，就不便插手，过分干涉，不想引起更多的纷扰。只想让孩子们，更心平气和地复习，保持一个好的状态。她只是作为一个过来人，给到孩子们，必要的陪伴辅导和帮助。

    孩子才是自己学习的主人，就算他这辈子，没想着，要把学习这件事情，变成自己终身坚持的大事情，只是眼下的一种手段，她也要足够地，尊重每个孩子。

    还是要保护孩子们的好奇心，求知欲，这个东西，才是最可宝贵的东西，不能学伤了。就像一个人，在某一个阶段，疯狂猛吃某一种食物，而伤了脾胃，以至于破坏了，他的终身享受，这种食物的美味，一辈子没有，再吃这种食物的欲望心境。这才是最可怕的。

    毕竟一个人的学习时间，不仅仅只局限在，上学期间，而是要享受，终身学习的权利和快乐。

    方萦真觉得自己的唯一快乐，恰恰是来自于，不受时间地点控制的，学习享受。阅读是自己和这个世界，沟通的最重要的途径。文字本身是可以超越时空的，任何时候，不论身处何地，都能够，借助文字阅读，和另一个生命留下的文字，进行一种深刻的思想灵魂层面的沟通。

    这种感觉，甚至是自己作为一个人，最高级的享受。生而为人的福气和幸运，也是在阅读和文字书写中达成的。

    比如，此时此刻，方萦真觉得孩子们的问题，都是养育者本人，投射到孩子身上的心像，本来就是家长自己的事情，却让这些弱小无辜的孩子，来承担，是很伤心悲凉的事情。看着大家，都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上课老师进来了，班主任方萦真，才走出教室。

    走在校园里，北风呼呼地吹着，刺骨的寒风，方萦真都不觉得寒冷，是自己的内心，时刻都有防御的能力，和必要的回应手段。总是恰到好处，总是得心应手。此时的校园里，静悄悄的，教室里孩子们，都在全心备战，度过寒冬，迎来新年。

    方萦真回到家里，儿子一大早，就被冯效辽，带到自己父母亲家里去了，小学放寒假很早的，在元旦过后，没几天就放了。小学生太小了，上学路上，经不起寒冬的刺骨冷风，就那么点知识，最重要的是，家长们不放心孩子的安全，学校按照教育局的指示，让孩子们早早回家了。

    冯效辽知道，自己父母亲家里，是农村的那种自建房，没有暖气，一会儿，就把儿子再带回来的。

    方萦真走到厨房，把刚才，在商场买的面片和菜拿出来，炒菜下面条，是自己最简单的饭，因为她就不想，在做饭上，投入更多的时间，就喜欢静静地，无人打扰地，一个人手捧一本书，沉醉在其中，活着天花乱坠地胡思乱想，倒是自己地绝活，活着的唯一法宝。

    常常是一边做着饭，一边心思在自己的想法中。她也发现，身心合一的时刻，就是读书的时刻，其他的时间段，她特别容易走神，几乎无法，凝神静气地，把自己交给当下的某件事情。

    除非是过于高度紧张的上课，这种事情，分心走神，是无法给学生讲课，她倒是能全神贯注地，把自己融进，教材课本中的文章中，甚至超过学生。而且是神思飞扬，天马行空。

    所以她的语文课堂，是最丰富的，最海阔天空的，最博大精深的，旁征博引的百科全书式的，交流分享过程。那些尖子生，几乎是迷醉的，痴狂的和她一起，云里雾里的展翅高飞着，云游着。

    她的一节语文课，常常是让学生们，觉得很短很短，眨眼就消失掉了。就好像最爱吃的美食，还没怎么吃，就风卷残云，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回到家里，做个饭，方萦真也是胡思乱想，有时候是奇思妙想，有时候是神机妙算，有时候是呆若木鸡。就是一个姿势，发呆，发愣，僵持在自己的灵魂飞升中。

    炒好了西红柿鸡蛋，又炒了个木耳洋葱，就把买回来的整块手擀面，切成小方块，在开水锅里一煮，来起来，调好调料，坐在电视机前的沙发上，一边看着新闻，呼噜呼噜，一碗面就吃完了。

    《新闻今日谈》，边看着，边聊着，听着这些专家，在侃侃而谈，在自信地预测，在高高在上的评头论足，说三道四，指桑骂槐。

    方萦真听着，觉得好笑，还是关了电视，去看书吧。到底是肤浅的随口说说，信手拈来，张口即来，不需要负责。还是去看书吧。

    收拾好了厨房的碗筷。方萦真进到自己的书房。觉得这里，才是放之四海而皆准真理探寻地。

    谁整天和我在一起？是这些，入心融入身心灵的文字，在心底里发酵着，化成了鲜活的生命本源，点亮着自己的，每日的眼光和行为。看看都是放光的节奏和高度。

    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做学问，写文章这些活儿，是自己作为一个人的生活方式，存在方式。

    生而为人，千姿百态，气象万千，滚滚洪流，都是生命的长河，自己这滴水，这朵浪花，毕竟也是一样的东流去啊。

    方萦正在书房里，感觉时间的加速流逝，是自己无法忍受的痛。惜春长怕花开在，何况落红无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