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夜探王宫
远远跟在林风儿和阿月身后的，正是紫烟。
看样子，二人并未察觉到有人跟踪，说笑着回了客栈。而紫烟，也并未驻足查看，而是信步直直走了过去。
确定再无跟踪者之后，赵一凡和三儿直起身子，两人再无用饭的心思，都觉心中压了一块大石。
三儿并未见过紫烟，但见主子脸上的神情，便知大事不妙。只是这里并非议事之地，只有忍着性子揣度一番。
再次见到紫烟，令赵一凡心惊肉跳。
她形容消瘦，脸色仍是冰冷。身着一件长至膝盖的白色羊皮坎肩，脚蹬白色的长靴。通体的白色，愈发显得她清冷寒凉。唇上的胭脂，在冷风中红得鲜亮，是那般格格不入。雪花，洒在她的发间，不仔细看，竟像是徒增了的丝丝银发，怵目而又揪心。
赵一凡的眉头拧成了结，果真是出师不利。来到兴州的第二天，就已然暴露身份。可以想见，日后再要有所作为，便是难上加难。不知不觉间，他将心中的怒火引向了林风儿，一抬手，猛灌了几口酒。
“主子，该当如何？”三儿小心翼翼问道。他最担心的，是主子一气之下将二人赶回中原。
“用过饭再说。”
赵一凡努力克制着情绪，边吃边迅速思考。为今之计，也只有躲在暗处，伺机而动。若是让二人打道回府，或许紫烟会命人沿路追杀，再有所不测，更是得不偿失。
用罢饭，二人来至客栈。
林风儿和阿月得知有人跟踪，都觉不可思议。
“七郎，我……”林风儿低了头，万分愧疚，“是我太过大意。我保证，以后事事小心。”
赵一凡看她先认起错来，倒不好发火，沉了脸道：“事已至此，不必多说。委屈你们在民居躲一阵，再不可出去。”
一听下了禁足令，林风儿抬眼看了看赵一凡，想去辩解，却又咽了回去。
三儿和阿月对视一眼，都觉不好开口，气氛变得极为紧张尴尬。
林风儿和阿月被赵一凡带回到之前所住的民居中，请求主人再赁了一间屋子，付双倍的价钱。
安顿好二人，赵一凡与三儿马不停蹄，回到客栈对面的小店守株待兔。
暮色时分，一队西夏官兵来至客栈，逐一排查身份。赵一凡心知肚明，他们的目的，自是林风儿。待这队人马扫兴而归，二人悄悄一路尾随，眼看着入了王宫。
赵一凡心中暗叹：果然不出所料，乃是王宫卫队。如此一来，想必紫烟已经将此事奏报给李云峥，而李云峥极有可能告知李元昊。
择日不如撞日，赵一凡看了眼天色，决定潜入王宫探个一二。
“三儿，今夜你仍去寺庙守着。切记，小心行事。”赵一凡回过头低声道。
三儿猜透主子的心思，不安道：“主子，我陪你去。多个人多个照应。”
赵一凡点头一笑：“不必担心，我自有分寸。现在最重要的，便是尽早联络到六郎。你可明白？”
三儿郑重地点点头，转身而去。
一个时辰之后，夜已深沉。
赵一凡寻了处无人看守的宫墙，又仔细听了听墙内的动静，飞身一跃，进入王宫。
为避免在雪地留下脚印，他的脚并未点地。而是在空中，眼睛留神查看四周的情况，瞬间将落脚之地选择在百米开外的一处宫殿的屋顶上。这段距离对他而言，尚不算吃力。
刚落脚，俯下身子，远远地，就看见十几人的王宫卫队巡视而来。高耸的殿宇，若非有意往上仰望，是很难发现上方有人。谨慎起见，赵一凡小心调整着角度，确保万一。
待一队人马走后，他小心地拨开一小片屋顶的雪，取下几块瓦片，将目光投向殿内。
偌大的宫殿，只有一位女子对镜梳妆。在她的身边，几盆炭火时隐时现，映照着她的背影越发孤单。她一手拿着木梳，一手握着一小撮长发，默默梳着，动作缓慢而无力。赵一凡从上面看下去，对她的容颜看不真切，只看到她略显清瘦的侧脸。
她的衣着华美，长袍上绣满了精美的图案。梳妆台上，堆满了金色的发饰。看样子，是个后宫嫔妃。
赵一凡看了片刻，索然无味。方要离去，只见那女子放下木梳，拉开桌前的抽屉，取出一件饰物来，放在掌心，手指慢慢摩挲着。
这是一个银色的手镯，泛着月白的光芒。
“这……这不是李云峥手上所戴的手镯吗？！”赵一凡暗下惊叹道。难道……他送给了她？亦或者，她是他的爱人？
这般想着，赵一凡不由心跳加速。这个女子，究竟是何人？！再看她专注的神情，俨然是痴情至深。
一阵脚步声由远而近，打断了那女子的思绪。她忙将手镯放回，重又拿起梳子，快速整理着长发。
“回太子妃，太子殿下传命太子妃即刻前往探视陛下。”一名宫女跪下回禀道。
太子妃？赵一凡一愣：她居然是李元昊的后妃！
“可是陛下病体垂危？”太子妃卫慕氏低声问道。
“是。陛下已昏迷一个时辰，太子殿下陪伴左右，恐有变，这才传命所有嫔妃速速前往。”
太子妃迟疑片刻，忙起身更衣，随那名宫女而去。
赵一凡将瓦片放回，心中却是波涛翻滚。想不到，今夜竟然有此大事。若是西夏王李德明驾崩，那么，李元昊的时代便会开启。而他，是西夏历史上开天辟地的君主。
思量片刻，赵一凡决定打道回府。在这种宫廷剧变的时刻，守卫定然是严之又严，他又何必在此风口浪尖打探？
起身正要离开，目光下意识往四周望去，一个黑点赫然映入眼帘。定睛一看，远处的宫殿之上，有一人正同他一样，匍匐着身子往里面张望。而那人，此刻也发现了直起身子的赵一凡。
二人遥遥相对。
目光，隔着几座殿宇，仍能感到抗拒和不安。
同一个疑问，登时浮在二人的心底：是自己人？还是敌人？
追还是不追？赵一凡冷静的头脑迅速作出了判断。
带着疑问，原路返回。
次日天未亮，三儿笑嘻嘻而归。
赵一凡见状，便知是有所收获。
“中午时分，贺兰轩相见。”三儿喝口茶，底气十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