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一次刺杀
山岚紧张地咽了口唾沫：“元先生有何指教？”
“嗯？”元结绿微一挑眉：“殿下喊臣什么？”
昨天晚上临睡前，山岚才想起来。她好像没给元结绿挑好一个称呼，对着他说话的时候，用的都是“你”。
撇开身份不谈，两人现在满打满算应该是个师徒关系，何况有个称呼今后也更好叫人不是？于是她在想到“先生”这个词后，直接给用上了。
“元先生既是父皇为本宫选定的师父，如此称呼……应无不妥？”
元结绿的眉毛一瞬落回到原处：“只是个称呼，殿下愿意如何喊，随您的喜好就是。”
“那便如此定了。”山岚笑笑，很自然地移开话题：“所以，方才元先生想说什么？”
“恕臣失礼，臣且直说了——”元结绿的眼中闪过一道凌厉的微芒：“殿下尚且，不够用心。”
想到昨天花在引气入体上的整整一个白天，礼貌山岚决定保持沉默。
“臣昨日已经跟您提过，接下来半年的时间对殿下来说都宝贵至极。就算为了您自己的安全考虑，您也该加倍努力才是。晚上也有许多时间，您不该浪费了。”
元结绿说得恳切，山岚却只听得头疼。
“照先生的说法，本宫应该直接不睡觉才是。修炼之人不同于常人，不过几天不睡觉，算得了什么？”
元结绿眼中满是赞许：“确是如此。殿下能有这份决心，很值得肯定。”
山岚：……？
她只是随便说说啊喂！这里用的是夸张的修辞手法，元结绿他听不出来吗？
她还没来得及向他做出解释，殿外却传来兵器碰撞在一起的刺耳声响。那声音在极近的地方响了起来，刺得她脑瓜子嗡嗡的，眼前都有些发昏。
“殿下！捂住耳朵！”
在山岚依他所言将耳朵捂住的同时，他也伸出一根手指点在了她的额头。
一股灵力从额间涌入脑中，方才的噪音迅速消散，让她觉得自己又能活了。
等元结绿将手收回去后，山岚方才松开了捂住耳朵的手。
外面已经是一片静寂，什么声都听不见了。
“方才那是……怎么回事？”
山岚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好向元结绿投去求助的目光。
后者眉头轻蹙，极沉静地开口道：“只是一批新的刺客罢了，如果臣没记错的话，这应该是本月的第十批，殿下还没有适应么？”
“第、第十……”
山岚的声音断在了嗓子里。
她闭上眼睛，快速地捋了一遍原主这个月的记忆，好像确实有那么一二三四次刺杀发生，这是几乎冲到寝殿外的量。剩下会有那么六七□□次刺杀，在没被原主发现时就被处理掉了，好像也不是很奇怪的事？
元结绿轻呼出一口气，听上去有点像在叹气：“殿下既有可能是下一任女皇陛下，若您仍像过去那般逍遥度日，百姓对您的信任和不满只会越来越多，这样的刺杀也会只增不减。殿下，多余的话，不用臣说了吧？”
山岚不自觉地摸了摸自己的后颈，总觉得有些凉飕飕的。这次刺杀者只到殿外就被拦下了，可不能保证下一回，他不会拿着刀冲到她面前来。
可是，原主只是好吃懒做了一些、挥金如土了一些吧……竟然会招来这么多的杀意么？
元结绿一下看出了她的心思，语气自然地解释道：“殿下年纪尚幼，还不明白身为陛下唯一的孩子，您将要担负的是怎样的重任。”
听听他这话说的……她还真完全不清楚。
“所以本宫继续像以前那般为所欲为的话，说不定有一天，元先生也会站到本宫的对立面去？”
元结绿只是定定地看向山岚，不言也不语，把山岚看得心底一阵一阵发凉。
“好，本宫完全明白了！事不宜迟，元先生，我们现在就开始修炼吧！”
“殿下请稍等。”
元结绿垂首思忖片刻，带着满脸严肃的表情向山岚提出了建议：“殿下引气入体都如此艰难，臣想着，也许您可以再加些体能训练。强健的体魄于修炼十分有益。”
山岚刚刚建立的决心再次烟消云散。
当下午她被元结绿领到御花园，并被要求绕着荷花塘跑十五圈的时候，她没忍住后退了大半步，差点撞在身后的元结绿身上。
“殿下，想必您不会刚好在今天身体不适，无法进行体能的训练吧？”
元结绿的眼神飘了过来，似笑非笑。
山岚嘿嘿一笑，放弃在脑中盘算葵水日期、思考能不能让这日子提前一些的计划，很自觉地做起了热身运动。
“殿下这是在……？”
“做准备，活动开了本宫就开始跑！”
元结绿看着她摆开的架势，默默向后退了三四步，以防误伤。
甭管跑圈这件事从开始到结束究竟花了多少时间，总之最后，山岚还是顺利完成了今天需要的锻炼。
当她半死不活地躺在塌子上休息之时，元结绿告罪一声，再次跟了进来。
“殿下，待您用过晚膳后，我们再开始晚上的修行。您看到那边的宫灯了吧？”
他抬手一指，山岚顺着看过去时，就看见了一整排的宫灯。
——是她前天晚上醒来后自己亮起来，吓得她以为见鬼了的那些。
“是，那些宫灯……怎么了吗？”
“看样子，殿下还不知道那些宫灯运作的原理。其实这些宫灯，是以灵力驱动的。平日里都是妙兮姑娘在用自己的灵力作为补给。等哪一日您可以用自己的灵力点亮宫灯了，我们……”
“我们就可以结束修炼了？”
“我们就可以进入到下一环了。”
“……”
山岚收拾了一下心情，扭头仔细打量那些宫灯。
原来是用灵力作为能力的啊……难怪能达到那种见鬼般的效果。
她忽然想到元结绿方才那句话中提到的名字，就同他确认了一下：“元先生刚才提到了妙兮对吧，不知道……妙兮现在修炼到了什么程度？天赋如何？”
“妙兮姑娘是四瓣修士，天赋算不得很好，修炼才两年，已到明心境了。”
四瓣……
山岚看向自己的手腕，那只有三瓣的花儿多少显得有些可怜。
就算让妙兮来当这个公主、担这份重责，好像都比她强一些。
所以原身为什么会这么菜啊，她亲生父亲、当今的陛下可是八瓣的天资，就算只继承一半也好啊！
看山岚满脸的苦痛，元结绿犹豫片刻，还是用生硬的语调劝慰了几句：“殿下的天资虽较常人差上一些。但是，勤能补拙。”
“我明白我明白，勤能补拙是良训，一分辛苦一分才，是吧？”
小学时候就贴在走廊上的标语，她哪里会不懂呢？她那是不懂吗，她那是不想！
当着元结绿的面，山岚没有在口头上表示任何不满，反而很上道地开口：“总之，元先生也先去用晚膳吧，我们过会儿见。”
送走元结绿、迎来送晚饭的妙兮后，她方才敢向妙兮询问道：“妙兮，晚上宫门不是会下钥么？元先生怎么还进得来？”
“回公主殿下的话，元大人得到了陛下的特许，唯有他一人，能在宫门下钥后自由进出。”像是觉得自己的解释不够理想，妙兮停顿片刻，又给补充了一句：“举国上下，唯有他得到了这份特许。”
哈哈，这份特许专是为了监督自己学习而设。
山岚扯动嘴角，怎么也挤不出笑容。
不管她意愿如何、心情如何，饭点过去没多久，元结绿便依约到了寝殿之外。
用元结绿的话来解释，今夜月明星稀，一轮皓月高悬于顶，让这夜晚黑得都不是那般彻底了，很适合沐浴着月光，边感受自然的气息边修炼。
山岚望着他那张被月光照得温柔了几分的脸，鬼使神差地，心底都没泛起多少异议，就这么点头同意了。
不知是否真是因为元结绿给出的这个理由，这一晚的修炼，比之前要顺遂得多。
这晚准备上床休息前，她看向那一整排亮着乳白色光芒的宫灯，又想到今晚成功了整整十次的引气入体，突然就很想挑战下自我。
“妙兮，你灭一盏灯让我试试？”
“公主殿下，这……”
见妙兮面露难色，山岚虽不解，倒也不准备继续坚持。妙兮却像是下定某种决心，右手向上一抬，便有一盏宫灯的光亮倏忽灭了。她取下灭掉的那盏宫灯，走至山岚面前极恭敬地递上了。
山岚接过宫灯放在膝上，稍稍研究一阵，就明白了其中关窍。
宫灯中心，原本应该放着蜡烛的地方被替换成了一块隐隐闪烁着微光的灵石。看上去，只要用灵力附在石头上，就能让它亮起来了。
山岚闭上眼睛，认真感受着体内的灵力运转，并尝试着将其中的一部份引出来，汇聚到指尖。
过程虽然艰难了一些，好在她最后成功了，一小束灵力顺利地顺着指尖落在灵石上，让灵石闪起了光。
很微弱的光亮，可好歹是亮了。
然后它就熄灭了，归于一片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