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棋局
“神里大小姐果真如传闻那般风姿超绝，这茶道的功夫即便是在下一届外行人也能看出不凡。
久闻茶道、剑道、棋道殊途同归，皆是修心之法。观小姐的茶道，亦可窥见小姐剑道和棋道的风姿。
年纪轻轻却有如此成就，实在令在下佩服。在下这般年纪时，还不知道在哪里漂泊呢。”
对，物理意义上的漂泊。
“先生谬赞，茶、剑、棋，在下确实有所涉猎，但还远称不上有什么成就。
若先生感兴趣，且不嫌弃小女子技艺生涩，稍后可手谈交流一番。”
神里绫华现在的战术就一个字——拖，她能看出来眼前这人的身体素质一般，反应方面也不像是受过长久训练的样子。
所以她对剑道闭口不谈，转而邀请对方在棋艺方面切磋一番。
下棋，需要耐心，更需要时间。通过一个人下棋的姿态，基本可以看出这个人的一些性格。
同时，手谈两三局，若是她有意拖延，支持到自己哥哥回来应该不成问题。
棋道方面，若是双方棋逢对手当然最好;若是对方未曾涉及，她也可配合对方的步调；即便他真的是个棋道大师，自己也有信心不会短时间落败。
早在几人上门之时，她就通知终末番的成员去通知她兄长了。在兄长回来之前，自己要尽可能拖延时间。
其实一般遇到人情来往或是高官拜访，基本都是她出面解决，很少会通知身位奉行的兄长。
但这次，她隐隐察觉事情不对，直觉告诉她，这些人不是她可以应付的。
其实神里绫华的直觉很准，但又不够准。这些人确实不是她能对付的，但也不是她兄长可以对付的。
更准确的说，整个稻妻就没人能把这伙人怎么样。
“在下对稻妻的棋艺规则不太了解，不过既然神里小姐邀约，又怎有拒绝的道理？”
放下茶杯，左汐很干脆的答应了神里绫华的邀请。
即便他对神里的想法心知肚明，但也不碍事，下棋是对方拖延时间的战术，同时也给左汐创造了两人长时间接触的机会。
他没有拒绝的道理。
两人移步棋室，其余三人不感兴趣，就在茶室继续喝茶享用点心。
“神里小姐认为，这棋局应当如何？”
左汐落下一子，不能说是烂，只能说即便是刚学棋不久的孩童看了都会发笑的程度。
果然不会下棋么，很好，配合对方的步调把战局拉长。
这对棋艺高超的神里绫华来说并不难。
棋，不可能次次棋逢对手，但它作为社交手段，一边倒的局势显然是不得体的。所以贵族棋艺里，如何营造出势均力敌的场面也是必修之技能。
绫华当然也深谙此道。
她熟练的下了一手几乎无用，却在让人看开并不算坏的一手棋，简单来说，就是浪费一手的同时再给自己挖个坑，顺便让别人看了觉得这一手不好也不坏。
“棋局，当以一步观十步，预测所有的情况，然后选择最有利的一手。”
一边下着拖延时间的棋，神里绫华一边回答着左汐的问题。
刚才也说了，棋在贵族之间算是一种社交手段，自然在下棋的时候分心交谈也是十分寻常的事情。
“大小姐高见，在下亦是觉得应当合理预测对手的行为。
话说回来，社奉行因司掌事物的特殊性，在三奉行中是最为有民望，也是最亲民的一个。
不知大小姐可有考察过民生？”
双方交替几手之后，左汐话锋一转，把话题聊到了民生上面。
话题转折跨度之大，刚刚还是棋局，现在就变成了民生，中间没有任何转折过度。
但即便如此，神里绫华也是应对的毫不慌乱，回答起来亦是有条不紊。
“这是自然，不如说，这就是在下的工作。
兄长平日负责公务事宜，接待客人或是在民众面前露面的事都是由小女子操办。”
虽不知对方的意图，但这是人尽皆知的事情，甚至连情报也算不上。所以她也没多想。
“原来如此，帮助民众，出发点确实是好的。
只是这风险是不是有些太大了？”
左汐又落一字，瞬间将自己的局势拉入了一个十分危险的情况。
“风险……在下听不懂先生在说什么呢。
帮助民众又能有什么风险呢？”
神里绫华下子的手一顿，随即赶忙掩饰，落下一子将局势给拉了回来。
“唔，神里小姐认为在下的棋艺如何？”
“……初次接触棋道，能懂规矩便是极为难得，先生的进步空间很大。”
神里绫华斟酌半天，没把话说的太明显。左汐这棋下的，真的是狗见了都摇头，简直是自己在往刀口上送……
往刀口上送？这，莫非是……
绫华回想起刚刚左汐的落子，屡次为保护一些无关紧要的棋艺而将整局棋拉入险境。
“神里小姐又认为，现在的棋局局势如何？”
左汐最后落下一棋，然后便收手，不再去管棋盘，而是抬起头来看着神里绫华。
“绫华小姐，这局势你应当看得清楚吧？
以在下的实力能和小姐下这么久，你认为这是靠的什么呢？是靠在下那幼稚的棋艺吗？”
棋局中，左汐落下最后一棋，使得他这边的战局完全落入被动。因为即便是将军了，但对方也只需要极其简单的一手就可以反将一军，同时自己这方还会失去最后可以利用的棋子。
是将军成功，还是反被将死，决定权全在神里绫华手上。
看着眼前的残局，绫华久久不能落子。只要她愿意，马上就可以将死对面，也可以随便一手，等对方把自己将军。
可无论怎么选择都会有一方彻底失败，想要保全两方，唯有终止棋局。
这个时候，左汐一把将棋盘推翻，打断了绫华的沉思。
“只有足够的外力，才有能力打破这个棋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