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出发南巡
陛下？噢……她那便宜亲爹？
愣神的片刻，对手手中的木刀来不及收势，一下砍在了山岚的肩上。
山岚痛呼一声，险些跪倒在地。
今日和她对阵的是一个小姑娘，好像是某个文臣家的小女儿，她记得不是很清楚。
这姑娘今日全程都有些缩手缩脚的，没有用上全力，她好容易才激出了对方的斗志，没想到最后会是这么个结果。
姑娘吓得一下丢出手中木刀，冲到山岚身边就想扶她，手伸到一半又停住了，最后改成汇聚灵力于指尖，为她疗伤。
“不碍事不碍事！你别担心，我……本宫不会把你怎么样的。这点小伤，本宫自己也能处理。父皇召本宫，本宫便先走了，你莫要太过自责，咱们有缘再见！”
潇洒地一挥手后，山岚站起身来，跟着妙兮一块儿匆匆离开。
那姑娘望着她离去的背影，眼神变了几变，接着便选择从其他人看戏般的目光中匆匆逃离。
站在奏事殿前，山岚还有些紧张。
听他人所言，这位焉国的皇帝山洛杀伐果决，唯一的软肋，似乎就是妻子与女儿。
如果她能扮好原主不露马脚，那大概率不会出什么问题，可要是被山洛看穿，她是个占了他宝贝女儿身体的外来客，那她岂不就是完蛋了？
想到这里，山岚刚刚抬起来的脚，变成了向后迈步。
妙兮在她身后看得心焦。
公主殿下面对陛下总是会感到恐惧，这妙兮是知道的，可今日，殿下的这种情绪似乎比平常时候要浓烈得多？
犹豫片刻，妙兮选择了小声地做出提醒：“殿下，您该进去了……若是让陛下等得太久……”
“本宫知道了……”做了一个长长的深呼吸后，山岚努力地平复了心绪，向着殿内高声道：“儿臣求见……”
话还未说完，门已被打开。
一个看起来像是太监的中年男人走出来，向着她和蔼一笑：“福乐公主，陛下唤您进去呢。”
福乐是原主的封号。从这个封号中，多少能看出一些父母对她的美好祝愿。
山岚依言踏入奏事殿，每一步跨出去时都透着小心，生怕哪一步走得不对，就会因为御前失仪导致人头不保。
好容易慢腾腾地挪到了山洛面前，山岚没敢抬头，规规矩矩地拜了下去：“儿臣给父皇请安。”
“起来吧。岚儿，那边有椅子，你坐就是。”
待山岚在椅子上坐好以后，山洛方才向她问道：“岚儿，你可知朕喊你过来，所为何事？”
“儿、儿臣不知。”
山岚的小腿肚打了个颤。她认真回忆了一下自己这些天所做的事，虽然偶尔还是偷了点懒，但每天的规定任务，她都有认真完成，应该……没犯什么错吧？
“南方的平南王反了。”
听到这么句话，山岚先是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跟她没什么关系。
待仔细地把这一句话在脑中过了一遍，她的心情急转直下。
为什么皇帝突然跟她说这种话！很奇怪不是吗？！
回复皇帝的时候，她的声音都有些绷紧：“所、所以呢？”
“那边的局势，暂时是控制住了，虽然还有些恶鬼流窜，然不足为惧。但是，朕需要你帮朕去那边露个脸，起个安定民心的作用。你可愿去？”
虽是个问句，可山洛用的完全不是问话的口吻。
“儿臣……”山岚深深地吸入一口气，稳下情绪问道：“可以选择不去吗？”
“所以你是想选择第二条路？”
“是。”
“那就是死路了。”
“我去！”
最后的这句回答，山岚说得斩钉截铁、掷地有声。
只是，她心底还是止不住地冒出小问号。
这就是所谓的软肋吗？哈哈，完全看不出来！
山洛早就准备好了一份圣旨，准备等女儿“同意”后，便将这道圣旨颁下。
从山洛手中接过圣旨的一瞬间，山岚奓着胆子瞄了自己的便宜父亲一眼。
她猛然发现，皇帝的眼中满是悲伤情绪，根本没有掩藏分毫。这悲伤，与其说是恨铁不成钢，倒更像是……自责？是在怪自己没把女儿教好吗？
也是，毕竟……
山洛和方叶瑶对女儿的照顾，概括一下不就是丧偶式育儿么？他留在女儿记忆中的，只有一个高大的背影，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方叶瑶的教育方法着重突出了一个“宠”字，两相结合之下，无怪原主不成器。
女儿都已长到这个年纪才来后悔，不觉得稍微晚了一些吗？
不过，山岚也就只敢在心底想一下，当着皇帝的面，她可不敢乱说话。
这一道圣旨，是让山岚代表皇帝去处理叛乱一事，带头起事的、平叛有功的，该罚罚、该赏赏。为了能更好地完成这项任务，她还得到了便宜行事之权。
这项权力有多大，此时的她并不清楚，她只是在为自己可能要背负的重任感到痛苦，她实在不知道自己抗不抗得起。
“此事就这么定下了。至于要安排什么人和你一块儿去……朕还需要考虑片刻。三日后，朕再将具体的安排告诉你，届时，你也该上路了。”
听起来真不吉利。
这大概是山洛要跟她说的最后一句话，说完后，他便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气氛逐渐变得沉闷，空气像是凝成了一团，拿根木棍子来也无法搅动。
山岚看向了低气压的中心，她的便宜父皇。后者仍然没有任何要开口的意思。
再不跑的话，感觉会待到喘不过气来。
“父皇，那……儿臣先行告退？”
“好……你下去吧。”
将该行的礼全给行好保证了礼数上的周全后，山岚方才缓步离开了殿中。
走出殿外，她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总算能畅快呼吸了。
她不知道的是，在她离开后，整整一天不曾现身的元结绿出现在了奏事殿中，围绕着近日发生的种种事，和山洛好好地谈了大半夜。
三天未过，山洛再一次将山岚召了过去。
这次，就是说明具体事宜了……
一想到要南行，她就开始头疼。可如果这样一来能结束苦痛的强化训练，倒也未尝不可？
怀着满心的忐忑与期待，她站在了奏事殿外。
将她迎进去的，仍是上次的那位公公。不同之处在于，今天的奏事殿内，不止有她和山洛二人，还跟着几个……多少可以算是熟人的存在。
站得离皇帝最近的那一个就是元结绿。
和所有的训练说拜拜的美梦，是做不下去了。
待山岚行好礼站起身，山洛按序将身旁的人介绍给了她认识。
“元先生，你已经知道了。接下来他也会跟着你一起去南方，并负责在途中继续为你提供指导。”
山岚很努力地控制着情绪，才没有让自己的表情显得过于狰狞。
……果然逃不掉。
“妙兮照顾你最久，这次也和你同去，和过去一样，负责照顾你的饮食起居。”
想到妙兮当初护着她的样子，山岚感到了安心。
“这是文车牧，朕在世家子弟中问了有谁愿意与你同去，她便来毛遂自荐了。”
山岚看了文车牧一眼，稍感惊讶。这是便宜父皇召她回宫那日、不小心伤了她的小姑娘，没想到会……如此主动？
“至于剩下的这个侍卫……”山洛语气一顿，旋即很自然地接上了：“他叫辛照罗，是唯一一个愿意跟你同去、护你周全之人。”
这也是个熟人，是她第一次去演练场时被她打倒的那个小兵。
简单地对比过两人的战力与境界差异后，她产生了深深的怀疑——
到底是谁保护谁啊喂！
这四个人，便是她此次南行所有的同伴。
尚未出发，山岚已经能感受到旅途的艰辛。
不过……
以原主现在声名狼藉的情况来看，有人愿意主动跟着她，她是不是应该致以全心全意的感谢？
将那些奇奇怪怪的想法甩出了脑子，山岚一一同四人见了礼。怎么说她也有个公主的身份在那儿摆着，所以四人颇有默契地避礼后，又补行了一个大礼给她。
太尊重了，反而让她觉得不适应。
接着便是山洛说明诸项事宜。
许是因为这次还有旁人在殿内，他对自己的情绪收敛得很是彻底，做到了喜怒不形于色。在宣布女儿自明日辰时便要出发远行时，他的眼睛都没有多眨一下。
该做的安排全都宣布完毕，山洛抬手，挥退众人。
他没有特意要求山岚留下来，那她自然也要跟着其他人一块儿离开的。
一只脚都已经踏出殿外了，她忽然听到山洛喊了一声：“山岚。”
这声呼唤听得她一个咯噔。
之前与便宜父皇见面时，他喊的都是“岚儿”，这样连名带姓地喊还是头一次。她总觉得……有些不妙。
然而，当她转过身时，山洛却只是向着她摆摆手：“快些去收拾吧。”
既然他的语气有所放松的话……
当然得离开跑路啦！
目送着山岚欢天喜地地踏出奏事殿，山洛的目光逐渐变得阴沉，让人琢磨不透他在想些什么。
“那么……我们接下来要去哪儿？是不是该找个地方歇会儿了？”
山岚看了眼马车外的天色，踌躇着提出了自己的意见。
她们一早便出发，现在已经走了大半天。
“要是还有人想刺杀本宫，趁着夜色，行凶都方便许多。”
听着她这自嘲一般的话，妙兮安慰道：“殿下别担心，远离了宣城，就不会有那么多人……”
话未说完，马车猛地一阵，停在了包围圈中。
辛照罗：“山贼！是山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