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60
午休前，江知许收到傅延川的微信，告诉她今天会晚一点来医院接她。
江知许知道傅延川最近这些天很忙，接了一个大项目，一个总面积约11平方公里的湿地公园的规划设计。
今天下午要与甲方对接初步的设计构思。
她理解，回复：【没关系，先忙，我等你。】
正好今天下午她还有一台手术要做，下班也会比平时晚些。
—
下午做完手术，江知许从手术室出来，掏出手机，点开微信，没有看见傅延川的留言。
而后又退出微信，点开未接来电，在其中看到蒋书漫的电话。
她回了过去。
约二十分钟后。
江知许呆呆地挂断电话，再次点开微信，抿唇，先是发了一个委屈的表情，随后打字：【我要爽约了，可能没有办法去看日出了。】
然后又发了两个抱歉求原谅的表情包。
傅延川很快回复：【下来说，我在楼下。】
江知许一听他已经到了，加快动作，收拾好东西，下楼。
坐上车后，傅延川偏头看过来，神色淡然问：“什么原因？”
江知许看了眼他清俊的脸，没有看出类似生气不爽的表情，她不好意思地轻声道：“明天我得去参加朋友的婚礼。”
傅延川愣了下，挑眉：“你朋友明天结婚，今天告诉你？”
江知许点点头：“因为她也是临时决定结婚的，比较仓促，可能也就比我早知道几个小时。”
傅延川轻笑：“是女性朋友？”
“是，你见过她。”
傅延川想了下：“那个嘴碎的女护士？”
“……”
夏雯雯要是知道傅延川对她的评价，会气得跳起来把屋顶掀了。
“猜错了，不是雯雯。”江知许摇头，然后公布答案，“是书漫，就是在商场楼梯上遇见的那个女生。”
傅延川淡然地嗯了一声，随即道：“我记得你说她是单身，还问我公司有没有适龄的单身青年让我介绍给她。”
“动作这么快？”
江知许叹息：“不是，她就是突然结婚。”
傅延川淡笑，玩笑道：“不会是候补新娘吧，临时顶上去的。”
“……”江知许顿了下，在傅延川的视线里，点了点头，语气缓缓，“这次，你猜对了。”
“……”
蒋书漫心里有一个喜欢的邻家哥哥，是他爸爸好朋友的儿子。那个男生大蒋书漫几岁，也一直把她当做妹妹看待，没有过其他感情。
蒋书漫看的很明白，所以这些年，无论再怎么喜欢，她都是深埋在心底，从不曾宣之于口。
十年。
蒋书漫发现自己的对那个男人的喜欢到现在已经整整过去十年。
这十年里，她从小女孩变成一个小女人。
开始，她还会跟江知许讨论，她要不要表白。
那时的蒋书漫天真又烂漫，每天最幸福的事情就是从父母口中得知那个男人的消息。
哪怕只是很小的一件事，都会开心很久，然后一遍又一遍的跟江知许诉说。
后来，那个男人考了外市的大学，一去就是四年，两人见面的次数越来越少，只有寒暑假才能见上一两面。
蒋书漫就是靠着以前偷拍的照片渡日，那时，江知许十分不理解，她也不明白那个男人究竟有什么好。
让她每天不学习惦记着。
说实话，直到现在，江知许依然不理解。
再后来，蒋书漫不满足于看照片，开始攒钱买机票飞去外市只为看他一眼。
一个女生独自坐飞机去往一个不熟悉的城市。
一趟又一趟。
持续了整整两年。
这两年里，蒋书漫把她所有的零花钱都用在往返的机票上。
有时不够，还需要江知许来凑。
她记得那年是高三，蒋书漫跑到楼上来找她，说这次去她要表白了。
希望江知许给予她鼓励和勇气。
但江知许反过来让她不要着急，等高考结束再说。
因为她担心万一蒋书漫表白失败了，她会承受不住，到时，已经荒废的学业更加荒废。
而且马上就要高考了，江知许希望她把精力用在学习上，争取考上与那个男人同市的大学。
届时，再表白也不迟。
江知许至今都记得那天蒋书漫回复的什么。
她说：“知许，我害怕，我太害怕了。上次去我就发现他不一样了，我怕错过，我会后悔一辈子。”
那天，江知许笑着鼓励她，给她拥抱和祝福。
也真心希望她能成功。
其实，江知许心里明白，那个男人真的不喜欢蒋书漫。因为整整两年，她一次又一次地跑过去见他。
除非那个男人是傻子，否则怎么会不清楚，这个女孩爱他。
若是哪怕有一丁点的喜欢，又怎么舍得她这么辛苦地跑老跑去。
之所以没有回应，就是最明显的拒绝。
但那时，江知许希望，希望是她多想了；也希望那个男人哪怕看在她即将高考的份上，也先不要拒绝。
转天周五，蒋书漫没有请假直接没有来上学。她们班的班主任联系了家长，她父母也不知道她去了什么地方。
学校和蒋书漫的父母都差点去报警了。
可又过了一天，蒋书漫失魂落魄地出现在江知许家里。
红着眼眶，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
一眼就能看出哭了很久。
江知许一见，心里咯噔一声。
她把人拉进屋里，用湿毛巾给她擦干净脸。
全程，蒋书漫一动不动，跟个布娃娃似的，随着她摆弄。
在江知许安慰时，控制不住哇一声大哭起来，边哭边断断续续道：“我没有…有告白，因为他说他…有喜欢的人了，他正在…在追求，还问我女孩子都喜欢什…什么。”
江知许心疼地安抚：“管她喜欢什么，不要理他。没关系，以后我们会遇到更好的，是他没有眼光。”
之后，蒋书漫跟变了一个人一样，很少再提起那个男人。
但江知许知道她从来没有忘记。
如今，那个男人的未婚妻逃婚去了美国，蒋书漫终于鼓起勇气表白。
也不知道男人正在气头上还是什么原因，竟然同意由蒋书漫代替原来的新娘，完成婚礼仪式。
两人在上午生气和冲动之下领了结婚证。
因此，明天的婚礼，新娘变成了蒋书漫。
傍晚她打来电话，是希望江知许能去参加婚礼。因为江知许不仅是她的最好朋友，也是她爱情的见证者。
蒋书漫希望能得到她的祝福。
傅延川听完，说：“去吧，日出以后看。”
江知许眨眨眼，轻声问：“有没有生气或者不开心？”
“嗯。”傅延川嘴角扬了一下，漫不经心地：“不开心，你打算怎么哄我？”
“……”江知许想了下，“下次我休息，好好补偿你。”
说完，凑上前啄了下他的唇，学着他轻轻咬他的下唇，五秒钟后缓缓分开，脸红红的看着他。
傅延川嘴角满意地扬了一下，瞳孔微沉，视线还在她的脸上：“行，下次看你表现。”
“好嘞，不会让你失望。”
—
同一天下午。
陈星泽吃完午饭哼着歌从傅家出来，手机摇晃着车钥匙，看上去很开心。
结果一出门，目光触到什么，脸色立马沉了下来。
不远处，韩甜甜提着礼品从车里下来。陈星泽想装作没看见，侧身准备离开。
“星泽？”
韩甜甜出声把人叫住。
陈星泽才不情不愿地转过身，嘴角弯起一个不自然的弧度：“甜姐。”
韩甜甜走近，上下打量他一眼：“出去？”
陈星泽嗯了一声。
韩甜甜笑笑：“星泽，我听投资人说，综艺的主持人是你推荐的我。”
“谢谢你。”
陈星泽腹诽，也不是我愿意的。
“客气了，没什么事，我先走了。”他不是很情愿和这个女人待在一处，说话总得小心翼翼，神经高度紧绷。
“等一下。”韩甜甜笑着，“最近有没有和延川联系？”
陈星泽连忙摇头：“没有没有，没有联系，我什么也不知道，他也没有谈恋爱，什么都没有。”
韩甜甜一愣，重复问道：“谈恋爱？”
陈星泽立马噤声，茫然：“我没有说哦，我还有事，我先走了。”
话落，不等韩甜甜再开口，立刻落荒而逃。
三秒后不见了踪影。
韩甜甜看着跑车消失的方向若有所思。
—
转天早晨。
江知许早早起床，化妆，选了一身好看的衣服，出门。
她先开车到婚礼举办的酒店。
路上碰到其他的婚车，江知许看了眼。心想，看来今天是个好日子，结婚的新人还挺多。
到达酒店停好车，她没有直接去大厅而是按照昨天蒋书漫发的房间信息找到新娘房。
她敲门进去，一眼就看到穿着婚纱坐在房间床上的蒋书漫，脸上的笑容是江知许从来都没有看见过的。
她左右看了眼，没有见到新郎。
蒋书漫听见开门声，扬起笑容看过来，见到江知许，笑容更甚：“知许，你来了。”说着，招了招手，“快过来坐。”
江知许慢慢走近，没有坐，而是看了眼穿着婚纱盛装打扮的蒋书漫。
她身上的婚纱应该是按照前新娘订制的尺寸，穿在蒋书漫身上并不合身。婚纱原来的主人应该比起她略微矮小，对应的骨架也小，所以蒋书漫穿在身上有些紧。
胸口处勒的略紧。
可即便如此，她依然笑的很开心很灿烂，仿佛拥有了全世界。
江知许突然就特别难受，她勉强扯出一个笑容，轻声说：“新娘可真漂亮，羡慕新郎的一天。”
蒋书漫笑容更大，她看着江知许：“我好像做梦，真的像做梦一样，我竟然要嫁给他了。”
说着，拧了胳膊自己一下，疼得嘶一声，眉头拧紧。
江知许笑了笑：“没有做梦，是真的。”
两人闲聊了二十分钟，新娘房来来进进很多人。可新郎没有进来看过新娘一次。
江知许心里担忧，面上镇定自若地笑着同蒋书漫说话。
这时，司仪再次进来，说：“新娘准备典礼了。”
蒋书漫笑着应和。
江知许起身：“我去宴会厅等你。”
蒋书漫点点头：“好。”
江知许转身走了几步，突然脚步顿住，快速走回来，看着蒋书漫，轻声问道：“漫漫，你想好了吗？”
蒋书漫脸上的笑意微微收敛，看着好朋友眼里毫不掩饰的担忧，苦涩且肯定道：“知许，我想好了。我知道，我知道他不爱我，但这是我唯一的机会，我不想错过。”
“而且我相信，他只是现在不爱我，但人心都是肉长的，只要我努力，总有一天，他会看见我的。”
江知许看着蒋书漫眼里的坚定，知道谁也改不了她的想法，她走上前抱了抱她，柔声：“会的，会幸福的。”
这么炽热爱着的女孩儿，值得全世界最好的幸福。
江知许离开新娘房去找宴会厅。
这一层楼共三个厅，其中两个厅的门口都摆着新郎新娘的结婚照和名字。
只有一个没有。
江知许知道他们是昨天临时决定的，所以婚纱照什么的都来不及准备。
所以这个门口什么都没有的应该是。
她走进去，大厅里已经坐满了人。
她看了一圈，没有发现熟识的人。
想也是，蒋书漫所有的同学朋友里大概只通知了她。
既然没有认识的人，她就随便找了个距离门口近的位置坐下。
刚坐下，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下，江知许拿出手机，点开微信。
傅延川：【参加婚礼？】
江知许疑惑他不是知道吗，为什么还要这么问。
【对啊，昨天和你说了。】
傅延川：【没有走错地方？】
江知许皱眉：【什么意思？】
她怎么听不懂。
这时，左手边的人起身，两秒后，又坐下。
江知许也不认识并没有抬头。
“意思是你有没有走错大厅。”
江知许地猛然抬头，满眼不可置信地看见身穿剪裁得体的西装，满身禁欲气质的男人。
他眼神沉静，面部轮廓硬朗，镇定地坐着，成熟又矜贵。
此刻那双清冷淡漠的眼睛正垂眸看着她，姿态略闲散。
“你怎么在这？”江知许轻声惊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