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预备备
云上星洲/余温酒
chapter0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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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朵一进摄影棚，便听见赫雅柔弱的哭声：“您看我这脸，怎么办嘛？”
导演能力强，脾气也大，好好的拍摄进度因为演员个人原因延迟，自然没好话说：“知道过敏还要吃，没自觉就别当演员。”
赫雅委屈得不行：“我没有，我也不知道奶茶里有柚子啊。”
被顶嘴，导演没好气：“你眼睛长着干嘛？喝之前不知道看一眼？全剧组的人都喝了奶茶，怎么就你过敏？其他人都屁事没有？”
赫雅咬着下唇，难受得哭了：“奶茶是云朵助理给我的，喝之前，我向她确定过，她说没。所以我才喝的。”
沈星晨睁大眼，面露惶恐，下意识看向云朵：“朵朵姐，我……”
不等她说完，云朵走过去，笑看着赫雅，语气却低沉：“赫雅，饭能乱吃，话可不能乱说。”
看见她，赫雅立刻噤声，嘴唇动了动：“朵朵姐……”
赫雅的脸红肿得很厉害，光下反着光，快撑破脸皮。
脸就是女艺人的命根子，没人敢耽搁。
沈星晨开车，云朵陪同，送她到最近的医院。
医生诊断后，食物过敏，边开药边道：“不算严重，下回注意。”
赫雅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很担心：“我不会毁容吧？”
医生皱了皱眉，郁闷又好笑：“没那么严重，擦几天药就好了。”
赫雅哭声小了点，安静几秒，吸了吸鼻涕，不放心：“真的吗？”
这回，医生只剩下郁闷：“比真金真。”
赫雅看出医生不耐，哦了声，摸出小镜子，左看右看，又想哭。
这种事故，肯定会告诉周姐。
她连夜赶来医院，把沈星晨叫到走廊尽头，压着怒火：“你给她喝什么了？”
沈星晨很委屈：“就柠檬水，她自己要的。”
“那她怎么会柚子过敏？”周姐单手叉腰，瞪着她，用食指戳了戳她脑袋，“是不是你拿错了？把有柚子的给了她？”
“我没拿错，就是柠檬水，”沈星晨急得哭了，“因为不够冰，还被她嫌弃了。我记得很清楚。”
话音刚落，被人拉到身后，云朵往前走了两步，看着周姐，轻笑：“我相信她。”
顿了顿，不咸不淡补了句：“没错就是没错，别想着找人背锅维持虚伪姐妹情。”
今天接二连三被两人顶嘴，来医院之前还在找水军压那条微博带来的负面影响，周姐直接炸了。
“那现在怎么办？赫雅一口咬定，是你助理给错了奶茶，才导致她过敏。你就说现在怎么处理？”
沈星晨用手背抹了抹眼泪，哽咽：“可周姐，我没给错。”
周姐虽然知道沈星晨没那个胆子，但赫雅那边明摆着要个说法，总不可能让她或云朵出面道歉。
于是，拉着沈星晨进医生办公室。
又是这种不分青红皂白只求虚假完美的局面，云朵突然很疲倦，在原地缓了会。
很快，她深吸了口气，扬起平时的笑，回到办公室。
赫雅正抬手指着沈星晨，居高临下道：“给我道歉！赔偿！我这几天没法开工，万一导演问我要误工费怎么办？万一留疤怎么办？”
周姐很不高兴赫雅，如果不是云朵刚复出，千万不能在这节骨眼出岔子，哪轮得到她盛气凌人，面上不动声色，笑呵呵阴阳怪气。
“小雅，我刚刚问了星星，她说饮料是你亲自选的，现在闹得这么难看，这不是叫我们为难吗？”
赫雅愣了下，抿了抿唇：“周姐，你什么意思……”
不等她说完，云朵进来，走到她身旁，懒洋洋靠在办公桌，垂眸看着她，微笑了下：“继续说。”
赫雅嗓子一哽，嘴唇动了动，没发出声音。
圈中很少有人不羡慕云朵，赫雅就是其中之一，慕得有点嫉妒，莫名的，还有点怕，却忍不住小心翼翼挑衅她。
那种复杂的情绪，自己也想不通。
云朵今年刚满二十三，比她还小一岁，但她却要尊称其朵朵姐。
她正儿八经电影学院毕业，摸爬滚打这么多年，从台词都没有的路人到今天，受了不知多少苦，才拿到个女二。
而云朵，五岁跟着母亲许颖拍杂志，拍广告，去名导电影里打酱油，早有了知名度。
十七岁正式出道，拿到重量级的配角，获得了最佳女配角提名。虽然没获奖，但紧接着拿到量身定制的女一号，成了最年轻影后。
从此，站在巅峰，多少人可望不可即。
但她不好好珍惜，闹了一身黑料，不得不以身体不好为由退圈，实则避风头。
一复出，不费吹灰之力，又是女一号！
组里女演员经常讨论云朵的八卦，赫雅羡慕嫉妒恨她很久很深，常忍不住一时嘴快。
但每次看见云朵，又不敢得罪她，只能陪笑脸套近乎喊朵朵姐。
而她总是风轻云淡看她一眼，不甚在意点头，然后径直越过她。
赫雅觉得自己被轻视，又生气又着急，但又无可奈何只能接受。
接受不了便恶意想，礼貌都留给男人了吧，怪不得那么多绯闻。
都不知道几手货了。
云朵但笑不语的一眼。
赫雅立刻怂了，底气不足别开眼，扁着嘴不情不愿道：“医生说不算很严重，我就不追究……”
云朵挑了下眉，正想说什么。
周姐笑着打断：“好，还是小雅懂事。医疗费我们出。”
说完，看云朵一眼，暗示她别再追究。
云朵一脸不愉，双手抱胸，别开眼，不再看两人虚情假意。
拿了药，一行人离开医院。
车上，周姐安慰云朵：“知道你不满，但这个关卡很重要，一点错都不能出。暂时委屈你一下，等熬过这段时间就好了。”
云朵看着窗外，轻嗯了声。
沈星晨开着车，翼翼看了眼后视镜。今晚她受了一肚子气。俗话说兔子急了也咬人，更何况人。扁了扁嘴，忍不住开口。
“我敢肯定，绝对没拿错，为什么要妥协？”
车里只有自己人，周姐叹：“如果闹大了，被网友们知道，会在意谁对谁错？他们只在乎弱者、谁受了伤。”
周姐还有点没说，云朵身上黑料太多，网友们会先入为主，很难相信她无辜。
沈星晨理智上明白，可情感上不接受，只能咬着唇生闷气。
舆论中心的云朵一直没说话，只静静看着窗外。
赫雅食物过敏导致脸红肿，至少三天才会消肿，接下来跟她全是对手戏的云朵跟着有了三天假。
这个假期可以说意外之喜，为她充满负面情绪的烦闷生活添了抹亮色，逐渐令她感到身心舒畅。
在家睡了一天后，云朵最近积压昨晚爆发的情绪勉强控制。
沈星晨买了吃的，一进门就看见云朵穿着紧身衣裤练瑜伽，本就凹凸有致的身材被衣物姿势凸显得更诱人。
把东西放在厨房的小吧台，沈星晨忍不住看了好几眼，才把目光挪到她脸上：“朵朵姐今天心情好像很好？”
闻言，云朵抬头，看她一眼：“还行。”
随后换了个姿势，勾唇一笑：“我准备晚上去买甜品。”
沈星晨笑道：“我刚刚回来，特意看了眼，有看见他。”
听到前线消息，云朵很满意，唇角愉悦勾起，没说话。
沈星晨把袋子里的牛奶拿出，在碗柜里拿了只玻璃碗，拧开盖子，倒了半碗，放了块生姜红糖，放进微波炉。
她走到厨房门口，看着熟练轻松一字马的云朵。
许是昨晚云朵几次给她说话，拉近了两人关系，沈星晨忍不住问：“朵朵姐，你为什么喜欢他呀？”
闻言，云朵动作一顿，干脆停下来，捞起一旁的毛巾，擦了擦脸，漫不经心一笑：“因为他好看。”
沈星晨哽了下，想到谢星洲那张脸，笑了：“确实很好看，就算是娱乐圈，比他好看的也没几个。”
云朵挑眉，懒洋洋道：“内娱帅哥如云，但我只站谢星洲。”
沈星晨一愣，心脏猛荡了下，无数复杂情绪涌上心头。
不等她作出反应，微波炉传来一声轻响。
沈星晨端出牛奶，用勺子把碗底融化的红糖搅拌均匀，走过去，放在餐桌：“我总觉得他长得像一个人，但想了很久，都没想起。”
云朵走到餐桌前坐下，白嫩指尖捏着勺柄，轻搅了搅：“你说的是陆行云？”
沈星晨睁大眼，点头：“对，陆神，他长得好像陆神。”
在脑中把两人的脸放在一起比了下，惊喜：“越想越像，兄弟都没这么像。”
云朵笑了下，没接话，喝了勺生姜红糖味的牛奶，立刻皱眉：“好难喝啊。”
“没办法呀，明天就是你的生理期，”沈星晨道，下一刻岔回之前的话题，“果然，好看的人都有相似的点，但丑的人千奇百怪。”
云朵没接话，沉默着放下勺子，双手捧着玻璃碗。
温热穿透玻璃碗碗壁，渗透到手心，温柔熨烫着，顺着掌心纹路一路蔓延，无声无息传到大脑，忍不住发出一声叹：啊，真暖和。
她垂着眼睑，舔着唇轻笑了声，语调散漫又温柔：“不是谢星洲像陆行云，而是陆行云像谢星洲。”
谢星洲从不把她的告白放心上，不是忽视，更不是逃避，就是单纯不在意，面对她一直格外平静。
直到有一天，她看着他的脸说：“我才发现，你长得好像……陆行云陆神。”
男人向来平静的表情直接裂开，虽然很快收敛，故作淡定站在那，但根本没掩盖住骨子里的抗拒。
一脸不甚在意的淡然，那双桃花眸中却藏着烦闷的不愉。
云朵终于找到了弱点，只觉得，这男人明明不高兴还要强忍的模样好可爱。
她更喜欢了！
就想看他忍耐，看他不愉，看他原形毕露。
然后记住不同表情的他，而不是一张冷脸。
当时只有十六七岁的她，在后来很长一段时间，都是用这种愚蠢方式见到拥有更多表情的谢星洲。
云朵双手捧着玻璃碗，笑着对她眨了眨眼，浓密长睫忽闪，似扑闪的蝴蝶。
沈星晨被狠狠惊艳了把，想了想，还是问：“为什么是陆行云像谢星洲啊？”
云朵理所当然：“因为他更老啊。”
沈星晨哽了下，却无法反驳，没再继续这话题：“他真的是万里挑一的帅哥，店员肯定开心死了，每天上班都很有动力。”
云朵捧着玻璃碗，屏住呼吸，一口气喝完，小脸皱成包子。想到要连喝好几天，表情顿时更难看。
沈星晨忽然担心：“俗话说，近水楼台先得月，他们店的店员机会好多啊。”
听到这话，云朵表情一顿，气压莫名下沉。
“你太忙，没法经常找他，去也只有买甜品一个借口，如果被周姐知道，这唯一也玩完。”
“那就不让她知道，”云朵眯了眯眼，“不能去店里，我就天天叫外卖，指定他给我送。”
沈星晨第一反应，好办法，突然想到：“额，朵朵姐，让他推着轮椅天天往外跑，是不是太残忍了……”
云朵一愣。
提到谢星洲的腿，气氛瞬间降到冰点。
良久，云朵小声道：“还是我去店里找他吧。”
谢星洲一看就很高，腿也长，如果站起来，肯定更迷人，沈星晨遗憾，忍不住问：“他以前就这样吗？”
云朵眼睫微颤，摇头，声音脆弱得快碎掉：“以前的他很健康很健康。”
晚上十点，云朵去云上星洲。
这个点没打烊，客人还不多，最适合偷情。
这回，沈星晨留在车上，云朵一个人进店。下车时，心虚似的伸出脑袋看了两圈，才迈着步子故作淡定往里走。
她今晚穿了件深蓝色牛仔衣，里面一件纯白针织衫，v领的，露出一大片雪白。戴了条项链，闪耀的钻石坠子刚好抵着深沟。头上压着棒球帽。呈现跟之前几次截然不同的风格。
脚下踩着一双白色板鞋。一米七二的她，如果蹬一双高跟鞋，想不惹眼都难。
云朵觉得自己为两人的未来考虑了太多，老妖男必须感动得痛哭流涕，不然不合理。
正如她所料，这个点来，没打样、人不多。
店员聚在一块聊天。见有客人，态度懒散，装完甜品、收完钱，又回去聊天玩手机。看得出下班的心已经似箭。
云朵随便点了个小蛋糕，坐到角落的餐桌。头上棒球帽压得很低，只露出粉嫩的唇、小巧尖细的下巴。
这个位置一抬眼就能看见后台，帘子拉着，距离很远，听不见里面的动静。
云朵随意扫了眼，一点不担心。她现在是有两天假的人，可以等到他下班。
刚这样想，身后响起低沉熟悉的声音：“拿了就回去。”
云朵眨眼，回头，看向声源。
正是原以为在后台的谢星洲。
身后还有一抹艳丽的大红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