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7章 你进我退
尽管《天宫乱》的剧组报了警，最终还是没有查出投放胶水的罪魁祸首。
警察在剧组做了大量排查，百十来号人逐一盘问，查问下来并没有查出结果，也没见过什么形迹可疑的人出入。
归根结底,这事的起因在宋嘉仪身上。
可关于她身上的事情实在复杂了些，传说她得罪过的人数不胜数，呆一个剧组便能得罪全剧组。
这要说起来,那岂不是全剧组的人都对她有意见？这就有点大海捞针，四顾茫然了。
警察在给宋嘉仪做笔录时满腹疑问。
他怎么瞧，也不觉得眼前温声细语的女明星能得罪全剧组，要么就是自己识人不明。
不愧是演员，实在太能装了。
剧组怕影响不好，只得匆匆结案。
顾筠然在医院观察了两天，没什么问题便出院了。
一出院连酒店都没回，立刻马不停蹄奔赴剧组。
这几天他的戏份一推再推，档期延无可延，再拖下去就要影响到他后面的工作，他不得不加快速度。
而宫良末和安安自顾筠然一事之后便加强戒备，严格管理宋嘉仪的吃食一应用具。
他们晓得这人针对的是宋嘉仪，只要他一天没被揪出来，宋嘉仪就随时可能有危险。
这个时候谁也不敢掉以轻心，连阿智和小宇都打起十二万分精神，日日安排了安保人员随行宋嘉仪左右。
弄得她走到哪都是浩浩荡荡一大堆人，老董瞧见她这阵势都不敢再上前搭话。
6月13日，天空一半晴朗，一半乌云压顶，是个让人抬头精分，低头擦汗的闷热天气。
宋嘉仪在苏导的休息室撞见顾筠然。
彼时她正打算找苏导讨论戏份，进门时叫了句“苏导”。
不经意间，同抬头的顾筠然四目相对。
她脸上惊慌的表情来不及管理，仓皇暴露在顾筠然面前。
她愣了足足有半分钟，直到苏导叫到她第三遍“小宋”，她才反应过来，将视线从顾筠然身上挪开。
苏导见宋嘉仪发呆，晓得她同顾筠然有些纠葛，这会子大约还没释怀。
当下也不介意，伸手招呼宋嘉仪过来：“小宋啊，来来来，快进来坐。我这正给司宴讲戏呢！你的戏也快要结束了，咱们这是见一面少一面咯！你来的正巧，我给你俩一道讲讲。”
顾筠然认真听苏导说话，视线却落在宋嘉仪身上，一半探究，一半疑惑。
她身上总是笼罩着一层迷雾，他看不真切。
苏导讲戏的时候比较专注。他一会同顾筠然描述，一会同宋嘉仪沟通，手脚并用，表情丰富。
他说话的时候，两人宛如急流里的暗礁，时而你探出水面，轻瞟一眼，时而我冒个水花，惊鸿一瞥。
直至苏导谈完，竟然都没发现两人私下里的小动作。
最后苏导开口询问二人：“我刚刚说的，你们都明白了吗？”
二人终于同时抬头，望了彼此一眼，异口同声道：“明白了！”
“好，那就去准备吧！”
顾筠然和宋嘉仪一前一后出了休息室。
宋嘉仪故意放慢脚步，想同顾筠然拉开距离。
哪知顾筠然往前走了几步，听不到脚步声，便回过头来等她。
她只得低着头，缓步跟在顾筠然后头。
路上顾筠然频频回头，欲言又止。
宋嘉仪始终绷紧了脸，一言不发。
倒像是顾筠然做错了事情，宋嘉仪在生闷气似的。
顾筠然走了一段，迟迟不见她言语，心里那股子烦躁到了顶峰。
终是耐不住性子，顾筠然先开了口：“宋嘉仪，不是你做的你心虚什么？”
宋嘉仪并未抬头，视线牢牢锁定地面。别人看了，还以为她在低头找东西。
顾筠然站住了。
宋嘉仪没来得及收住脚，直直撞入顾筠然怀里。
“嘶——”
宋嘉仪捂着额头，倒吸了口凉气。
反应过来自己刚刚撞上的是顾筠然的胸膛后，宋嘉仪仓皇的避开——顾筠然不喜欢她碰他。
头撞的嗡嗡作响，这么大动静他胸膛必然疼的很。
宋嘉仪有点心虚，没敢抬头看他。
一只手伸过来，接替了她捂住额头的手，开始替她揉起撞疼的地方。
那手掌心微热，力道适中，将她右眼的视线挡了些，她有些目眩神驰。
“还疼吗？”
宋嘉仪低着头道：“好多了。”
顾筠然收回手，一言不发的看着宋嘉仪，看起来并没有打算继续往前走。
宋嘉仪等了半天，不见他说话，也不见他转身继续走，便抬起头，悄悄看了他一眼。
顾筠然正目不转睛望着她，似乎一直在等着她。
宋嘉仪立刻垂眸，一脸心虚的说道：“顾老师，对不起……”
说完这句话，她听到顾筠然胸腔里发出一声沉重的叹息，起伏剧烈，尾音绵长，光是听着，便能感知叹息之人心里的郁闷。
她心中忐忑，右手不知不觉攥紧了戏服。
她不清楚自己应该以什么样的身份去看待顾筠然。
也不清楚自己应该以哪种身份面对他。
这简直成了她心里的一根刺，拔不出，咽不下，也说不出来。
因此在面对他时，她总是倍感无助，一颗心犹如浮萍上下沉浮，不知该飘向何处。
顾筠然沉声道：“你不用觉得对不起我。”
他这是在跟自己划清界限么？
宋嘉仪用力攥着衣服，心里难过极了。
顾筠然盯着她头顶的发旋：“你可以换一种说法，说谢谢我。”
宋嘉仪猛地抬起头来，目光带着一丝疑惑。
总算不用盯着她的头顶，顾筠然面上露出一个极淡的笑容，犹如蜻蜓点水，点到即止。
“怎么说也我算是代你受过，谢谢我不为过吧？”
这是他第一次在她面前展露笑容。
即便这笑容转瞬即逝，却宛如冬日暖阳，瞬间驱散了她心中的不安。
宋嘉仪眼里有星芒闪动。
她动了动唇，语无伦次的说道：“谢谢……顾老师，谢谢你！”
顾筠然微微动容。
客观来讲，这件事情并不是她的错。
有人想要整她，自己不小心替她承受了，并不是她刻意为之，所以不怪她。
他没想过她会因为这件事情背上那么大包袱，甚至都不敢抬头看他。
她一直不肯主动开口，他只好出来打圆场，一句谢谢便引得她情绪如此，可见她内心包袱极重。
想起自己从前对她的种种，顾筠然竟然有种懊悔的感觉。
他曾对她说让她去死，也曾一次一次羞辱她、无视她，那时他只顾发泄自己的痛苦，完全没有在意她眼里曾经闪烁的星芒。
现在想来，那个时候的她，一定很难过吧？
一种沉重的感觉包围了他，顾筠然不自觉锁紧了眉，他不明白这种感觉是怎么回事。
顾筠然轻咳了一声：“后天羽歌就杀青了，大家说好了明晚在燕水楼聚一聚，你要来吗？”
宋嘉仪没有马上回答，脸色看起来有些犹豫。
她思索了一下，不确定的看向他：“我……可以去吗？”
顾筠然被她的眼神看的有些不自在。
他转过头，平静的说道：“当然可以。”
他往前走了两步，发现宋嘉仪没有跟上来，又回过头去看她。
宋嘉仪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一双眸子望着他怔怔发呆。
顾筠然催促道：“走吧！”
宋嘉仪目不转睛望着顾筠然，仿佛是在确认他刚刚说的是什么意思。
要不是看到她眨眼睛，他会以为她是一尊雕塑。
顾筠然没有解释，他转过身，缓慢的向片场走去。
过了一会，他听到身后响起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嘴角不自觉溢出一丝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