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百官朝见
李云峥为何会引发如此大规模的一场火灾？还有他手下的死士是何时便隐藏在宫中的？这些，都令赵一凡迷惑不解。西夏区区小国，如今只不过占据着弹丸之地，却掀起如此大的波澜，究竟是作何考虑？
一步步深究下去，赵一凡深觉此事扑朔迷离，甚至有一个更为胆大的念头闪现出来：难道，这一切，与辽有关？或许，只有亲临西夏，才能找出这些问题的答案。
“官家，你说的不错。”思量片刻，他忧心忡忡道，“明日大朝，本应是你亲政之日。可偏偏……唉！不知太后的身体如何？亲政之事又当如何？”
赵祯的双手背在身后，淡然一笑：“此事，还是缓缓再说。稳字当先。对于亲政，自与母后倾心交谈之后，我早已释然。早与晚，也不必急于一时。只有国家安定，亲政，才是顺势而为。”
赵一凡深深看了圣上一眼，只觉一夜之间，他真的脱胎换骨一般，让人倍感安心。
“官家，既然如此，我便再无顾虑。西夏，我愿意走这一遭！只是……”赵一凡略一迟疑，仍说了出来，“只是要走，得等到清儿大婚之后方可。”
赵祯微微一笑，放下心来：“这是自然。清儿大婚，你这个唯一的兄长岂能缺席？！这便说定了！”
不知不觉，天已放亮。
二人步入殿外。
天空，澄净湛蓝。昨夜之事，似乎恍若隔世。
殿外，远处站着几名值夜的宿卫。赵元俨坐在台阶之上，闭目出神。小箫则半靠在宫墙的一角，睡意正浓，鼾声阵阵。
听到脚步声，赵元俨起身走了过来，低声道：“官家，容老臣回禀。此次大火，共有十六名宫女、五十七名太监死于火灾。另外，二十九名侍卫因救火死亡。所有尸首，都已妥善安置。除去这些人，还有五具尸首，要请陛下裁夺。这五人，都是遭人利器所杀，不知可要移送开封府查办？”
五十七名？赵祯和赵一凡相视一眼，心领神会。这些被烧死的太监之中，必然有多人便是这场大火的始作俑者。
“皇叔，此次皇宫大火，必然有起因。此事连同那五具尸首……不！是六具尸首一同交与程琳查办！限期一月，必要查个水落石出！给朕和天下百姓一个交代！”赵祯眼睛不眨一下，果断决策道。
一听这话，三人心知肚明。虽说此事是西夏人所为，但必须要有一个光明正大的理由来堵住悠悠之口。这个重担，程琳自是担当得起。
看八王爷有些疑惑，赵一凡忙将第六具尸首的来历说与他听。赵元俨长叹了一声，庆幸陛下躲过一劫。
三人正议着，只见一名侍卫气喘吁吁跑了过来，回禀道：“官家，百官在宣德门外朝见。请官家示下，不知可要放他们进宫？”
赵元俨忙解释道：“官家，昨夜紧急，为避免意外，老臣命侍卫严守所有宫门，不得私放任何人入宫。另外，老臣命程琳全城宵禁，未等官家之命，不得开放城门。”
赵祯微微点头，暗自思量：八皇叔如此行事，自是形势所迫。而且，他所作所为，临危不乱，可谓功劳甚厚。只是，此事在外人看来，只怕会误认为是别有用心。谁都知晓，在先皇驾崩之时，八皇叔也是荣登大位的人选，更有人诬陷他起了谋逆之心。
三人一时默不作声，心中各有权衡。
片刻，就在赵祯方要开口之时，赵元俨突然清了清嗓子，拱手道：“官家，如今大火已灭，老臣甚觉疲累不堪，这便回府歇息，还请官家保重龙体。”
赵一凡也正有此意，亦拱手请辞。
赵祯点点头，示意允准。
二人退下。出宫，还是走西华门最为妥当。赵一凡与小箫先行出宫。赵元俨会同东方飞鸿等人稍等片刻，再行出宫。
二人方走，赵祯即刻命道：“传朕旨意，命众朝臣拱辰门外朝见。”那名侍卫领命而去。
拱辰门，乃是皇宫的北门，离后苑最近。
此时此刻，赵祯最放心不下的，便是母后的安危。
一时回到后苑崇圣殿内，只见长公主正在侍候母后汤药。他叫过御医来，细细询问。令他无比痛心的是，母后的病情不容乐观。近日来本就身体抱恙，又禁不住昨夜惊吓，再加上长年累月的积劳，痊愈已是没有可能。即便是卧床静养，也要看上天的造化。
长公主安慰了他几句，方觉得好些。
一夜劳累，赵祯洗漱更衣，躺下歇息。一个时辰之后，有宦官回禀称，文武百官都已抵达拱辰门求见。
赵祯勉强起身，命人备轿前往。
一炷香功夫，来至拱辰门门楼之上，众人跪拜。
赵祯放眼望去，只独独宰相吕夷简不行跪拜之礼，他皱了皱眉头，不解道：“吕爱卿这是何故？”
吕夷简义正辞严，大声回道：“禀陛下，昨夜宫廷有变，群臣愿一望清光，还请陛下体恤下情，以安群臣之心。”
这个老狐狸！赵祯笑着暗骂一句，这才命身旁的宫女太监退后，将遮在头顶的帐幔撤去，往前走两步，身子贴紧墙壁，上半身微微探了出去：“朕无碍，众位大可放心。”
吕夷简见陛下确实与平日无异，这才安心行跪拜之礼。原来，他得知宫中大火，又听闻八王爷连夜入宫，封锁宫门，全城宵禁，只怕宫内有变，才特意如此。今见陛下来去自如，并非被人挟持，总算放下心来。
见过众位朝臣，赵祯命今日不必大朝，只命几位重臣入宫觐见，商议大事。
最终，以宰相吕夷简为修葺大内使，枢密副使杨崇勋为副使，主持损毁大殿的修复。所需费用，由左藏库拨出二十万贯钱来资助。左藏库，乃是宋时的国库，分为四库，钱金银为其中一库。
其次，命程琳彻查大火的起因，将歹人绳之以法。再者，依功奖赏救火之人，不在话下。
此时的赵一凡，浑身泥污，蓬头垢面，走在大街上，立刻感觉到旁人异样的眼光。与小箫一合计，二人决定沐浴之后再回府。
只是，哪里有澡堂子呢？以免小箫疑心，赵一凡磨磨蹭蹭，跟在其后，心想这北宋的澡堂子也不知长什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