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2章 妙啊,姜还是老的辣!
待两人行过礼,七喜又送上茶来,三人这才重新入坐。
陆琅就把孙大夫的事学说了一遍,询问刘师爷这事情可有蹊跷。
刘师爷用手指关节有节奏地轻轻敲击桌面,默默沉思不语。
陆琅二人也不敢出声打扰,只得眼巴巴地看着刘师爷,等着听他的判断。
一时之间,满屋静寂,只听得到那有节奏的“哒、哒”之声
刘师爷想了一会子,才斟字酌句地判断道:“我虽不是仵作,也不是大夫,可素日里翻看各类案子的卷宗和经手的案子里,也曾见到过类似的案例。”
“听上去这事确有蹊跷。”
“若真如这位孙大夫所言,病人只是常见的风寒之症,那桂枝汤更是常见。”
“就是在药铺里,随便找个学徒,他都能给你配上一副。”
“这药方确实是治风寒之症的典方,药性温和。”
“就算不能药到病除,一副药吃下去,也不会让人一个时辰就死的。”
沈钰听了刘师爷的话,大受鼓舞,忙追问道:“刘师爷,那依您之见,这病人是怎么死的呢?”
刘师爷微微一笑道:“依我看,一个时辰就死了,不是此人有暗疾急症,就是吃了毒药。”
“区区桂枝汤,是绝要不了他的命的。”
此话一下子提醒了沈钰。
对呀,整日里做菜,她怎么把这些常识都给忘了。
古人也是人,现代有的病,古代也有。
像心梗、脑梗甚至哮喘,这些可都是发作起来就能要命的病症,可不是一下子就不行了吗?
沈钰不由急急地道:“那若是这些原因,验尸能验出来吗?”
她有些担心地问:“现在天气冷,尸体应该没有那么快腐坏的,要是心疾、脑疾,仵作验尸能看得出来吗?”
“若下的毒不是砒霜,除了银针验毒,还有别的办法吗?”
沈钰一时着急,就直愣愣地把心中所想问了出来。
这生猛的问话,可一下子把在座的二人给惊着了。
刘师爷颇为玩味地看了沈钰一眼。
陆琅则直接问了出来:“沈姑娘,你一个姑娘家,怎么还懂这些个,说起来还面不改色的,你不怕吗?”
沈钰话一出口,就已暗暗后悔,自己说得有些多了。
她脑筋急转,一脸淡定地随口就开始瞎编:“当初我父亲病了多日,病中打发时光,也会看些医书,有时也会给我们讲上几句。”
“他曾提起书上说,这两样病症一发作,都是要人命的急症。”
“因他当时颇为感慨人的生命脆弱,我就一下子记住了。”
“至于毒药,还不是上次我被人冤枉给闹的。”
“事后我曾到药铺找了大夫请教过,知道砒霜之毒银针能验出,可是别的毒能不能验出,他可就没说了。”
刘师爷笑着道:“沈姑娘倒是个胆大细心的,只是大夫是治病救人的,这些害人的招数,他不知道也是情理之中。”
“这世上的毒药不少,民间常用的就是砒霜,但其它的毒,确实有一些是银针验不出的,需要开棺验尸。”
陆琅皱起了眉头:“开棺验尸可没那么简单,不是想验就能验的。”
刘师爷点点头:“是,除非官府势力能大过当地势力,若是村民彪悍,联合起阻止,也不是那么容易做到的。”
沈钰知道刘师爷说的是实情。
死者都入土为安了,再给挖出来验尸,在这个时代,确实让人很难接受。
原本很有信心的沈钰此时也没了主张。
她所知的那点子从书本、网络上看来的,仅有的一点破案的知识,在这里似乎都用不上。
刘师爷见两个年轻人都是一脸的沮丧。
整日看卷宗,积累了丰富经验的老刑名自得地笑了笑道:“其实这事看起来难办,实则也不难。”
“只要到当地调查一下,再把那户人家传唤过来审上一番。”
“若是那心中有鬼的,那口供十有八九会有漏洞,很容易就审出来了。”
“村民们虽彪悍,想法却都是直来直去的,没有这么多弯弯绕。”
沈钰似又看到了希望之光。
她见刘师爷很有把握的样子,就请教道:“那请问刘师爷,我是何时上告比较好呢。”
沈钰一点也不隐瞒,竹筒倒豆子般把在家中与家人商量后的结果说了出来:“我的想法是越早越好,死者家中的痕迹就会保留的越多,若能验尸,也是早一些能看出的疑点更多吧。”
“可是我家里人都说快要过年了,莫要扰了县令大人过年的兴致,要我过了年后再告,到时人手也足些。”
沈钰说到这里,不由为难地叹了口气。
刘师爷却伸出手来掐算了下日子,笑道:“姑娘今日就告吧,你说的那位孙大夫现已在县城。”
“今日交了讼状,我们明日就可派了衙差去那户人家中查问一番。”
“把他们提溜上来审一审、关一关。”
“你想啊,快过年了,却突然被县衙来人提溜走了,让谁想都觉得是件大事。”
“那心中有鬼的,怕是还没审,就先自己招认了。”
“至于县令大人那边,这些小事大人一向不操心的。”
刘师爷说着,还狡黠地对着二人眨了眨眼睛。
“妙啊,姜还是老的辣!”
沈钰不由心中暗赞,和陆琅互相看看了,陆琅的眼中也是一副乖小孩看到坏老头的惊叹表情。
刘师爷看着面前两人那一副乖孩子见世面的表情,心中觉得实在有趣,像个做了坏事的孩子一样哈哈笑起来了。
事不宜迟,说做就做。
有这位刑名师爷在,那提告的讼状不过片刻,就已行云流水般写成了。
待那墨干了,刘师爷摇头晃脑念了一遍。
他就对沈钰道:“沈姑娘,那位孙大夫既然是你的伯父,又有伤在身,就不要大冷天叫他来县衙一趟了,你替他把名字签了吧。”
沈钰爽快答应,提起笔来才想到,她根本不知道孙大夫的名字。
她有些尴尬地放下笔,不好意思地笑道:“我,我不知道孙伯父的名字。”
刘师爷一愣,不解地看着沈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