卑劣
薛岑望着面前有些疯魔的薛戈,心中无比苦涩,瞳孔泛着水光。
他微微抬头想要掩饰住自己的情绪,可那些记忆像洪水一般向他涌来,似要将他吞没。
一幕幕,像是走马观花,看着每一瞬间的程止,那个恶语相向,那个背后坚强,那个固执又脆弱的那个记忆中的程止。
薛岑觉得很无力,他突然能够感受到程止身上的枷锁到底有多重,即使他所感受到的可能还不如程止真切的万分之一。
这样的谎言,到底还要用多少怨恨弥补。
薛岑眼神变得猩红,他失望的看着薛戈,“这样的谎言,你到底还要说多少次!你欺骗了我们,欺骗了大家,甚至欺骗你自己!你告诉自己就是程止导致你落到如此地步,可真相真的是你所说的这样吗!五年前你从基地回来从未向我们真正的坦白,甚至用凭空捏造的事实来控制我们的想法,就为了将你曾经做的一切都原宥,而后将程止推下深渊,永远背负着骂名。你做了这么多错事,为何还不知道悔悟!”
薛戈不可置信的看着怒吼的薛岑,眼底全是慌乱,像是突然失去了力气瘫坐在椅子上,而后眼泪顺着脸颊倾泻而下,可她却是在笑着的。
薛戈轻抚脸上的泪痕,开始垂着头轻笑,笑声愈来愈大,甚至夹杂着哭腔。
“哥,你为什么不相信我?你一直知道我的梦想的,小时候别的孩子在玩玩具的时候我们就在训练,我们在这条路上到底坚持了多久,你都是知道的。哥,是程止断了我的后路,一定是她!你之前也是这样相信的!”
薛戈突然变得泪眼婆娑,可怜的望着薛岑,甚至唤醒他之前的那些记忆。
“你用语言,用行动,用自杀逼迫伤害她时,是否也曾想过那个人从此以后会怎样度过余生?你用血的教训让本该万丈光芒的人跌落悬崖,甚至此刻还妄想剥夺她好不容易堆积出来的希望!你同我谈梦想,小时候我们的梦想都是纯粹的,现在你口中所说的梦想是你内心真正向往的梦想吗?倘若你要如此踩着一个人寻找你的梦想,那我宁愿它被打碎,狠狠的打你一巴掌,让你清醒过来!”薛岑大声呵斥着,眼底全是痛苦,刺的薛戈睁不开双眼。
薛戈怔怔的望着薛岑,她仍不敢相信,曾经对她百般相信,百般呵护的哥哥为何突然变成这样。
她从未认清楚自己的错误,只将所有缘由都推到程止身上,心里恶狠狠的咒骂着程止。
“哥!你到底为什么不相信我!”
薛岑掏出手机摔倒薛戈面前,薛戈低下头入眼的是熟悉的画面,她身体一震,瞳孔扩大,“你,你怎么会有”
薛戈看着手机画面里播放的视频,是五年前在训练基地,她们欺负霸凌,恶意中伤程止的视频。
薛戈以为这个画面永远不会在出现在众人面前了,可到今天,尘封的真相还是被撕开了,她所极力掩饰,甚至不惜说出那么多谎言所掩盖的事实还是被揭露了。
薛戈看完之后,疯的一般将手机摔在地上,抱着头痛苦的嚎叫起来。
薛岑的泪光终于充斥整个瞳孔,泪珠无声的从脸颊划过,一滴一滴掉落在地上。他好似听到了水滴石穿的声音,后来才知觉,原来是穿过了自己的心脏。
“没有一个加害者会比受害者更痛苦。她也从未阻挡你的路,是你自己卑劣的行为阻止了你走职业这条路。无论你再参加几次选秀你都不会成功了,你还没发觉吗,现在的你早就不是当初那个真挚,努力打球的薛戈了。即使没有了程止的出现,未来也会有更多因为你的自私嫉妒而受伤的其他人。薛戈,你太想往上爬,往高处走了,因为你觉得你付出了所有却得不到好的结果,你不甘心失去这一切,所以想让其他可以走的更高的人摔下来,而你只会在底下嘲笑这那些摔落的人。”
“这五年来程止一个人怎么挺下来的我们不知道,但是在她被你恶意中伤在医院康复的那两年,我见到过,见到过那个脆弱又努力坚强往前走的程止,现在她所得到的一切,都是她失去所有才走到今天。我们已经伤害她,愧对她太多了。”
薛岑眼前好像出现了那个面对自己总是很冷漠无情的程止,可透过她看到的是那个摔倒在地上,汗流浃背努力自己站起来的程止,那个坐在病床上双眼无神望着窗外的程止,以及面对沈望时那耀眼的笑容和眼底深不见底的爱意。
他突然觉得很苦涩,像是被人扼住喉咙一般,居然感到痛苦的窒息,就要淹没在眼前。
薛戈缓缓抬起头望向薛岑,看着他眼中还未掩饰的一分眷恋,嘲讽般的说着,“哥,你不会是喜欢上她了吧?可你不要忘记,给予她最大伤害的不仅仅是我,让她痛苦至今的还有你的功劳。她这一辈子都不会允许你那点卑劣的喜欢存在。”
薛岑沉默的望向窗外,轻声回答道,“做错的人要接受惩罚,这是老天对我的惩罚,我心甘情愿接受,但我不后悔曾经保护过你,因为你是我妹妹,即使我猜到你可能说了谎却还是心软相信了你,使你走到现在这个地步,是我应该付出代价的。如你所说,这辈子,我都靠近不了我喜欢的女孩了。”
“中国女篮还有一周左右回国,我希望你在程止回国之前澄清这件事。倘若你仍不愿意还程止清白,我会出现在大家面前,亲自将事情原委全部说出,再宣布退役,永远不再接触篮球,还程止一个公道,这是我们家亏欠她的。等她回来,我会亲自向她道歉,即使是下跪,都不足以减轻我们的罪恶。”
薛戈没有想到事情会发展到如此地步,也没想到薛岑竟然做好了退役的准备,可他正是大好年华,本该在赛场上继续驰骋。
她没想到薛岑居然也如此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