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定计
喜来乐密室
“鱼四，你们怎么又都回来了？”
陈为选一脸惊诧。那日他送别了余四同地戊，以为一时半刻是再也见不到他们了，哪里会想到，仅仅几天，他又见到了他们。
地戊一身黑衣裹身，疲惫地靠在墙边，默不做声，显然把解释的任务交给了余四。
鱼四俊俏的容颜几天不见，都显得有些落拓，陈为选看到他颌下青黑的胡茬子，嫌弃地问：“你几天没刮胡子了，你不是向来最爱干净的？”
“二哥……陛下……驾崩了！”鱼四也不绕弯子，直接将这惊人的消息告诉陈为选。他的声音中尚有些颤意，足见情绪波动很大。
“什么？当真？！”陈为选收起不羁的神色，严肃无比地迫视着余四。
“是真的，陈二哥，大前日凌晨，忠义夫人潜入无极殿，毒害了陛下！”
地戊清凌凌的声音响起，她证实道：“当时我们刚过江，威风营的兄弟就截住我们，让我们不要再去镐京，重返玉京见机行事。”
陈为选惊得后退一步，怎么也不敢相信，那个英眉隽秀的男子居然会死！
当年姑姑不想进宫，祖父同父亲具都忐忑不安，生怕因此惹得皇家不满，一个劲儿地劝说姑姑。那时，那个人还只是七皇子，他佯装路过陈家后花园般，一脸无所谓地道：“陈大人，令爱不慕虚荣，高洁出尘，你们不必勉强她，她值得更好的男儿。我这个皇子妃就留给那些爱慕虚荣的女子去做吧，宫里也不是什么好去处，且让小姐过她想过的生活吧！”
那时的七皇子，后来的乾泰陛下，果然在后来的选妃宴上点了文氏女为正妃，陈氏女无缘皇子妃位，甚至连侧室都没捞着，一时成为镐京的笑柄。可是，整个陈家都是感念陛下的不娶之恩。不是什么人都想把女儿往宫里送的，尤其陈家两代女儿在后宫都过得很不幸后，就再也不想送女儿入宫了。只是，送与不送从来由不得陈家，若是皇帝还是想借陈家打压文家的话，陈家女入宫就是必然了。幸亏当时还是七皇子的陛下顶住了昌平帝的压力，坚定地选了文氏为妃，这样姑姑逃过了入宫的厄运，承平帝也怪罪不到陈家头上。
这些旧事陈为选从小就听祖父同父亲提过，那时他幼小的心里就很崇敬这位陛下，觉得他很善解人意。直到多年后，陈为选也进入朝堂，见到了乾泰陛下，才深刻认识到，这位陛下可不是善解人意那么简单，他是位心怀天下、深谋远虑的智者！
“陈为选，你可愿意辅助四皇子姬无恨，助他成为这天下的仁主？”
陈为选从小饱读诗书，且文武双全，想得就是有朝一日能报效国家，若四皇子是陛下属意的继承人，他当然愿意倾力辅助！
从那后，他明里是乾泰朝一个不得志的小官，暗地里却是四皇子姬无恨的四大幕僚之一。
可是，陛下还是英年，怎么突然就驾崩了？
陈为选有些恍神，突然他心中一动，似乎抓住了什么。
“你说什么，忠义夫人潜入无极殿毒害陛下？是不是搞错了，忠义夫人不是陛下同四皇子最信任的人，她怎么会——”
鱼四摇头叹息：“可不就是这样！若不是因为她是陛下、海公公都信任的人，她又如何有机会接近陛下，并且能下毒！”
三人一时无言，的确如此，皇帝一直佯装被皇后挟制，在无极殿中避世养病，若不是因为忠义夫人是皇帝极信任的人，她根本进都进不了无极殿。
“那也不对啊，就算是被忠义夫人一时得手，皇帝身边不是有明月金珠吗，金珠可以解毒啊！”
鱼四垂着头，掩饰眼里的酸涩。他们四大幕僚，除了陈二哥有家人外，其他三人都是徐家军的遗孤或是“雍州大屠杀”的幸存者。他们这些人都是陛下派人从各个犄角旮旯里捡回帝都，给他们以温饱，并精心培养他们成为各种人才的。陛下于他们是君又如再生父母，听到陛下被害的消息，他们怎能不悲恸呢？
“陛下爱子心切，怕四皇子被人毒害来不及救治，早让海公公将金珠送到了四皇子身边。忠义夫人突然失心疯般拔下簪子刺向陛下……那毒见血封喉，四皇子获得消息，想冲入无极宫救陛下，奈何无极宫的宫门同密道都被皇后的人堵死了，四皇子闯不进去……皇后还趁机诬指他为刺杀陛下的刺客。”
“什么？”陈为选愤怒地问：“那四皇子他……”
“四皇子寡不敌众，被擒住了！”
“那你们还回到玉京做什么，应该留在镐京，伺机救四皇子啊！”
地戊就走到一边不说话了。
她这是什么意思，陈为选气结。
鱼四赶紧打圆场道：“让我们回到玉京，正是四皇子的命令，他让人传信，他自有脱身之法，让我们保全实力，在这边待命。”
“呵呵呵，他有什么脱身之法，还不是逞匹夫之勇！死到临头了，还放不下他的小娘子，让你们都过来给他的小娘子助阵呢！”
“你什么意思？”
地戊柳眉倒竖，满面寒霜地质问：“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们当初被导师教导的第一课不就是要听从命令，少爷他命令我们过来待命，难道我们还能违抗不成。还有，什么叫放不下他的小娘子，陈二哥，没想到，你说话也这样飞短流长！”
“你！”
就是陈为选多年钟情地戊，也被这样的指责气到了，两人间一时火花四溅、剑拔弩张。
“都什么时候了，我们可不能自己人先闹起来！”
鱼四不得不打圆场，可不能任由两人这样闹下去。
陈为选率先冷静下来，他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
“你不必如此，传命令的正是若兰姑娘！”
“呵呵呵！”
陈为选彻底尴尬了，若兰是他妹妹！如果这个命令是若兰传递的，那四皇子的确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因为，若兰会替他把关的！若兰绝不会放任四皇子一时意气做下糊涂决定的。
多年兄弟，鱼四也不好让兄弟继续尴尬，就补充道：“若兰说，自然有高手会救出四皇子，但仅仅救出人来，不是目的！我们必须让四皇子名正言顺地继承大统才是目的。萧家背地里龌龊不少，又逢他们从多年经营的荆州搬到玉京，说不定，就能找到萧家卖国的证据！铲除这个国贼，继承大统就更有把握了！”
“哦哦哦，若兰讲得有道理啊！是我浅见了！”
陈为选换了副讨好的神色，直对地戊赔不是：“是我说话不经大脑，冲撞姑娘了，姑娘原谅则个？”
地戊冷哼一声，双手抱臂，扭头看向别处。
虽然弄了个没脸，但陈为选向来面皮厚，哪里能就此被打击到，地戊不理他，他也能想到办法，让地戊主动找他说话。
“嘿，你们刚回来是不知道啊，玉京这几天也热闹非凡啊，凤仪宫那位，又被沈令仪劫走了！”
凭陈为选的直觉，地戊对凤仪宫那位，有种非同寻常的关切，只要他说出大周的皇后娘娘被沈令仪劫持的事实，他就不信地戊能忍住不打听。
可是，他猜错了，地戊依旧抱臂看墙，完全是一副高高挂起的样子，
嗯？这是怎么回事，陈为选迷惑地看向鱼四。
还是鱼四厚道，他拿手抵唇清咳一声，才道：“李家姑娘已经回到章台宫了，童老送她回去的。我们方才见过童老，童老让我们尽管放心，他必会救出四皇子！”
陈为选摸着鼻子，半晌说不出话。
“好了，我们的确是有活儿干了！允儿说，宫里的谢太妃向李小姐提供了一个非常有意思的情报。”地戊冷冷地说。
“啊，什么情报，你快说说。这允儿不是九家的人？”陈为选赶紧讨好地凑近地戊。
地戊白了一眼陈为选，往旁边让了让，才继续说话。
“是的，她是艺家从前安排在章台宫的暗桩，正好就被分配到了凤仪宫。她说谢太妃有次深夜拜访凤仪宫，向皇后吐露，谢老太后的佛堂里，关着一个男人！而且是从前在荆州的时候，这个男子就被萧家囚禁了。”
“哦！”陈为选托着下巴，凝神思索着，旋即，他击掌道：“不错，这是个很重要的消息，这个男人，被萧家关了那么多年，不杀不放，他身上，一定有非常重大的秘密！”
“可是——我们在寿宁宫里没有人手啊，总不能夜闯禁宫去查吧？”余四忍不住插嘴。
“谁说我们在寿宁宫没有人手！”地戊老神在在地说。
“什么，宁寿宫有我们的人？我怎么不知道？”
鱼四、陈为选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的眼睛中看到了惊疑。
“所以说陛下……”地戊伤感地垂头：“先帝他深谋远虑，他很多年前就派了高手潜入萧家，目的就是为了收集萧家的犯罪证据，只因为萧家藏得太深，那人一直没有什么进展而已。谁会想到，萧家的秘密居然藏在老夫人的佛堂里！”
就是同时，玉京梨香楼里，也在进行着一场会晤。
梅唤雪皱着眉对花适宜说：“就是这样了，允儿说，月儿状态很不好，只喃喃说萧家罪大恶极。你说，我们该怎么办？她这个样子，我真想把她从凤仪宫中弄出来，还当个劳什子皇后啊。这恶心人的皇后，谁爱当谁当去！”
花适宜没有梅唤雪那么激愤，但他倒是赞成梅唤雪的话：“你不知道，她其实很紧张那个孩子的，当我告诉她怀了身孕的时候，她的眼睛都在放光！这个狗屁的大周皇帝是个傻子吗，好好的嫡子，他不要了？我……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呵呵，说一千道一万，他就是心里对这个孩子存疑！他没有想到月儿进门一个月就怀上了，加上，月儿后来又被沈令仪掳去那么多天……他表面装作无事，其实心里计较得很。你别看他眼睛眨都不眨地封月儿为皇后，可他心里的怀疑从未停止过。”
花适宜瞪着眼睛，不可置信道：“不是吧，他是这样狭隘的人？我一直在琢磨，是因为什么制衡之道，他才要对李丫头的孩子下手……照你的意思，这不是权谋，而是他可悲的小心思作怪？不能吧，人家可是大周帝王。”
梅唤雪但笑不语，一双妙目里尽是笃定。
花适宜突然就意态阑珊起来，他道：“那他配不上李丫头！”
梅唤雪托腮望着虚空，怅然道：“我但凡在哪里发现一个比萧长空强的儿郎，立刻就把月儿从那个萧家弄出来。”
叹了一回，梅唤雪正色道：“倒是少主什么意思，找出萧家的犯罪证据？莫非，少主也要对付萧家了？”
“那感情好啊，我早就看他们萧家不顺眼了，一家子都不是什么爽利人，偏偏还喜欢装出一副风光霁月的样子。论虚伪，他们家绝对是个中翘楚！”
“行了，说正事吧！”梅唤雪严肃道：“允儿说谢太妃有天深夜，密会了月儿，她是去求月儿救她儿子萧长海的，作为交换，她告诉了月儿一个秘密！谢老太后的佛堂里，关着一个男人，而且这个男人被萧家关了很多年了。”
花适宜邪魅一笑，道：“噢？难道是那老太太养的面首不成？”
梅唤雪白他一眼，才喃喃道：“我想，能令谢老太后一直日日夜夜守着的人，一定非常重要。萧家这么麻烦地关着这个男人，必有大用！你说，我们要不要去把这个人给弄出来，好好审审？”
花适宜嗤笑：“可拉倒吧，我们在寿宁宫又没有人手，想从那里弄个人出来，可不是容易的事情！”
“这事儿自然会有人去做的，你们要做的是从旁协助就好了。”
珠帘微动，童老就出现在两人面前。
“使者大人！”
梅唤雪、花适宜同时起身施礼，对童老的神出鬼没，他们已能泰然接受了。
“这么说，那个男人的确很重要罗？不知道我们怎么从旁协助呢？”
“香雪会通知你们的！”
“还有，”童老捻着胡须沉吟道：“若是李家丫头想离开章台宫，配合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