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惊天阴谋之二
苏若眼疾手快，就在刘娥将要滑倒之时，将她一把搀扶住。随后，两名宫女上前来一同扶住太后。
身旁的九儿明白过来，扑闪着泪眼，声声唤着：“太后娘娘……太后娘娘……你醒醒……”
孩童稚嫩的声音，在夜空中回荡着，刺激着每个人的神经。大火，她不怕。刺客，她不怕。却偏偏在此时，吓得浑身发抖，似乎天要塌下来。
众人这才得知太后晕倒的事实。人群中乱哄哄，甚至有太监宫女哭出了声，以为太后受不了打击，归天了。
赵一凡顿时慌了手脚：太后是主心骨，她在危难时刻倒下，实在是雪上加霜。顾不得许多，他一把将九儿拉过来，捂住她的嘴巴，安慰道：“九儿别哭。太后娘娘是累了，等会儿还要看你跳舞呢！”
赵祯惊魂未定，听到母后晕倒，忙紧走几步来到跟前，唤了几声，不见回应。真是祸不单行，他此时此刻才意识到，赵一凡的举动究竟是何意。
抬眼仰望星空，片刻，他作出决断，喝命道：“来人！将母后背着，前往崇圣殿。”
崇圣殿？赵一凡一惊，继而会意。
崇圣殿乃是后苑中的主要建筑，突然改变去向，若是还有刺客，自会让其扑空。天子果然是人中之龙，在此刻，更能看出他的气魄。
又听陛下命道：“石元孙！朕命你即刻将崇圣殿、翔鸾阁、仪凤阁搜查一遍，若再有差池，拿你是问！”
石元孙一直负疚跪地不起，此时忙答应着，派了一队精兵强将速速前往，自己则寸步不离，以免再生事端。
吩咐完这两件事，赵祯回过头，眺望远处的宫殿，此时烟火弥漫，有一两处火光冲天，借着北风，火势迅速蔓延。不知不觉，他的手攥成拳头，牙骨紧紧咬在一起，眼神坚毅，瞳孔深处，确是痛楚和揪心。尽管远处不时传来救火的呼声，他仍是放心不下。
这是一场灾难，更是一场奇耻大辱！
“众人听谕！”赵祯突然转过身，大声喝道。他的面容僵硬，两眼锐利，一种不容侵犯的威严瞬间而生。
众人纷纷跪地接旨。
“今日我大宋遭此危难，若是有人趁乱生事，就地问斩！与我大宋共度此劫有功者，事后嘉奖。仅贴身宫女留下服侍之外，其余宫女太监即刻前往灭火。众位嫔妃暂往翔鸾阁、仪凤阁安置。太后与朕暂住崇圣殿！钦此！”
众人接旨起身，都安下心来。一时，救火的人去了大半，剩下的嫔妃等人，在宿卫的护送下，进入后苑。
赵祯在长公主耳旁吩咐几句，命她看护好母亲，随即离开人群，叫过石元孙来，低声道：“母后的安危，朕交与你。若是有所闪失，朕要你的脑袋！”
石元孙跪下接旨，诚惶诚恐。
一切安排妥当，赵祯转身而去。赵一凡寸步不离，冷眼旁观，对于圣上的变化，看在眼里，喜在心中。
看着陛下竟然往回走，石元孙大为不解，忙赶过去，拦住道：“官家，那里危险！”
“朕自有分寸！你且办好自己的差事！”赵祯的脸铁青着，态度极为坚决。
石元孙左右为难，慌乱道：“那微臣派几人保护陛下！”说着，就要叫人。
赵祯一把挥开他，边走便喝道：“不必了！”
石元孙无法，瞥了眼赵一凡的背影，恨恨地骂了几句，这才回身追随太后而去。
月色中，二人往火光处进发。
赵一凡大步流星跟在赵祯的身后，些许惶惑，但更多的是，感激。他没想到，堂堂大宋皇帝，大难之时，会将自己的身家性命全权托付与他。这把双刃剑，让他感到是那么的不真实。
二人各有所思，都未言语。
脚下越走越快，差不多跑将起来。
转个弯，是一条院墙。赵祯突然停下脚步，猛然转身，趴在墙壁之上，一臂撑着头颅，大哭失声。
看着他抖动的肩膀，赵一凡第一念，以为他受了伤。但是很快明白过来，这是一个年轻人，面对这种大危难之时的无力感。自己，又何尝不是？当李云峥说出今夜的计划，那一刻，他也是这般无力。将心比心，官家也不过才二十出头，在他的身份看来，这个打击，几乎是致命的。
“大宋，大宋朝就要完了……”半晌，赵祯断断续续哽咽道。
赵一凡正愁不知如何安慰他，一听此言，只觉恨铁不成钢，这麽多人为了大宋拼命，又怎么会轻易就完了：“官家，你要振作！你是天子，一言九鼎。你要告诉天下人：不就是大内失火了，算不上什么大事！”
赵祯仍是悲痛欲绝：“大宋……大宋……就要毁在我手里了……”
“陛下！！！”赵一凡索性强行将他的身子扳过来，朝向自己，大声喊道，“你看看我！有我在，有你的臣子在，有你的军队在，大宋会长治久安的！相信自己！现在不是丧气的时候！”
看他的情绪些许稳住，赵一凡接着劝道：“陛下，方才进宫之时，我已命八王爷入宫协助灭火。你放心，大火肯定会被扑灭的！只不过是时间问题。结果，不会更糟。我知道，你很怕看到整个皇宫成为一片废墟，我也一样。但是，这是不可能的！所有人都不会让这样的惨事发生。”
听完这番话，赵祯一把抹干眼泪，两臂攥紧他的胳膊，感慨道：“好兄弟！好在有你！你说的对，不必杞人忧天。事不宜迟，我们快去助皇叔一臂之力。”
二人深深相视一眼，两只大手紧紧握在一起，随即脚下生风，往前奔去。
这是一条近道。直直走过去，第二处宫殿，便是着火的长春殿。再往前，就到了之前大摆筵席的会庆殿。道路两旁，是宫殿的院墙。所有人都去灭火，此时静寂万分，唯有脚步声沙沙而响。
走出十几丈外，赵一凡突然收住脚，一把将赵祯拉在身后，紧紧护住，低声道：“小心！”
话音未落，只见从院墙之内跳出三人，登时呈合围之势，挡住二人的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