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14章
苏奇低着头，一边用脚尖磨蹭着地面，一边听陈冉打电话，眉毛耳朵耷拉了下来，整个人都恹恹的。
“事情就是这样，这就是个误会……对对，那你麻烦你帮忙解释一下了……过几天来申城我做东，地点你来挑……那就说好了……”
挂断电话，又从包里掏出颗降压药服下，陈冉深呼吸了好几下，才将刚才因为过于激动差点飙到160的心率平复下来。
天知道当苏奇说出是闫启生歌迷的那一刻，他是种什么心情，说是万念俱灰也不会过。
苏奇只告诉他是闫启生多年的粉丝，哪知到是这种粉丝！
闫启生的歌迷……
圈子里混了这么多年，陈冉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尴尬到能当场抠出一套三室两厅的场面。要不是萧若若及时出来打圆场，那现在站在这儿的就不是他陈冉，而是一具社死的尸体了。
陈冉侧头瞧了眼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心中五味成杂。
人是挺好看的，就是脑子里缺根弦。他是怎么敢，当着闫启生的面说是他的歌迷的呢？
可人是老板交代照顾的，未来甚至还有可能成为自己的“老板娘”，他就是有一肚子的火气也只能憋着。
但憋归憋，被摆了这么一道，陈冉心里总归还是点怨气，于是正了脸色就想“提点”几句。
结果他刚转过身，一句话都还没说，苏奇就直接冲着他来了一句响彻天地的“对不起！”
“小陈哥对不起，我知道错了，给你添麻烦了，真的对不起！”
苏奇半低着头，简直欲哭无泪。
他昨晚听了一晚上闫启生的作品，果然如粉丝所说，余音绕梁三日不绝。
那铿锵有力的歌声太过洗脑，以至于见到本人时，脑子里第一反应想到只有魔性的歌声，然后就无意识是下就说出了那些话。
结果话音刚落全场就一片死寂，闫启生更是直接冷笑出声，反问了声：“我的歌迷？”
苏奇这时候就是再傻，也知道自己拍马屁拍到马腿上了——闫启生可能根本就不喜欢唱歌！也根本不想有什么歌迷！
这声响亮又诚恳的“对不起”，把陈冉一肚子话都堵了回去。他低头看着苏奇愧疚又委屈的模样，有点难以置信：“所以你真是闫启生的歌迷？”
苏奇：我不是，我没有！
可与其承认自己是被网上那些胡诌的粉丝骗了，还不如把名头认下来。歌迷就歌迷吧，反正也比当成傻子好些。
只能说世态炎凉，人心不古。
苏奇埋进领子里，声音轻的几乎要听不清：“嗯，真的是他的歌迷。”
陈冉：……
他就不该问这个问题！
陈冉还想再说点什么，可以一苏奇低着头乖巧认错的模样，就跟大热天被人塞了一块冰淇淋一样，清爽甘甜，最后一点火气也被扑灭了。
算了，谁还没有点特殊的爱好呢。
恋物癖，恋丑癖的都有，这么一想闫启生竟然也有歌迷，好像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儿了。
毕竟人类物种具有多样性。
事已至此，陈冉也不想多追究了，缓过来的他反而有心思安慰情绪低落的苏奇：“算了，闫老师那边我已经托人去解释了，他虽然私底下有点严肃，但一般不会为难新人。刚才那些……你就当没发生过，也别忘心里去。”
“好。”苏奇抿着嘴，还是念念不忘此行的目的，“那我的签名合照……”
虽然他也不是真的想要合照，只是想找个单独跟闫启生说话的机会，但人都在这儿了，总要再做点什么才能不虚此行。
而且刚才闫启生那表现，从头到尾都像是没见过他一样，这让苏奇恨心虚。
那天晚上他到底做了什么，才让对方这么排斥。
“签名合照的事我会想办法，等闫老师把今天的戏份拍完了，我们再去找他。”陈冉看了看表，“现在还有点时间，你可以去逛逛，就当真的是来旅游的。江总说了，让你玩的开心，喜欢什么就买什么，不用替他省钱。”
苏奇：“好……”
“至于闫老师那边，我一会儿帮你去现场盯着，结束就打电话通知你。”陈冉见苏奇闷闷不乐的模样，实在有些不忍心，语气也就柔和了些，“你放心的玩，其他的交给我就行。”
这安排，事无巨细。
苏奇被感动到差点热泪盈眶，仰着头眼里满是崇拜和感谢：“小陈哥你真的太好了，谢谢！”
陈冉被那毫不掩饰的目光看着，忽然有了一种当昏君的错觉：啧，这美色啊，当真是真让人堕落的玩意儿！
苏奇离开后，化妆间里诡异的气氛持续了许久，节目组的工作人员见闫启生一直不说话，也跟着连大气都不敢出，完成手上的任务后就全都飞也似的跑了。
不一会儿，偌大的化妆间里就只剩下萧若若与闫启生两人。
闫启生靠在窗边，目光悠远，他今天穿的比较简单，休闲衬衣的领口大敞开，多了一丝难得的慵懒，少了一些生人勿近的冰冷。
“闫老师看什么呢，看的这么认真？”萧若若好奇地凑过去，发现他看的是院子正在和陈冉说话的苏奇。
少年低着头，修长纤细的脖颈一点一点，不敢说话的样子，像只犯了错的小鹌鹑。
萧若若对这个漂亮的小男孩儿颇有好感，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会选择这样一条路，但是跟着江砚总比跟着那些满肚肥肠的老色|批好。
见他缩着脖子低头认错模样，一时又想到了自家犯错挨训的弟弟，便忍俊不禁道：“这小帅哥，还挺有意思的。”
闫启生淡淡的“嗯”了一声，声音平静无波，听不出情绪。
萧若若见他还有心思搭话，干脆施施然坐到一旁，撑着下巴状似随意的问：“闫老师，能耽误点您宝贵的时间吗？”
闫启生收回视线：“想问什么直接问，不用拐弯抹角。”
萧若若笑道：“没什么，就是这么多年，总算见着活的闫老师歌迷了，想采访一下您现在的心情。”
闫启生微一侧头，晨光透过窗棂撒在他的身上，让冷峻坚毅的侧脸不知不觉间多了几分柔和：“还行。”
“还行是什么意思，高兴还是生气，总有点偏向吧？”
“还行就是还行。”闫启生喝了口茶，他对唱歌其实根本谈不上讨厌，只是因为不擅长，所以能免则免，尽量不唱。
不过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也不知道谁把他这个“能免则免”误传了出去，传着传着就变成了闫启生对唱歌深恶痛绝。这不过是件小事，虽然造成了些误会，但也避免了很多麻烦，因此这么多年来，闫启生也没想着解释。
只是他不解释，这对唱歌厌恶的形象就越深入人心，就连圈里好些跟他相熟的人也深信不疑。
就比如萧若若。
听了闫启生的回答，萧若若更担心了。如果是其他人触了闫启生霉头也就算了，但陈冉带过来的人，怎么也要给几分面子。
拿不准闫启生的态度，又怕什么都不说惹更大误会，于是斟酌之下萧若若还是道：“闫哥你别嫌我啰嗦啊，这小帅哥可是江砚的人。陈冉带他过来估计也就是熟悉一下圈子里的工作流程，他要是说了什么惹你不开心的话，你千万别往心里去。”
茶盏与桌面碰撞出清脆的声响，闫启生眼皮轻抬，鹰眸微敛：“我知道。”
萧若若被他忽然变冷的目光震住，愣了一秒才又问道：“知道那你说‘还行’？”
这一次闫启生没有回答，只微微低下头，轻抚茶盏，笑而不语。
萧若若对他这种态度已经习以为常，不过见闫启生并没有真的生气，总算放了心。
说话间便到了拍摄的时间，助理拿着流程表过来核对，两人便就此打住了话题。
萧若若走的快，因此没有看到片刻后，闫启生侧过头，目光又落到了小院里。
云破日出，陈冉也不知道说了什么，院中的少年忽然一扫先前的颓然，眼眸弯成月牙状，笑得牙不见眼。看着那比阳光还灿烂的笑容，向来冷硬的男人眉眼间也不觉带上了一丝温柔。
闫启生靠在窗边，嘴角带着自己都未曾发觉的笑容。他就那么静静地看着，直到少年人单薄的背影消失在深秋温暖的阳光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