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支票
杜云亭不由想多了，曾经在他身边自荐枕席的不是没有，却没有谁敢明目张胆的舞到他面前来的，他有些不确定。
“胆子挺大。你对谁都是这样的吗？”杜云亭冷哼一声，脸色阴郁下来，声音像淬了冰的清酒。
不管是不是自荐枕席，他这句话就已经是拒绝了。
要是他的下属在这里，怕是已经开始不断道歉了。
“自然不是，对不起杜先生。”顾钦立即解释，他把好奇的视线藏在视线眼底，告诉自己不能表现得的太急切吓着人。
“杜先生是很介意我这样的人吗？”那双带笑的桃花眼却暗淡了几分，顾钦往后靠了靠，垂下脑袋，配上他的身高就像只做错了事情的大猫。
杜云亭没有拒绝过这样的小孩，张了张口想解释些什么：“我的意思不是……”
“你们在聊什么？”杜安正巧打断了他们的交谈，拿着一瓶红酒过来，脚步由远及近，两个人都默契的停止了话题。
顾钦的唇角几不可查的微微上扬，转瞬又恢复成紧抿的状态。
“没什么。”顾钦的态度可见淡了起来，他从沙发上起身，自然的接过葡萄酒瓶导入醒酒器中，又为二人倒酒。
当红酒杯被一只修长白皙的手递到面前时，杜云亭难得有些紧张。
但顾钦却什么也没做，也没有说什么，回到座位上时却坐到离杜云亭最远的沙发上，气氛一时间有些冷凝。
杜云亭见状只是低头抿了一口酒，却在想刚刚自己的语气是不是太冷了吓到了小孩。
“来自依瑟索酒庄的干红葡萄如果直接喝会有些涩，可以轻轻摇晃等香气挥发，这样的味道更好闻一些。”顾钦注视着杜云亭，冷不丁的发言，像是在赌气一般故意给他难堪，语气却凶不起来，倒是像在善意的提醒。
杜云亭差点直接呛到，他保持着镇定放下了酒杯。
“你也懂红酒？”杜安却像是找到了一个话题一样顺杆往上爬。
“不是，这都是酒瓶上写的。”顾钦淡淡道，将酒瓶推了过去。
“你可真有意思。”杜安先是愣了愣，却也没觉得尴尬，他只是笑了起来。
但二人的交谈却并没有想象中那么水到渠成，问题在与顾钦的态度直线下降，变得十分冷淡，几乎是一问一答，不远不近。
知道原因的杜云亭垂头不语，没有插入二人的话题，注意力却一直停留在顾钦身上。
灯光照在顾钦瓷白的皮肤上，隐隐透着光圈，他有一种介于少年青涩与青年成熟之间那种气质，身材还略显单薄，这样矛盾的气质在一个人身上体现却毫无瑕疵。
好看的皮囊不禁吸引宴会中的女士们，也对一些男人有着致命的吸引力，但吸引中心的本人却毫无所觉，依旧优雅的坐在沙发上，就好似他本该就坐在这里一般。
杜安见他不怎么说话，不由发问：“怎么不喝，是觉得不好喝吗？”
“没有，是我忘了。”顾钦回答的自然，神情稍显冷淡，他执起酒杯抿了一口。
顾钦的唇色偏薄也偏红，酒让他的嘴唇染上莹润的水光。
这看得杜安有些口干舌燥，他的视线不由随着青年滚动的喉结下移，却看到紧扣在最上方的衬衫扣子，与黑色的蝴蝶结领结，那种禁欲的气质瞬间让他蠢蠢欲动。
杜安承认自己有些急色了，他好久没见过这样独特的美人了，冷起脸来却更有味道了，他觉得这就是自己心目中的美0。
他眼睛都看直，顾不得自家小叔叔还在场，直奔主题的询问：“刚刚你在舞台上的时候，看了我两次，我都看到了。”
顾钦呼吸一滞：“……？”有亿点点不对。
杜安没发现他的异样，继续笑着道：“那首曲子是拉给我的吧，我懂你的意思。我还知道看你在楼梯口附近站了很久，是想上来找我，所以我下来了。”
这下连杜云亭都不由侧目，深深看了杜安几眼，却在又不自觉的看向了顾钦，想知道这个人要怎么回答。
“想来二楼的人不是有权有势，就是有所求，你是哪一种？”杜安或许是混血，他的五官也十分深邃立体，眼眸中带着些灰绿色，笑起来却也十分俊朗，说话也十分直接和自信。
这话就差直接点名顾钦是想来爬床求包养的了。
顾钦安静了半分钟才开口：“我现在的确很缺钱……”
他说到这里停下来，视线却看向一旁的杜云亭。
四目相对，杜云亭不自在的挪开了自己的视线，听到这里却觉得心里微微发凉。
眼前的青年无疑是十分出色的，笑容干净清爽，而他们却在这里明目张胆的谈着某种金钱交易，实在是有些错位感。
也是，是自己拒绝了，顾钦想换个目标也是正常的。
杜云亭心里是这样的想的，他却觉得心里有些发闷，想离开这里，又想继续听下去，只能拿起酒杯掩盖住自己复杂的情绪。
杜安却兴奋极了，他的眼神中甚至带上了一些露骨的意味，鼓励的扬了扬下巴，让顾钦继续说下去。
“但是很遗憾，杜少爷。”顾钦嘴角勾起一抹浅淡的微笑，让在场两人的视线都无法挪动，他看起来无辜极了，“我们撞号了。”
杜安的笑容僵住，杜云亭差点把酒喷出来。
杜安的脸色却豁然大变，他站起身来，差点撞翻了沙发：“你是top？”
“是。”顾钦的视线落在了杜云亭身上有些移不开。
杜云亭咽下那口酒压惊，他只是没想到，顾钦笑起来有些羞涩纯情，竟然是上面那个吗？
在短短一晚的接触中，杜云亭对于顾钦的印象不算太差，有些小心思，但不让人反感。
至少目前他是这么想的。
杜安却觉得自己被戏耍了，像一只看到了黄瓜的猫，在炸毛之后撕开了虚伪的面具，冷笑一声：“你是top又怎么样，长成这样，还不是照样会被……”
“杜安，顾先生是今晚我邀请过来演奏的嘉宾。”杜云亭打断自家侄儿，眼神暗含警告。
杜安却站立起来还想说些什么：“他不过是个三流小明星，压根不是国尚乐团请来的！谁知道他是怎么混进来的！”
“杜安。你回国前我就说过了，在我这里，令行禁止。”杜云亭冷下脸。
杜安始终是怕着这位小叔的，心中憋了气，眼见的梦中小美0要飞了，换谁不得气炸了。啊啊啊他好生气！
然并卵。
杜安不想在这里呆着了，招呼也没打直接离开了这里，他心中有气。
又只剩他们两个人了，顾钦听到杜云亭出言维护自己，眸光微动：“谢谢杜先生。”
杜云亭有些不自在将视线挪开：“没事，你先回去休息吧。”
他太会撒娇了，像一只大猫，看不出来是个1。
“那我也先回去了，杜先生。”顾钦起身辞别，却渐渐收敛了自己的视线，挂上礼貌而疏离的笑容，笑意未达眼底。
杜云亭见他这样有些不愉，但还是叫住了他：“等等。”
顾钦停下离开的步伐回头：“杜先生还有什么事情吗？”
“你很缺钱？”杜云亭问。
顾钦顿了顿，如实回答：“是，欠了别人的钱。”
杜云亭：“欠了多少？”
顾钦竖起两根修长的手指：“这么多。”
“两千万？”杜云亭问，这也不是很多。
顾钦却摇了摇头。
杜云亭蹙起了眉：“两个亿？”
顾钦差点笑出声：“不是，杜先生想哪里去了……二十万。”
杜云亭一滞，面色难得带上了一些窘态。他确实没往二十万那里想，二十万对他来说可能并不多，如果人事部给他结算日薪，他一天的工资都不止二十万。
但是二十万确实不多，至少并不值得为此卖身。
杜云亭是个惜才的人，以顾钦的年龄，在音乐一道上的天赋，假如有了他的助力，或许会走的更加顺畅。
杜云亭从轮椅一侧包里拿出随身的支票，撕下一张递给了顾钦：“这是二十万。”
系统：[哇哦！]
但顾钦一时间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毕竟对他来说其实二十万也不多，他想要见杜云亭，只是为了确认一件事而已。
顾钦心中微微失望，他现在已经确认，杜云亭不是他的ai重生。而眼前这人长相虽然完全符合他的审美，性格却太过沉闷，也不爱说话，没什么意思。
但现在他要是说他并不是为了钱才来这里的，杜云亭大概也不会相信。
杜云亭见他没接，又拿出另外一张支票，写上了两千万。
两张支票放在了顾钦面前，一张二十万，一张两千万。
杜云亭：“二十万，这是你今晚的演出费。两千万，今晚就留在这里。”
杜云亭：“二选一。”
他给了顾钦一个机会，也是给自己一个机会。
系统激动的呐喊：[两千万！两千万！]
顾钦点表情却如堕冰窟，没想到杜云亭这样的美人也和杜安那种货色没什么两样……
这就跟见了自家偶像，结果目睹偶像。
顾钦冷笑一声，轻轻地把手指落在写着两千万的支票上。
眼见的杜云亭松了一口气。
顾钦垂下的眼睫让人看不清他的此刻的神情，他轻轻笑了笑：“是不是如果我拿了这张两千万，以后就可以跟着杜先生了。”
“嗯。”杜云亭颔首，端看他的选择。
但随即，那只好看手又落在了二十万的支票上。
杜云亭一滞，抬头看向顾钦：“你……”
“杜先生是个好人。”顾钦抽走了二十万的支票，将支票收好，对着他笑了笑。
“随你。”杜云亭觉得自己被戏耍了，心理说不出什么感觉，他别过脸，转动着轮椅离开这里。
不过是一时惜才，被拒绝了也没必要放在心上。
顾钦目送他离开。
今晚过后，他们也许没有机会再见面了。
两条直线是保持永远的平行，还是终将在未来相交，不过是一念之差。
系统差点尖叫出声：[为什么要拒绝啊啊啊！那是两千万，两千万！不要给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