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2章 因敌而来，追敌而去
“一剑封禅！”
袭灭天来的动作实在太快，从他去剑雪无名身上夺走朱厌，再反手将剑刃刺入一剑封禅身体，周围被打起的烟尘都还没散干净，朱厌就已经刺入身体。
这个速度，或许才是敌人的真正实力，之前袭灭天来干站着让他们打，是真的在逗小孩子玩。
他们与近神之境的差距，不是那么好跨越的。
“果然是这样。”
看到鲜血浸染剑刃，袭灭天来感受到手中的朱厌在震动，随之而来的，还有剑柄上越来越灼热的温度。
如果以正常出剑的步骤，在剑锋刺中目标后，下一步就是将剑抽回来，但袭灭天来没有这么做，反而是放开持剑的手，让朱厌留在一剑封禅胸膛里，自己还往旁边退后了几步，一派悠闲。
“你这个家伙……干了什么？”
一剑封禅踉跄了几下，不过对方只是将剑刺进他的胸膛，没有带上额外的力，对于先天人的体质来说，这样的伤害虽然大，但还不至于说什么性命之忧。
敌人就在自己身边，现在，只要他忍住胸口剧痛，就能挥动杀诫给袭灭天来一剑。
可是他现在的感受，不只是剑伤，从朱厌刺入自己胸膛开始，他就感觉胸口有一团火在燃烧，连带着四肢的经脉血液都在沸腾，仿佛置身在一个巨大的火炉里。
灼烧感占据了他大部分感观，刺入的剑锋明明避开了心脏，一剑封禅却感觉烈火正在烧穿自己心脏，这样他根本没力气反击。
有这种感受，他第一反应就是袭灭天来做了什么，朱厌在剑雪无名手里根本就没有这样的能威，而且对方特意去剑雪无名身后拔出朱厌，又过来给自己一剑的举动，他也想不明白。
剑雪无名知道是怎么回事，甚至从朱厌被刺入一剑封禅胸膛开始，他就感受到一剑封禅身上魔气在以极快的速度增长，朱厌的剑身也在散发红光，吞佛童子的力量已经被激发了。
还有时间，只要在吞佛童子完全苏醒前阻止……
“你先不要碰朱厌，让吾去……唔！”
他想要过去，可袭灭天来一甩袖，急于向前而忽略了防护的剑雪无名就直接被扫飞出去，靠着莲谳的阻力才安全停下。
“觉得你能破局，看来圣域万圣岩的确是没人了。”
若论特殊，那剑雪无名的确是够了，但论实力，剑雪无名甚至比不上善法天子，就更不可能对付都了近神的袭灭天来。
还是说，一步莲华觉得只要抓住他的徒弟，自己就不能再继续？什么时候，圣尊者也变得如此天真？
“还不到杀你的时候，暂且等着吧。”
“剑雪……该死……”
当炽热达到顶峰，随之而来的是无法抵抗的头昏脑涨，灼烧之感还可以靠意志忍耐，但是这个头晕，却在压制一剑封禅的意识，他感觉眼前的画面越来越模糊。
此时，因袭灭天来的攻击扬起的烟尘已经散尽，但此地并没有重归清净，在烟尘之后，是熊熊燃烧的魔火，在山野间蔓延。
于烈火之中，属于一剑封禅的身影开始变化，原本已经失去意识的人重新抬头，杀诫落地，一只手握向朱厌，将其拔出身体。
随着鲜血与火焰的附着，朱厌在他手中转了几圈，就又变成了类似长枪的模样，剑雪无名被袭灭天来打的没有力气，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切在眼前发生。
那个熟悉的身影走出火墙，却不再是一剑封禅，是重新复出的吞佛童子。甚至因为这一次人格的转换，他被动的想起许多记忆，也记得之前剑雪无名做的事。
不过在重新夺回身体主权后，他第一时间看的不是剑雪无名，而是袭灭天来。
“若只是唤醒吾，不需要如此行事。”
其实唤醒吞佛童子很简单，将朱厌出鞘，再让一剑封禅碰到朱厌就行了，犯不着像袭灭天来这样，一剑捅进自己胸膛。
毕竟一剑封禅与自己相差再多，不管怎么说，这也是吞佛童子的身体，如果袭灭天来真的一剑刺进他的心脏，这伤可就不好办了。
“此法最快。”
袭灭天来背着手不以为意，他的确可以先抓人再唤醒，但那样太麻烦了，他也不想在这上面多耗时间。
之前也是有要研究朱厌和一剑封禅的目的在前，他才会站着不动任由两人打，不然以他近神的实力，动起真格来，剑雪无名和一剑封禅都别想有反抗能力。
吞佛童子没再说什么，看向无法行动的剑雪无名，走过去捡起落在地上的剑鞘，仔细端详。
“打造此剑鞘的人，倒是有想法。”
剑鞘内部被上了锁，如无特殊手法，就算把朱厌直接交给一剑封禅，他也是拔不出来的。
“一步莲华马上就找过来了，带上他，我们走。”
“这个小朋友应该对你没用处了吧？”
吞佛童子承认剑雪无名的特殊，但这份特殊针对的是他，对袭灭天来貌似没什么用处。
“从前没用处，现在有了。”
如果是对方刚来的时候，剑雪无名对他的确用处不大，但是现在，他知道了剑雪无名的来历，这用处自然就大了。
“带走，他的血有大用。”
闻言，吞佛童子也不再说什么，为了防止人挣扎，他将剑雪无名打晕，带着人跟袭灭天来一同消失在火海之中。
等一步莲华和善法天子寻着满山魔火找过来，这里早就没了人影，地上只剩火焰燃烧出的焦痕，还有被丢在这里没有人管的杀诫和封印朱厌的剑鞘。
跟之前相比，杀诫剑身上的金纹又黯淡了不少，其中佛力流失的速度也变得特别快，一莲托生留下的这柄宝剑，正在失去他本该具有的作用。
而剑鞘，善法天子将它拾起来，这是他第一次见到空剑鞘的内部，也明白了剑鞘封印朱厌的方式。
“剑鞘里面的锁被破坏了，大概袭灭天来的手笔。”
剑鞘在制作时被施加了锁，所以剑雪无名才会放心背在身后，谁知袭灭天来在短暂观察后，选择直接破坏掉里面的锁，将剑拔了出来。
现在，剑鞘内里已经被破坏，周边的魔火也表示被封印的魔将苏醒。
“我们还是来晚了。”
虚竹临走时留了个心眼，他没有真的跑走，而是停在最边缘，方向是来时的路线。他知道一步莲华和善法天子一定会追过来，便留在必经的路线上指路。
因为根据以往经验，先天人打起来不说昏天地暗，耗时也非常长，他完全可以等到人来。
可惜虚竹没料到，袭灭天来与两人的力量太过悬殊，而且剑雪无名和一剑封禅都是优秀的剑者，出招极快，在他们眼中的耗时，也就是别人打了一半的时间。
而后一半还没开始呢，就被袭灭天来给掐断了，魔火一起，外面的人想要过来还得费点时间，最后就这么和敌人错过。
“带走剑雪，他到底要做什么？”
地上的血迹很少，剑痕在某一处戛然而止，布满胶痕的地上有不属于剑招的大坑，还有倒地和拖拽的痕迹，敌人在追上后没有直接杀掉剑雪无名，而是在唤醒吞佛童子以后，将人一并带走了。
虽然已经知道了剑雪无名的身世，但他还是想不通，一个被渡化成功的魔，对袭灭天来又有什么作用。
难道对方将人带走，是想让剑雪无名再变回魔吗？
“不可能。”
听了善法天子的顾虑，一步莲华直接将其否定。
“剑雪无名的灵魂已被渡化，魔之身也早已重塑，就算他曾经是魔，也早就迎来新生，袭灭天来再有能力，也不可能将其倒转。”
吞佛童子和一剑封禅之间可以来回转换，是因为他们是同一人的两个人格，共用一个躯体，只要将魔性压制，一剑封禅就能出来，魔性一起，吞佛童子苏醒。
一莲托生可以将吞佛童子成功渡化，他只是用特殊手段影响着魔性，创造出一剑封禅与其争夺身体，剑雪无名却是完全受了净化，从佛池黑莲中转化新生。
先不说在最开始，他就是一名有心向佛的魔，剑雪无名的诞生已经和转世投胎没什么区别，袭灭天来就算再厉害，也不可能将已经转世重生的人塞回上一世，一步莲华也不行。
这种违背天理因果的手段，世上没几个人能做到。
“那他到底要做什么？这个方向……是境外，他们也要离开辽国。”
善法天子仔细查看着地上的痕迹，袭灭天来和吞佛童子好像有恃无恐，他们除去魔火燃烧后扰乱的部分，两人没有丝毫掩饰自己的行踪，甚至都不愿意遮掩一下自身魔气。
他们带着剑雪无名离开了，而且还是在往辽国境外而去。
“或许，不只是辽国境外。”
辽国往南只有一个国家，然后再稍南一些，他们就能找到京城，找到中原，找到天佛原乡。
辽国虽然佛教兴盛，但要论灵气汇聚，还是中原更强，袭灭天来真要做什么大动作，应该还是会选择在中原入手。
“……到头来，竟然是这样离开。”
来辽国的时候，他们就是追着敌人而来，如今他们要走，竟然也是追着敌人离开。
另一边，袭灭天来和吞佛童子带着剑雪无名一路到两国交界，这里人烟稀少，多的是三不管地带。
他们选了一处无人的地方停下，袭灭天来貌似还有什么计划，自己在那里掐着法诀，像是在寻找什么地方。
而吞佛童子，他将昏迷的剑雪无名放在一棵树下，此时天光已暗，能封印朱厌的剑鞘也扔了，但他还是能感受到朱厌在自己手中躁动。
“看来，你是得了朱厌的认可。”
他看着昏迷的剑雪无名，朱厌剑生有剑灵，得不到剑灵认可，旁人是无法使用朱厌剑的。
而除去用来封印朱厌的剑鞘，朱厌的确是根据剑雪无名来变换了形态，在恢复的部分记忆中，他看到了没有剑鞘，但仍然是弯刀形态的朱厌。
并非是剑鞘封印才有的，是对方得到了朱厌认可，才有了贴合弯刀形态剑鞘。
“很有意思。”
自己第一次被杀诫连通一剑封禅压制下去后，能带走朱厌的只有还没圆寂的一莲托生，所以这朱厌，算是一莲托生留给剑雪无名的。
袭灭天来说剑雪无名是由魔所化，这点他还真没看出来，对方一身圣气，为数不多的掺杂也代表不了太多，一个魔的转变，真能如此彻底？
“嘶——”
在即将天黑的时候，剑雪无名醒了，他的脑中混沌，意识也不是很清醒，只记得在昏迷前看到一片火红。
“剑……”
但即便如此，他心里第一时间想到的还是防身之剑，更准确的说，是在找他一直守着的剑。
“在找这个吗？”
一个有些熟悉的低沉声音凑过来，带着丝毫不加掩饰的魔气，圣器莲谳被放在剑雪无名眼前。
剑雪无名看着眼前的莲谳，本能的想伸手去拿，他现在依然不是很清醒，只觉得说话的人很熟悉，连同对方的白衣，还有眼前垂下来的红发。
等等，白衣？红发！
“还是说，你在找这个。”
下一瞬，已经变成长枪模样的朱厌横在眼前，好了，剑雪无名现在清醒了。
“吞佛童子！”
“还会挠人，不错。”
吞佛童子微微后仰躲过剑雪无名的攻击，对方现在没多少力气，对他来说，威力真的跟小猫挠人差不多。
“吾好心递剑，你却先攻击，如此行事者，不会讨人喜。”
“学他说话，不必如此。”
剑雪无名警惕的看着吞佛童子，他可不记得对方说话也有“五字疯”的习惯。
“这样的交流，你不喜欢吗？”
吞佛童子笑着重新凑近，将朱厌立在他身边，剑雪无名现在没有反抗的力量，自己倒是可以研究一下，一莲托生在他身上留下了什么。
“之前没机会，不如趁现在，咱们好好谈。”
“非亲非故，无话可谈。”
见对方没有再把莲谳收走，剑雪无名顺势拿过来，怀抱于身前，就地坐在树下，破罐子破摔。
没有杀自己，身上没绳子和束缚的术法，只有被袭灭天来震出的部分内伤，敌人就这么放心，不担心他趁机逃跑？
“吾与一剑封禅，本质是一人，如何不算故呢？”
“吾之好友，只有一剑封禅。”
“那可不一定。”
袭灭天来让带上剑雪无名，就肯定是有必要的用处，血有用处，可以代表很多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