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二一章 未雨绸缪
赵一凡无奈地摇了摇头,上前将他拍醒,笑道:“云兄,可是我府上仆人怠慢,何以至此呐?”
林之云折腾了一夜,刚迷糊也不敢深睡,起身嘟嘟囔囔埋怨道:“还能有谁?!还不是我那没大没小的妹妹!非跟人说不认得我,给我吃了个闭门羹!”
赵一凡哑然一笑,猜测林风儿可能认为林之云是来捣乱的,索性闭门不见。二人入了府,直待用过了饭,赵一凡这才将用意说了出来。
这风云会的名头,可谓是江湖上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如今虽说有意缩减了规模,但实力仍不容小觑。更有甚者,特意在风云会学了武艺,再回去在各府衙当值的,可谓人才济济,藤蔓深深,脉络绵长。
赵一凡言辞恳切请求林堂主能够派些人手,在此关头助一臂之力。尤其是相国寺附近,民众聚集,商铺林立,若是蓄意放火,后果不堪设想。
不料,林之云却撇了撇嘴,拿出了堂主的威风,不屑道:“赵一凡,往日念在我父亲惜你之才的面子上,我不与你多做计较,今日倒打起了我们风云会的主意!你也不想想,我们风云会是何等的出身?!怎会居你逍遥门之下任你差遣?!想当年,太祖爷可是赫赫吴越王的手下,虽说时过境迁,但也不至于如此自掉身价,失了男儿骨气!”
这番话,看似冠冕堂皇实则毫无用处,识时务者为俊杰,大浪淘沙,又有几人能笑谈百年?
赵一凡抿了口茶,将目光投向窗外。果然,一阵细碎的脚步声而来,林风儿和陈秋叶快步进入书房。
一进门,林风儿就笑意盈盈冲着林之云调侃道:“长兄,你这声音若是再大点儿,只怕府外的叫花子都能听见,我们风云会这点秘密都被你抖落完了……”
边说着,边向赵一凡施了个女子礼。
多日不见,赵一凡也忙起身,给二位行拱手礼,只笑着不说话。陈秋叶亦施礼,这才落座。
林之云这才意识到,方才一激动声音是大了些,尴尬笑着回道:“风儿说得是,是我疏忽了……怎样?这里可还住的惯?我也是听赵公子讲,才知你在此处。这里哪比得上我们闲鹤山庄,又挤又吃不好,不如随我回去罢!”
陈秋叶打量着赵一凡脸上的神情,看他无风也无晴,便知事态有些严重。这种细微处冷绝又坚韧的表情,只有在前路难测无法掌控之时才会出现。而他身上衣袍不起眼处的一点血渍,更加印证了这种猜想。
林风儿显然更为敏感,她的视线看似无意,却已尽收眼底。自兄长来到开封的第二日,便不见了踪迹。今日又与七郎同时出现,二人之间定有故事。
她嫣然一笑,不接话茬,顾左右而言他:“我听闻官家得知他并非太后亲生,龙颜大怒,如今派兵包围了太后亲眷的府邸,这首当其冲的就是钱惟演,想要一并定罪。要真算起来,母亲出身吴越王钱氏后代,倒与太后多多少少沾亲带故,这当如何?”
此言一出,林之云顿时如霜打的茄子一般,垂头丧气尴尬地看向四周,手中胡乱抓了快糕点往口中塞,再不敢言语。在这京师重地,祸从口出的道理他自是清楚,尤其是在这个关口。
林风儿话已点到,也并不与他为难,转头看向赵一凡客套道:“赵公子,不知究竟发生了何事,竟要堂堂金刀郎有求与我风云会?想必你也知道,风云会早已隐退多年,只求安稳,不愿再招惹是非,上次也是迫于无奈,还望七郎体谅。”
赵一凡静静看着她,一种疏离之感油然而生。忽然,他察觉过分的焦虑导致犯下了一个错误。
官家虽说给他一定的裁决之权,若真要较起真来,无论怎样的办法,都会令风云会听命。可是,这却并非自己所愿,正如林风儿所言,风云会避世已深,又何苦将其牵连。更何况,林风儿又对自己有情,如今又定下婚期,若是再生纠葛,实在无益。
沉默片刻,他默然点头回应道:“林姑娘说的是,是在下的疏忽。之前也是我思虑不周,冒然相请,还望海涵……”
林风儿见赵一凡如此冷漠不同往日,只觉得生分。
转念一想,或许是表达有误,便仍温和笑道:“七郎,我知道你定是遇到了难事,否则也不会请我和陈公子来府上小住,更不会请风云会出马。只是事关重大,我要知道是何事,也好与父亲长兄商议。”
话音方落,林之云就在旁气呼呼说道:“风儿,我劝你别白费力气,这小子做什么都避着我,他就压根不相信咱们风……!”
话未说完,林风儿一个眼神过去,林之云心中一慌只得闭嘴。若老爷子知道自己帮衬朱成启这个卖国之人,必然是一顿毒打。
此刻,赵一凡心念已消,再难升腾。
他淡然一笑道:“林姑娘,我这几日疲累不堪,先行告退。”说着,便请陈秋叶招呼好林堂主,自己则行礼而退。
看着赵一凡离去的背影,林风儿只觉心像是被割裂了一般生疼,短短不过半个月,二人的关系已经冰到了极点。可这漫漫的后半生,又该怎样去忍受思念和无情的折磨?
她的眉头紧蹙,烦闷之火渐渐引了上来,冲向了正打着哈欠的林之云:“兄长,你这几日是去哪了?又怎会和赵一凡在一块?你说说清楚!”
林之云左耳进右耳出,赶忙趴在边桌上装睡,呼噜声不绝于耳,林风儿气得直上手,死活也叫不醒,扒拉了两下,只得恨恨而去。
书房内,莫名只剩下林之云和陈秋叶二人。
这还是第一次两个人独处。
林之云立马翻身坐好,装模作样品了口茶,琢磨着向陈秋叶打探林风儿和赵一凡的关系。
陈秋叶把玩着扇子,面色平和,笑着看向林之云,未等他开口,便是先发制人:“云兄,怎么凡兄的身上有血渍,而你没有?可是打不过躲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