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1章 沧海桑田
6月29日，暑气大盛，终于到了出门挥汗如雨，动辄来场桑拿的天气。
人人挥汗如雨，个别体力不支已经倒地送医，连苏导也在毒辣的日头里指挥了一上午之后有气无力，险些中暑。
顾筠然却不然。
他的戏份一推再推，无论如何也抽不出时间，只能屏住了气一一完成。
这种时候他不能撂挑子。
外面看来，他工作积极认真，做事雷厉风行，殊不知内里已经滴血，日日受着怀疑的煎熬。
他不能撂下手头的事宜马上去确认，又因为害怕而犹豫不决。
他既害怕那个答案是自己想要的，又害怕那个答案不是自己想要的。
就这样在忐忑不安中反复煎熬，终于在两周后的一天里的得了空。
一拍完当天的戏份，便马不停蹄坐上了前往宣城的飞机，星夜兼程赶到医院。
一路上他都在坐立难安。
他的满腹疑问，终于捱到今日。
他终于下定决心，去问她是谁，发生了什么事情，他想亲耳从她口中听到答案。
病房空无一人，护士小姐见了他一脸花痴，立刻心花怒放不能自已，摸出手机就要同他合照，被言清拦下了。
言清向护士小姐道明来意。
护士小姐一脸茫然：“你来看宋小姐？她几天前就已经出院了，你不知道吗？”
顾筠然顿时失了理智，立在走廊如堕云烟，茫然间竟不知接下来该做什么。
他没有太多时间，他还要赶回去拍戏。
言清原本对他诸多不满，已经攒了满腹牢骚还没来得及吐槽。
这会子见他神情恍惚，一脸失魂落魄，心中又气又好笑。
他摆好架势，准备和他大吵一架。
“顾筠然！别发疯病了！”
“来都来了！是不是应该跟老子解释一下你来的原因了？”
“别以为你装死老子就会放过你啊喂！”
顾筠然恍惚了半天，都没能将视线在言清身上聚焦。
这副毫无斗志的模样让言清提不起一点战斗力。
言清默默气了半晌，终究于心不忍，叉着腰道：“颜栩和她关系不错，你不会找颜栩帮忙吗？”
顾筠然茅塞顿开，立刻四处翻找手机。
他慌慌张张，伸手在口袋和包里反复翻找，嘴里不停念着“手机哪里去了，手机呢？”
言清一脸恨铁不成钢的从他包里翻出手机，拨通电话之后，递给他。
一番操作之后，终于从颜栩口中要到号码。
顾筠然战战兢兢打过去，却是一连串的客服女声同他温言细语：“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巨大的无力感将他层层包裹，他跌坐在椅子上，又是一阵失魂落魄。
他不死心，直至登机前依旧不肯放弃，反复拨打。
终究没能拨通宋嘉仪的电话。
最终一脸心灰意冷的登上返航班机。
一周后，他和《天宫乱》同剧组演员去啡诺喝下午茶。
期间，服务员礼貌问他，是否愿意留张合影挂在墙上用作宣传，方便的话，手写一段文字更好。
顾筠然欣然应允。
下楼时，他于咖啡厅背景墙惊鸿一瞥，瞧见不少熟悉的身影，可见这家店名气之响。
正欲离去，目光瞥到角落的一张照片，便愣住了。
照片中，少女身穿啡诺咖啡师的衣服，右手执壶，将水倒入滤网之中，少女抿嘴浅笑，蛾眉皓齿，粉妆玉琢，仿佛流落在凡间的天使。
照片下面一段手写的字非常抢眼——以桃枝奶珞为食，咖啡为饮，尝世间百态。
寥寥几句，字迹工整，娟秀有力，签名下头四个小圆围绕一个倒心，画了只猫爪。
顾筠然伸手摸上文字，怔怔出神。
他的手指流连着滑至签名下的猫爪图案，脑海中不自觉浮现一段话来：人生在世如春梦，且自开怀饮几盅。
愿你不论何时，都能不忘初心，坚持自我。
他战战兢兢的从手机里翻出那张图片。
是熟悉的字体，也是熟悉的图案。
刹那间，他眼中有碎影浮动，光彩炫彩夺目，引得同去的几名演员大惊失色。
顾筠然这是……哭了？
言清以身掩住顾筠然，向众人解释道：“他最近拍的太辛苦，一场接一场的苦情戏，有点出不来戏，那个……大家……理解一下啊！”
都是演员，这倒也能理解。
众人点着头散了。
众人走后，顾筠然伸手将照片并文字一道揭起，看得一旁的服务员目瞪口呆。
四个月后，顾筠然接到《空》的出演邀请，当初因为他的拒演及宋嘉仪意外出事，《空》便一直搁置，后来几经周折，版权落到了新韵传媒手里，兜兜转转，最终还是邀请他来出演。
席上，他被制作人问到出演意向，他旁敲侧击提及其他出演人选是不是延续第一部的主演人员。
制作人语焉不详，称还在尽力谈，其中变数犹未可知，毕竟不能保证人人都能空出档期。
他有些失望，“哦”了一声，随口说自己需得回去协调一下档期才能回话。
他晓得制片人说的是真话，倒不是刻意瞒他。
回去的路上言清问他怎么看出演《空》这件事。
他支着下巴，答的心不在焉：“还能怎么看？”
言清望着他，一脸莫名其妙。
他近来做事频频出错，丢三落四。
说话不经大脑，做事心不在焉。
在言清看来，顾筠然快要从暖男人设改走傻帽路线了。
半年后，顾筠然出席当年的国剧颁奖典礼。
事前媒体大肆炒作，称今年的最佳女主角奖得主很有可能是宋嘉仪。日前她主演的《月之迷雾》已经正式上线，在各大网路获得一致好评，口碑爆满。
这极有可能是继宋嘉仪上一次自大荧幕消失后的首次现身。
各家媒体平台纷纷架好机器，做好万全准备，瞄准明星出场的方向。
毕竟，谁先拍到谁先爆，谁先上传谁家上头条。
当晚，最佳女主角奖得主果然是素来被冠以“花瓶”之称的宋嘉仪。颁奖词称她“素有美貌加持，如今涅盘归来，内外兼修，才华并济，由花瓶过渡至花旦，今年的最佳女主角，她当之无愧！”
可惜宋嘉仪并未现身颁奖典礼。
奖杯由《月之迷雾》同她合作的方子旭代领，这也成了数十年来唯一一次最佳女主角无人领取的状况。
颁奖典礼结束后，方子旭望着手握最佳男主角奖杯却心不在焉的顾筠然，笑着将手里的奖杯递给了他：“老顾，得了奖还一脸的不高兴，不像你的作风啊！”
顾筠然盯着手里的另一枚奖杯，听到方子旭在他耳边道：“别那么气馁嘛！又不是一辈子都不能见面，记得转交给宋老师，兄弟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说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转身上了车。
数人世相逢，百年欢笑，能得几回又。
恋爱一事终归与他不符，他还是适合他的剧组连轴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