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听
“住手，快住手，我是长公主府的人。”
曹思济才不管他是什么人，“呸，鬼鬼祟祟的一看就不是好人，老子管你是什么公主的人。”
李及抵挡不住，只好翻过身往前爬。
曹思济一把揪起他的后襟，厉声道：“说，你是谁？在这儿干什么？”
李及自从跟在沈听肆身边之后，何曾被人这么羞辱，只是当下他只能屈辱忍受。
“我是长公主府的人，我家公子姓沈。”
曹思济一把将他推到后面的墙上，李及弯着腰剧烈的咳嗽，曹思济下手可是拳拳到肉。
“就那老……，咳，她让你来干什么？”
李及眸光闪躲，用着商量的语气，“小公子，我与你无冤无仇，这事也与你无关，你就不要再多问了好不好？”
曹思济看他这躲躲闪闪的样子就知道这不是啥好人，再一想表哥似乎对这叶家孤女还挺在意的，那他就更不能不管了。
他抬脚便往李及的小腿上踢去，李及被踢的弯腰蹲在地上。
“你，”李及疼的连说话都吃力，只觉得自己倒霉透顶，怎么会遇到这么一个小霸王。
曹思济双手环抱，下巴抬起，语气嚣张，“小爷我还就偏要管了，你能奈我何啊。”
李及知道自己惹不过，便想先离开再说。
“小公子，我只是奉命行事，还请您放过。”
曹思济眼眸转动，而后咧嘴一笑。
……
莺时正要带着笙竹出门，一开门便看到一张放大的脸。
“你是何人？”
曹思济嘿嘿一笑，“我表哥是禾樾，这是他让我给叶小姐带的书。”
“幸苦了，东西给我就行了。”莺时伸手要将书接过来，怎料曹思济躲开了。
见莺时疑惑，曹思济解释道：“我是受表哥之托，要将东西亲手交到叶小姐手上才行，还请姐姐行个方便。”
莺时拧着眉，对笙竹说：“你先在这儿等我，我去告诉小姐。”
笙竹用力捏着手里的衣角面色不变的点了点头，“是。”
看莺时离开，曹思济便将目光放到了笙竹身上。
“你叫什么名字啊，你们这是要去做什么，我看你有点眼熟，我们是不是不见过啊？”
笙竹往后退了一步，低头说道：“公子请自重。”
曹思济弯腰凑近他，“哎我怎么越看越觉得你有些眼熟呢？”
笙竹急忙往后退，差点从台阶上摔下去。
看她的反应这么大，曹思济抬手摩擦着下巴，眸光深长，“我寻思，我长得也没有这么吓人吧。”
笙竹抬头，通红的眼眸带着明显的恨意，“公子确实没有认错人，你可还记得小怜？”
曹思济眼神闪躲，“我认识的女孩子确实有些多，你说的是哪位啊？不过你还记得我，看来本公子魅力不减嘛。”
笙竹握在身侧的拳头沁出了血，沿着手心染在衣袖上，她却未感到半分痛意。
“之前你与另一个公子将同我一起的姐妹买走，半日之后我便发现她死在后院。公子这张脸，我不会忘。”
听到笙竹的话，曹思济眼眸一亮，“是你，那个小竹竿，你怎么会在叶家？”
“自然是小姐可怜我，将我从虞妈妈那里赎了出来。”笙竹一双眸子淬满了冷意，像是随时要把眼前的人杀死。
曹思济有些不敢看笙竹的眼睛，余光往下便看到了染红的衣袖，他心底狠狠颤了颤。
“你那个姐妹的死我一概不知，那日我是陪着边捷买了人，可之后我就被家里人绑回去了，她的死与我无关。”
笙竹眼眶腥红的盯着他，眸子一弯，讥笑道：“与你无关吗？呵，真是好一句与你无关。阿怜死时的模样你没见过吧，衣不蔽体，浑身僵紫，满身是伤是血，双目圆瞪像是要从眼眶里跳出来。”
笙竹厉声道：“她死不瞑目啊，你们这些人，当真不怕晚上会有厉鬼来索命吗？”
曹思济瞳孔紧缩吓得一个激灵想起在荒宅那一晚，连忙往后退了一步，大声喊道：“你闭嘴。”
笙竹轻蔑一笑，“敢做不敢当，还怕被人说吗？”
“我都说了，她的死与我无关，我不知道。”曹思济重复道。
笙竹呵呵地笑着，眼泪流满脸颊。
门后的莺时靠着墙，眸中是不可置信和憎恨。
“随你怎么想，我一定会为阿怜报仇。”笙竹的眼中是决绝，她如今孤身一人，早已没有半分不舍和留恋。
曹思济张了张嘴，嗓子像是黏住了一样，什么话也说不出。
莺时从门口出来将笙竹拉到身后，眼神不善的盯向曹思济，“跟我进来吧。”
曹思济一路飘忽，见到叶颂依是还觉得自己身处别处。
叶颂依见这人眼神迷离，抬眸看了一眼长夏。
长夏冲着他道：“禾公子托您拿了书是吗？”
“是，是。”曹思济将手中的书提起，“对了，我在门口看到一个鬼鬼祟祟的人，我将人打晕了绑住仍在那里了。”
叶颂依看向长夏，长夏先将曹思济手中的书接过，而后说道：“还请公子带路。”
长夏和曹思济离开，莺时将刚在大门口发生的事告诉了叶颂依。
叶颂依眸低划过担忧之色，“笙竹现在在哪儿？”
“刚才云小姐带去落雨轩了。”莺时低下头，“小姐，没想到笙竹之前的经历这么惨，我以后再也不对她大声说话了。”
“笙竹是个坚强的姑娘，你不要在她面前表现的太过刻意，像往常一样便好。”
叶颂依翻了翻书，又道：“你不是还要出门？”
莺时摇头，“本来是要带笙竹去逛逛的，今日先不去了。”
不多时，长夏进来了。
“小姐，是长公主那边的人，先关在后院空房了。”
三人来到后院，等看到被打的跟猪头一样的李及时，叶颂依和莺时一阵反胃。
莺时皱着鼻子踢了李及一脚，见人没有反应，便往外走去。
叶颂依沉默不语。
莺时进来时端了一盆水，抬手全部冲着李及的脸泼了过去。
李及这才幽幽转醒，待看清自己身处何地时，吓得一个激灵，“叶，叶小姐。”
叶颂依抬手捂着鼻子，问他，“谁让你来的，来干什么？”
“长，长公主。公子他已经有几日未曾回家了。”经过曹思济的暴打，李及此刻知道什么便说什么。
叶颂依眼底带着一缕诧异，“离家出走了？发生了何事？”
“是……”李及垂着头，不敢将那日之事说出，“是公子与长公主吵了一架。”
叶颂依眉心蹙了蹙，“所以你想来我这里找人？”
“是，叶小姐可有见过我家公子？”
“未曾，你去别处找吧。”说罢，叶颂依便往出走，这间房子待着总有些透不过气。
莺时一脚踢在李及受伤的那条腿上，怒视道：“赶紧走，别赖着这儿。”
李及敛去眼底厉色，扶着废旧的桌子站起来，一瘸一拐的往出走。
一晃便到了小疏桐满月宴这日。
叶颂依一早便被长夏叫起，半梦半睡中被莺时梳了头发，上好妆容。
等早膳端过来，叶颂依眯着双眸，缓慢的打了一个哈欠，“礼物都备好了吗？”
“小姐放心，都备好了。”
从叶府出发的时候，叶颂依已经完全清醒了。这是她来到这里之后参加的第一个宴会，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至于沈听肆，前日只给她带了口信，说是因为太忙这几日便不来了。本来二人就是包办婚姻，叶颂依虽然觉得这个情况可能迟早得黄，但她并不着急。
姬家大公子为幼女举办了满月宴，往来者众多，可谓好不热闹。
叶颂依进去之后便直接被丫鬟带到了曹初宜的住处。小疏桐今日穿着一身红色的衣服，很是喜庆。
“颂依来了，快来。”曹初宜看到叶颂依，连忙将人拉着走到小床边。
“表嫂。”屋子里的人叶颂依除了曹初宜便只认识元娇娇，此刻也略显局促。
曹初宜向众人介绍道：“这便是我家表妹，叶颂依，想必大家都听过颂依表妹的名字。”
元娇娇自来熟的拉着叶颂依的胳膊，“前几日颂依妹妹便想着一定要来小疏桐的满月宴，今日果真来了，看咱们小疏桐高兴的。”
众人也纷纷笑着同叶颂依打招呼。
“素闻叶小姐有倾城之姿，今日一见果真如此。”
“都说侄女像姑姑，咱们小疏桐以后肯定也是一个大美人。”
“是啊是啊。”
叶颂依保持着微笑，感叹这些贵女们夸人都能这么投入，真是令人佩服。
待了一会儿，叶颂依便眼神带着迷离，强撑着与她们说话。
元娇娇轻声在叶颂依耳边说道：“颂依妹妹，我带你去内室休息吧。”
叶颂依眨眨眼，眼眶有些湿润，“不必了，我在这里便好。”
曹初宜也走了过来，“让娇娇先带你去休息会儿吧，等会儿再差人来叫你。”
“表嫂，此举怕不妥。”
“不会，这儿就是自己家里，你在自己家还有什么顾忌的，让娇娇带你去夕玥阁休息吧。”
叶颂依眼眸微闪，点了点头，“好。”
元娇娇与叶颂依一起出来，穿过长廊，正经过一处假山，有细小的说话声传出来。
叶颂依与元娇娇对视一眼，两人放轻了脚步。
“你这些日子去哪儿了？”
“军营里有些忙，便住下了。”
“所以李及去叶家找你的事你也不知道吗？”
“李及，他去叶家干什么，你怎么知道的。”
“思济看到的，有什么事你还是和颂依说清楚的好，免得日后出事。”
“我知道了。”
之后，便响起了窸窣的脚步声，不一会儿便听不到了。
叶颂依神色如常，继续往夕玥阁的方向走，元娇娇跟上。
到了夕玥阁，元娇娇举手做发誓的样子，“那个，颂依妹妹放心，我什么都没有听到。”
叶颂依勾唇，轻声道：“我也没有听到，多谢娇娇姐姐送我过来，你快回去吧。”
“好，那我走了，有事你吩咐丫鬟。”
叶颂依轻轻嗯了一声，神色淡漠。
等元娇娇离开，叶颂依走到软榻前侧身躺下，一只胳膊肘支在榻上手背撑着头，一只手随意搭在腰侧，闭着眼睛假寐。
大约是窗子没有关紧，有风吹了进来。
叶颂依眼皮轻轻动了下，并未睁开眼。
一片璆琳色衣诀划过案桌一角，有阴影落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