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名着换战马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放过阮小七经营海外船队的事不提。单说柴进、燕青的马政司贩马。我告诉他们：全国骑军不到四成，贩马数量多多为善，战马要多到装备全军八成骑军左右为宜。要广泛联系各国商人，和他们很快成为朋友，想方设法贩进各国良马。眼光不应只盯着辽国，金国、西域、西洋各国皆可，只要能大量买来马匹，尽快壮大骑军，任何方法都是可行的。至于将来还要建立马场，自己繁殖战马的事，只是一个奢望，也许很难实现。但未知之事，很难说清。
宋代的外贸生意，包括陆上边境贸易和海外贸易。前面说了，海外贸易以民间商人为主，通过“海上丝绸之路”与世界各地进行丝织品、陶瓷、茶叶等商品交易。边境贸易则以“榷场”为主，与辽、西夏等国进行马、羊等商品交换。“榷场”啥意思？《金史·食货志五》：“榷场，与敌国互市之所也。”就是战争停止时，邻国双方在边境淮河沿岸及西部边地设立贸易的市场。场内贸易由官吏主持，除官营外，商人需纳税、交牙钱，领得证明文件方能交易。宋苏轼《论高丽买书利害札子》：“臣闻河北榷场，禁出文书，其法甚严，徒以契丹故也。”
北宋时期，大宋、大辽、西夏三国鼎立。宋人在边境设立榷场进行跨国贸易，最主要的生意伙伴便是辽国。宋辽不开战的时候，两国就在边境做生意。澶渊之盟订立后，宋辽开辟了“河北四榷场”。至于西夏，也有“陕西二榷场”。那么榷场上都做什么买卖呢？
宋辽：宋人卖香料、犀牛角、象牙、茶叶、绢帛、漆器、粳糯米谷；辽人卖骆驼、马、羊、布等；
宋夏：宋人卖缯帛、罗绮、香药、瓷器、漆器、姜、桂；西夏人卖骆驼、马、牛、羊、毡毯、甘草、蜜蜡、麝香、柴胡、红花、翎毛等；
瞧出来了吧？宋人与辽、西夏做贸易，主要买的就是他们的马、羊。外贸买的西北马是北宋军马的主要来源；至于羊肉，不仅宋朝皇宫的御厨只用羊肉，普通百姓也将它视为餐桌上的珍品。除了辽、西夏、金这几个大客户，宋人边境贸易的对象还有西南的大理国（云南）、交趾（越南）等地。
柴进、燕青的马政业务，我们商议的主攻方向是：我们与辽、西夏的西北马交易方向不变，同时，秘密开辟“茶马贸易”。“茶马贸易”这四个字是我们宋人与大理国做生意的关键词。大理国盛产名马、宝刀，既然辽与西夏限制出售西北马，而大理马可与西北马相媲美，我们大宋买不到西北马时，就转而买大理马；还有大理刀以大象皮为鞘，异常锋利，也是热门商品。大理马、大理刀都是马政的业务范围。而我们卖给大理人的主要是茶、盐、丝织品、书籍等等。谁让大宋文化风雅呢，只是没想到早在宋朝就通过贸易做文化输出了，厉害。
既然厉害，我们就在书籍上做文章。大宋作为中原文化的正统继承者，出品的书籍不仅在大理很有市场，也风靡辽国等地。在边境的榷场贸易和走私贸易中，书籍都是热销的抢手货。为了吸引外国人出售良马，柴进、燕青建议，畅销书籍《四书》《五经》《文选》《论语》《易经》等注释本只与马匹交易。我把这个建议报告给梁太尉，梁太尉觉得这个建议好，于是进宫禀报皇上，皇上听到可以更好地交易到马匹，有助于尽快建立一个强大的大宋骑军，立即同意下旨全国，严禁大宋畅销书籍与马匹之外的其他货物交易。禀通报皇城司下辖各皇城司指挥所，若有抗旨不遵者，按叛国罪论处。
接着，我又开始按照记忆，编纂“六大名着”。你一定想质问：不是“四大名着”吗？何来“六大名着”之说？
其实，此“名着”非彼“名着”。我李铁牛在大宋，凭记忆编纂的“六大名着”指的是：兰陵笑笑生的《金瓶梅》、李渔的《肉蒲团》、李碧华的《潘金莲之前世今生》、亨利米勒的《上海宝贝》、冯唐的《不二》和贾平凹的《废都》。
我叫黄钺带领替、天、行、道五人在家里的一角也仿照“耶律小院”，砌一个小院，筹建印书社，社名就叫铁牛印社。哥现在有钱，购置设备、招募工人，设计印刷、运输宣传都不成问题。印成了，就叫柴进、燕青来去，交易胡马。但有一点，不准在大宋出售。这是个原则问题。
什么原则呢？就像英国人自己禁售鸦片，却将鸦片拉运到中国推销。说白了，有两个目的，一是赚钱，二是毒害。或者在毒害的基础上赚钱，如此而已。
在黄钺筹建铁牛印社的这个间隙，我为诸位说说，我为何要编印\"六大名着”？因为这“六大名着”都是“禁书”，为什么要禁？因为性描写太多太露骨，怕流行开来“腐蚀读者心灵”。但是，历史上的禁书，越禁越畅销，地下书摊销量越好。其中：
兰陵笑笑生的《金瓶梅》俨然成为黄色小说的标杆。写了恶霸西门庆与潘金莲、李瓶儿、庞春梅三人的性爱故事。开篇说“话说宋徽宗皇帝政和年间”，表明《金瓶梅》写的是北宋政和年间的故事。虽然实际上看过它的人并不多，从头至尾读上一遍的更是难得一见。许多人没看过，但却都知道它是一本黄书，这就是《金瓶梅》畅销的理由。这本书到底有多黄呢？据统计，《金瓶梅》的性描写总有105处，其中36处详细叙述，33处一笔带过。
冯唐的《不二》本身应该是一场性爱的盛宴。冯唐自己说：将来中国三本黄书，《不二》必是其一。《不二》不是小黄书，它就是一部黄书，但是它仍然是文学作品，或者说它算得上是后世的《金瓶梅》，实际上，从性描写的角度看，甚至比《金瓶梅》有过之无不及。
李渔的《肉蒲团》中，才子未央生发觉自己的“尘柄”过于短小，自惭形秽。后遇极乐老人－一个容貌为美女，但实为年已花甲、采阳补阴天下第一的方士。在其安排和指导下，未央生不但换上雄驴的性器，还练成了房中秘术，超人的床技令他成为天下第一的性技高手，终日肆意追求爱欲带来的快感。作为一部与《金瓶梅》齐名的禁书，《肉蒲团》那些活色生香的肉欲、那些纸醉金迷的乱象，描写了一个沉湎声色的老色匹的故事。乍一读，感到诧异。
《潘金莲之前世今生》的作者李碧华是谁？您可能还是第一次听说。但若说到她的小说《胭脂扣》、《青蛇》和《霸王别姬》，恐怕就无人不知。李碧华原名李白，香港才女，有“天下言情第一人”之美誉。这部小说和《金瓶梅》没多大关系，只是都可以同归“禁书”之列。全书情色重于性爱，意味浓于写实，称之为小黄书的确恰到好处。
亨利米勒的《上海宝贝》中，能看见作者《北回归线》的影子。《上海宝贝》的出版引爆了文坛，在年轻人当中更是风靡一时。小说的简介说，“这部书最耸动的部分就是性爱场面的描写。卫慧以性学家的眼光准确表现了女性面对情欲的生理反应。以作为一个完整的人的立场健康地看待性，又以诗一般的描写，将性的欢愉予以美化、典型化。”但因为《上海宝贝》里描写了女性手淫、同性恋的内容，该小说很快遭到查禁。
贾平凹的《废都》人称“90年代的《金瓶梅》”，相当多的读者是把它当小黄书阅读。它在出版当年，一时洛阳纸贵，当然也招致强烈的批判与谴责，书籍不仅遭到查禁——理由是“格调低下，夹杂色情描写”，作者也被冠上“流氓作家”的称号，甚至使个人的生活出现了困扰。但其实，《废都》的性描写虽然较《白鹿原》为多，但是猛烈程度远不及《白鹿原》。不过，他的“此处省去多少多少个字”的写法诱惑了不少读者，给读者留下了广阔的想象空间，比直接的性爱描写更有诱惑力。
有钱好办事。黄钺等人从筹建“铁牛印社”，到印刷《金瓶梅》，用了不到一月时间。不是说“六大黄着”吗？不对，是“六大名着”。这就是我的策略。书市有个特点，一本书一旦畅销，地下盗版书立即如雨后春笋，此起彼伏。所以，我只给了黄钺《金瓶梅》一部书的底稿，叫他安排印社，按照我的计划，先印《金瓶梅》十万册。为了防止不良书商铤而走险，盗取印书底版，我要求黄钺和替、天、行、道五人枪不离手、吃住在社，以防万一。然后通知柴进、燕青来拉运《金瓶梅》。
我下午无事，到印社看《金瓶梅》的拉运情况。发现印社里面静悄悄的。以为出了什么事，蹑手蹑脚地走近去，只见柴进、燕青、黄钺和替、天、行、道八人每人拿着一本《金瓶梅》，看得不亦乐乎。这成什么事了？贩毒集团里面还要求不准吸毒呢！咱们才印了一本《金瓶梅》，就都迷成这样了？我一脚下去，只踢得黄钺惊叫连连，其他人也都惊得站了起来。我气得骂道：“正事不干，看那做甚？”
燕青为人灵活，连忙笑道：“哥哥写得太好了，所以兄弟们读着读着就迷住了！”
柴进也笑道：“写得真好！我敢保证，十万册还是太保守了！我建议，立即再印十万册！若是销售不完，剩多少，柴进自掏腰包回收！”
我吃惊道：“这话当真？”
柴进正色道：“我敢保证，十万册太少！立即刻印，再印十万册！不然，销售一空，再印就迟了！”
我问燕青：“依你之见呢？”
燕青笑道：“柴进哥哥所言不虚！我也早有再印之意！”
我沉思片刻，对黄钺道：“那就立即刻印，再印十万册！”
黄钺道：“哥哥，兄弟却有不同意见，再印十万册太少！要印就印二十万册！哥哥要求，国内不销，但迟早会传到西域各国，那里有广阔市场，还是早做准备为好！”
柴进也笑道：“好，那就再印二十万册！还是那句话，若是销售不完，剩多少，我自掏腰包回收！柴某自信有这个财力！”
我沉思片刻，对黄钺道：“那就按你所说，立即刻印，再印二十万册！”我又对柴进、燕青道：“立即拉走，绝对保密！国内流出一本，唯你俩是问！我再拨你十名伤病军人，带刀护卫，也能解决他们的生活来源！”
柴进、燕青道：“多谢哥哥！”
于是，立即交了匠人拉运出去库存，找了个办公场所，秘密召集大批外商洽谈。柴进财大气粗，燕青察言观色，确是两个天然的经商之人。书商们都是识货之人，哪曾见过写得这么好的故事，再加我自己画的插图美艳暧昧，裸体素描这时尚未出现，一霎时看得书商们气喘吁吁，直说“好书！好书！”但开始全都压价。柴进道：“我们老板的意思，每本600文铜钱，每国只选前两名书商，每国的第一个报名的每购书一千本，再送十本，第三名免谈！”
书商们一听“第三名免谈”，立即丢掉矜持假面具，抢到燕青面前报名。最后结果是：交趾书商二人、占城书商二人、暹罗书商二人、摩逸国书商二人、日本书商二人、高丽书商二人、金国书商二人、辽国书商二人、真腊书商一人、渤泥书商一人、锡兰书商一人、麦加书商一人、三佛齐书商一人、婆罗门书商一人、大食书商一人。
于是，先签销售协议，合同内容主要是价格和数量：价格是每本1两银子；为了显示《金瓶梅》的珍贵，我们规定，每名客商最多1万册，不够了可以再来申请购买。书商要保证在合同规定的国家和地区出售，否则，下次一旦再有好书，便不再合作。其余人反应慢的，只有望洋兴叹了。有两个辽国书商看别人签协议，便央求柴进：“我不在我国出售，可以拉到西域各国（宋朝时西域存在着三个地方政权：即高昌回鹘王国、于阗王国和喀喇汗王朝）出售，行否？”
柴进说：“这个我们也做不了主，等我回去问过老板再说，今晚再到这里回复各位！”
这两个辽国书商只好如此。柴进其实只是为了避开其他书商，以免人家有不同意见，至于西域三国，本无书商往来，谁去都可以。所以，晚上的时候，便同意这两个辽国书商去西域三国卖书。便签订签销售协议，至于他们是否真的销往西域三国，柴进、燕青并不关心，他们只关心这些人是否交钱购书。
结果，一夜之间，以每本600文铜钱，的价格批发给15个国家25名书商25万册，加上给15国第一个报名的书商奖励的1500册（每人奖励100册，共奖励1500册），共售给批发商册，毛收入15万两银子。前面说过，宋代一本书的造价差不多约为100文铜钱。1两银子=1贯铜钱=1000文铜钱，册书的造价约为两银子。除去成本造价和购置设备费用等，尚有约5万册书不计在内，本次售书纯收入约10万两银子。
柴进、燕青还鼓励书商售完书后，再贩马过来，贩来多少我们收多少，且在市场价的基础上，每匹马再奖励5至10两银子。且贩来马匹最多者，下次有新书出来，不再报名，自然成为该国第一顺位书商。书商们对这个优惠条件很感兴趣，纷纷表示回去后一定想办法贩马。这样相当于往返皆有收入，可以节省往返费用。
您可能觉得，我们在市场价的基础上，每匹马再奖励5至10两银子，给高了。其实，并不高。因为宋朝时期，由于辽、金和西夏的限购，马是稀有之物，比后的车稀缺。现在我们说说，宋朝的马有多贵？物以稀为贵，宋太祖时，有人在华州以80贯钱买马一匹：“于华州八十千买之，契券分明”。要知道，当时的铜钱还是很值钱的，一斗米不过20到30文钱。到了宋太宗时期，李觉上书指出：“国家所市戎马，直之少者，匹不下二十千。”这说的马是那种军马，每匹20多贯。而当时一个禁军工资最高的一个月也不过1000钱，就是1贯，也就是每匹马的价格相当于禁军两年的工资。
这还不算，宋朝的马价还在一直增加。到了宋真宗咸平元年(998)，宋朝在西北地区向少数民族买马价格，当时价格在三十五千至八千钱，凡二十三等。而越往后，马的价格越贵。到了宋仁宗景禧三年(1036)，北宋朝廷又制定了马匹标志：凡买马等仗，自四尺七寸至四尺二寸有六等也。就是说，宋朝军马的标准是肩高在148-133厘米左右。其中肩高四尺六寸的是价值三万八千钱，虽然定的是这个价格，实际上却更高。到了康定年间，因为对西夏战争的原因，朝廷为了购买更多的战马而提了一次价，“马四尺六寸至四尺二寸”，价格直接提到五万到两万钱。但就这个价钱，在康定二年(1041)，也已经买不到马了。最后，宋廷又不得不继续提价。
北宋中期的毕仲询曾记录这样一件事：有医生李遇见一骑马者，问道：“君马新市，其价几何”回答道：“一百五十万。”宋朝足贯才是一千钱，皇佑年间,陈襄在孟州河阳推广水稻种植,也不过“出钱十万,僦田二顷以试之”。一亩地500文，这样的一匹好马，差不多能抵得上200亩地了。
有人可能会说好马贵，那么买一般的马总行了吧？可惜的是，一般的马也很贵。熙宁五年(1072)，日本僧人成寻在开封买马2匹，价钱是1匹10贯，另1匹9贯，加上税钱815文，“合廿贯也”；又在郑州买马2匹，1匹原来价格是10贯降至8贯，1匹原来价格是9贯降至7贯。当时开封米价不过四十钱一斗，一匹马差不多相当于普通人家几个月的积蓄。所以一般人家也不会买马。同时期，毛驴价格只有几贯钱，比马便宜多了。在宋朝，能骑普通马的都不是一般人，更何况骑着那种高头大马？要知道，像王安石退休后，也不过骑着驴而已。
这就是宋朝的马荒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