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梦
叶颂依反手拿着箭朝着许昇刺去,许昇一个躲闪不及脖子被划伤。
祁墨和闫吏立马上前,和许昇的人打起来。
许昇捂着脖子,眸光不可置信,“你要杀我?”
叶颂依捏着手里的箭,眸中含着杀意,“你说过,禾樾出事了。”
“呵”许昇笑着,眼里带着浓浓的落寞和失望,“我若是下手,会让他离开蔚阳吗?”
叶颂依也冷静下来,只是说道:“抱歉。”
随及便对闫吏道:“带我去找他。”
长夏要跟上,叶颂依制止道:“你留在这儿,和小七照顾好莺时和青棠。等有了消息,我会通知你。”
“是。”
许昇看着叶颂依三人走远,捂着脖子的手放了下来,浅笑的眸子里带了湿意。
“公子,你的伤。”
许昇把手里的剑丢给他转身进去,随口道:“死不了。”
长夏上前从怀里拿出一个瓶子给卫泽,“这是解药,烦请带给你家公子。”
卫泽:“你家小姐可真够狠。”
长夏错开他进门,没有理会他的话。
闫吏带着叶颂依和祁墨到了禾樾掉下去的山崖,崖壁陡峭,深不见底,脚边有石子落了下去,久久不见回音。
叶颂依心里涌起无尽恐慌,说话的声音都止不住的颤抖,“去下面的路在哪儿?”
山林里,一行人举着火把,有薄雾笼罩在前方,只稍走远一点,就会走散。
“禾樾”
“公子”
“禾大人”
叶颂依喊的嗓子都发哑了,神色也越来樾慌。
祁墨难得的安慰着说道:“公子不会有事。”
“我知道。”叶颂依敛去眸中慌乱之色,抬脚继续往前走。
天已经蒙蒙亮了,他们还是没有找到禾樾的身影。
叶颂依停下来,对着后面的人说道:“大家分开找,找到之后再发信号。”
“是。”
祁墨看向叶颂依,“我跟着你。”
“不用,有事我会发信号。”叶颂依说罢转身就走。
闫吏推了推祁墨的胳膊,“你对夫人有意见啊?”
祁墨走向另一边,“还没成婚,乱叫什么?”
“哎你不是这么叫的吗?”
闫吏瞪了他一眼,也朝着另一个方向去找。
叶颂依脚下走的很快,一不小心就踩空了,她掉进了一个洞里。
从小腿上传来的痛意让她脸色煞白,豆大的冷汗从额头滑落,她没敢动作,等疼痛感减轻了一点,才慢慢坐了起来。
这洞很深,里面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她摸索着拿出了身上的火折子。
叶颂依强忍着疼痛扶着洞壁站了起来,一点一点的往前面挪去。忽然,有个人躺在前面,她认出了那个身影。
“禾樾?”
叶颂依忍着腿疼走过去,蹲在他身边又叫了几声,可是禾樾没有半点反应。
叶颂依大脑一片空白,她伸出颤抖的手,去试他的鼻息。察觉到呼吸,她瘫坐在地上。
晃了晃神,她急忙从怀里掏出伤药,给他喂了进去。
怕禾樾身上还有别的伤,叶颂依不敢轻易挪动,只是紧盯着他的脸,不放过一丝一毫的表情。
见禾樾许久没有动静,叶颂依鼻子一酸,语气带着哭腔道:“禾樾,你要是死了,我就真考虑别人了?”
禾樾还是不动,叶颂依眼角的泪滴到他的脸上。她想起了发信号,正要拿出来,结果手被抓住。
“你休想。”
细微声音像是从牙缝里蹦出来的,还压抑着怒气。
禾樾掀开沉重的眼皮,看到的就是叶颂依哭的跟个泪人的模样。
他抬手把她脸上的泪水揩了揩,嗓音轻轻地哄着,“别哭了,我没事。”
叶颂依伸手去扶他,“还能动吗?”
禾樾点了点头,叶颂依扶着他靠着墙壁坐起来。
火折子的光微弱,洞口的亮光也渐渐打了下来。禾樾深邃的瞳眸紧紧看着面前的人。
叶颂依被他看的有些不自然,从腰间掏出信号放了出去。
她又问禾樾,“你还撑的住吗?”
禾樾点了点头。
叶颂依看他衣领上沾了树叶,凑近了一些抬手要帮他取掉。
禾樾突然倾身凑近她。
“你……”
“别动,有东西。”
叶颂依不敢动了,她脑子里想到了某种软体动物,嗓音还带了几分哭腔,“什,什么?”
怎料,她的脑袋突然被禾樾扣住,她察觉不对,还未来得及反应,唇上传来柔软的触感,带着几分冰凉,她长睫煽动,一股酥麻之感涌遍全身。
“禾……”
她方张开唇,便被他咬住,不疼,但是麻麻的,还有些痒。她双手搭在他肩上,不由得攥紧了他的衣襟。他吻的用力,以至于她脖子不受控的往后仰,却被他按了回来。
冰凉的地洞里,陡然让她身上涌上一层热意,连大脑都混沌起来。
面前之人的呼吸渐重,她躲闪不及,完全被他按在怀里,她手下用力。对方闷哼一声,用力咬住了她的唇瓣。
“公子,公……”
突然出现的声音,让叶颂依慌了神,慌乱之下,牙齿咬到了什么。
禾樾终于放开她,她眸色迷茫,瞳眸里含着一层水雾,唇瓣鲜红的像是在滴血。
见她这副模样,他眸中的欲色更甚,像是磨不开的墨,直直的盯着她,按在她腰间的力道又重了一分。
叶颂依忙避开他的眼睛,发麻唇瓣动了动,引起一阵痛意。
禾樾抬手,叶颂依往后一缩。
禾樾抬手擦去她唇瓣上的水渍,他嗓音哑的不像话,“等会被人看到了不好。”
叶颂依瞳眸瞪大,眸中水汽散了些,“你怎么这么不要脸,在这儿亲我怎么不说不好?”
禾樾眸色闪了闪,嗓音低哑,“抱歉,没忍住。”
叶颂依还想说什么,闫吏的声音从上面传来,“公子?公子在这儿,在这儿。”
……
清川驿馆,大夫帮禾樾上了药,因为太累,此刻他已经睡着了。
闫吏去送大夫,叶颂依拿着帕子给他擦手。
一旁的祁墨出声:“有我看着公子就行,您去休息吧。”
叶颂依手下动作未停,说道:“不用,你也出去吧。”
祁墨被赶来的闫吏拉了出去。
“公子和夫人死里逃生,肯定是舍不得分开的,你去凑什么热闹啊。”
祁墨偏头道:“夫人不用休息吗?”
闫吏无语,“那么大张床还睡不下两个人了?”
祁墨抬起手,闫吏下意识往后躲,“你要干什么?”
祁墨拍了下他的肩膀,“你还挺聪明。”
闫吏看着祁墨潇洒离开的背影,后知后觉地说道:“他在夸我?”闫吏嘿嘿笑了几声,也下楼了。
房间里,叶颂依把帕子放进水盆里,仔细看着他的眉眼,她的手触碰到那颗泪痣,心尖不受控的颤了颤。
奔波一夜,她也早已虚脱,便上床躺在里侧。
清晨的阳光从窗外洒了进来,落到地上,透过屏风射进床幔。
床上两人双手紧握,叶颂依胸前的玉佩闪过一道光亮。
叶颂依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在梦里,她是叶家独女,自小跟着父母在军营里长大。有很多人围着她,有人带她去打猎,有人带她去放火,有人带她去青楼里找姑娘,有很多很多。
突然,他们都不在了,她成了一个人,在偌大的将军府,只有她一个人。她浑浑噩噩的过了数十年。后来,她遇到了一个人,她被退了婚,她又病了,那个人一直守着她,然后,她死了。
又好像,她只是做了一个梦。她是二十一世纪孤儿院里的一个小姑娘。她好不容易长大,好不容易就要迎来新生,可命运却同她开了一个巨大了玩笑,她死在了十八岁,正直青春年华。
叶颂依耳边的声音很嘈杂,有带她去放火的伯伯的,有带她去青楼的姐姐的,有逼她退婚言语讥讽的长公主的,有院长妈妈叫她回去的,有在她死前嘶声力竭喊她名字的。
嗡嗡声不绝于耳,她脑袋疼的像是要炸开,面上都是痛苦之色。
啪
是什么打碎的声音,紧接着有道狠厉的嗓音响起,“找,再去给我找。”
“公子,你的手……”流了很多血。
闫吏话还没说完,就被祁墨拉出去了。
外面,闫吏一拳头打在墙上,红着眼道:“这都是什么事啊?”
祁墨沉着脸,说道:“你在这里看着,我去趟陵城。”
闫吏张了张嘴,最后只是点了点头,“你自己小心。”
房内,禾樾坐在床边,看着陷入沉睡恍若没有生机的人,他眼眶红的像是充了血,眼眸止不住地颤抖,泪珠从眼眶落下,一颗又一颗砸下浸湿了衣襟口。
他声音哀戚地唤着一声又一声的“依依”。
只是床上的人依旧没有半点反应,就连呼吸都微弱地几乎要没有。
这已经是第三天了,那天从山里出来,叶颂依睡下之后,便陷入里昏睡,纵使禾樾自诩医术不错,也是什么都看不出来,清川的名医更是被他请遍了,也没有人知道叶颂依究竟是怎么了。
禾樾匍匐在床边,压抑的哭声响起。
门外,闫吏一只手端着盘子,一只手死死扣在门框上。
直到里面没有了声音,闫吏擦了把脸,推开门进去。
下一秒,他手里的盘子打翻在地上。
“公子”
闫吏惊呼一声上前,禾樾那只受伤的手并未做处理,床下的地毯上被染红了一大片,而禾樾也终于承受不住晕了过去。
大夫来看了之后,紧锁着眉毛摇头,叹了口气说道:“真是痴人呐。”
闫吏急忙问他,“我家公子如何了?”
大夫叹气,“你家夫人再不醒,你家公子只怕也要跟着去了。”
闫吏如遭雷劈,呆愣的站在原地,大夫走了都没有反应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