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27章
纪念琛笑笑，屈指蹭了蹭她的脸，转了话题，“晚上这里有烟花秀，是看完再走？还是现在回去？”
舒亦知道他这是不想说了，下巴蹭蹭毛茸茸的公仔，“要不……看完再走吧。”
夜幕降临的时候，广场聚集了很多游客。
舒亦抱着半人高的毛绒公仔，衬得她一米六八的个子越发娇小。
广场邻水，隔着不宽的人工河，对面的风景一览无余，夜风吹起她的发丝，舒亦勾住一缕别到耳后。
总感觉有人在盯着她瞧。
舒亦偏头，纪念琛毫不避讳地扬扬眉，视线流连辗转在她脸上。
远处“嘭”地一声，烟花绽放，黑蓝的天幕霎时亮如白昼。
绚烂的光落进他漆黑的瞳底，同样点亮了一方色彩。
“砰——砰——砰。”
她的心跳炸成了火树银花。
“纪念琛。”她凝注着他的眼睛，鬼使神差地蠕动着嘴唇，“我……”
我好像喜欢上你了。
掌心的手机突然响起“叮咚”的信息提示音，一声接着一声。
舒亦缓缓平复下心跳，低眸去看手机。
是陈佳楠的消息——
【崽，啊啊啊啊啊啊快看，你上热搜了！】
【链接】
【你们不是出去玩了吗？怎么突然跟人打起来了？】
【你今晚还回来吗？】
……
后面的信息舒亦没再看了，直接点进陈佳楠分享的链接里。
是一段被某日报官媒转发的视频，镜头有些晃，只有短短几秒，可里面女人扯着肥胖男人的胳膊做过肩摔的动作熟悉至极。
最后一个镜头里映现出的清晰侧颜让舒亦心头咯噔一下。
她上午打流氓的时候不知道被哪个围观群众拍下视频发了微博，而且微博还被一家日报的官媒点赞转发。
大概是猥琐男咸猪手的社会新闻自带流量，视频很快冲上了热搜，虽然只是在后排虚虚挂着，舒亦还是皱了皱眉。
“看什么呢？这么入迷？”
“没什么。”
舒亦收了手机。
“刚才想说什么？”
舒亦低眸，指尖捻搓着玩偶的绒毛，过了很久才开口，声音有些闷:“纪念琛，我们做普通朋友吧。”
烟花秀已经结束，夜空重堕黑暗，穿河的风比之前更冷。
舒亦知道，他的视线一直落在自己身上，可她不敢抬头。
她是个胆小鬼，怯懦到不敢承认自己的心意，舒亦承担不起动心的后果，也不想以后两人相处尴尬。
纪念琛低眸看她，拼命想从她脸上看出一丝一毫的破绽，他闭了闭眼，喉咙发涩，挤出一个“好”字。
回去的路上，纪念琛开着车，舒亦坐在副驾驶座上，脑袋斜斜靠着窗玻璃，失神地望着外面一闪而过的光景。
两个人都不说话，车内静默到落针可闻。
到了酒店，舒亦刷卡，刚要推门进去的时候听到背后纪念琛的声音，他说:“舒亦，喜欢一个人是没办法控制的事，十多年的感情，你不能苛求我一朝一夕就放下，既然答应了你以后做普通朋友，我就不会让这份感情成为你的困扰。”
他的语调很轻，话里带着隐隐的渴求，一个字一个字重重地砸在她心上，他说:“舒亦，别推开我。”
舒亦唇都快咬破了，她点点头，几乎是落荒逃进了房间。
舒亦这一晚不出意外失眠了，不是想象中玩了鬼屋后害怕到无法入睡，而是翻来覆去辗转反侧都是同一个人的侧颜。
他迎着光歪头朝她笑，唇畔带着三分散漫的样子，他沉着脸，眉心微拢，前胸紧贴她的后背，握住她的手专注教她打枪的样子，以及他站在酒店暖灯里，用近乎祈求的语气请她不要推开他的样子……
翌日，舒亦是被陈佳楠的夺命连环call吵醒的。
“喂。”舒亦精神浑噩，带着刚清醒的浓重鼻音。
“不是，舒小亦，你们昨晚是多干柴烈火啊，都下午三点了还在睡。”
陈佳楠舒服地窝在泳池边的躺椅里，指尖搅弄着小桌上酒饮的吸管，话里带着揶揄。
舒亦翻了个身，手机从耳旁拿开，眯着眼睛看了看时间——15:37
“昨晚失眠，没什么事我继续补觉了。”
“欸，补什么觉啊，你都睡一天了，起来陪我吃点儿东西。”
舒亦懒懒哼唧一声。
那边陈佳楠又说:“我看纪总今天一大早就走了，同样是人，怎么体力差这么多，不过就是一夜荒唐，你怎么还下不来床了。”
舒亦渐渐清醒过来，有些头痛地捏捏太阳穴，解释:“我们没那什么，我就是单纯地昨晚没睡好。”
“我信你个鬼。”陈佳楠的语气变得不容拒绝，“都睡一天了，起来吃点儿东西，别跟以前一样再闹什么低血糖，我可不会管你的。”
舒亦笑笑，“知道了。”
今天天气好，舒亦挑了一条及踝长裙，裙子腰线很高，衬得她整个人纤弱又知性，书卷气十足。
陈佳楠早订好了位置，看到她远远招了招手。
等人走到面前，不由得狠狠惊艳了一把。
“不是我说，你平时上班也应该这么穿，每天卫衣牛仔裤的，别以为长得漂亮就可以为所欲为，女人花期就那么几年，多把心思放在自己身上，工作什么的都是次要。”
这种洗脑不是一次两次了，舒亦见怪不怪，自顾自地翻看着菜单。
等这一轮说教结束，她把菜单递过去，说:“这个a套餐看起来还不错，要不要试试？”
陈佳楠接过东西，“看起来确实不错。”
她抬抬手，叫服务员来点餐。
东西上得很快，七分熟的牛排，舒亦专注于把盘子里的肉切成小块。
“对了。”陈佳楠突然问:“你们昨天出去玩得怎么样？开心吗？”
舒亦切牛排的动作顿了下，随即又若无其事般开口:“挺好的。”
“那你们……”
陈佳楠挤眉弄眼，笑得贱嗖嗖的。
舒亦不用想都知道她脑子里装的什么黄色废料。
她抿了一口红酒，大抵是今天的酒太烈，辣得嗓子生疼。
舒亦低着眸，指腹轻轻摩挲过泛着凉意的椭形杯肚，良久，才缓缓开口:“佳佳，我跟他说清楚了，只做朋友。”
“舒小亦，你开玩笑的吧？”
舒亦摇摇头，没说话，抬手饮尽杯子里的红酒。
陈佳楠扬起的唇角缓缓拉平，皱着眉问:“为什么啊？”
陈佳楠和舒亦相识于大学，相比于她的张扬，舒亦属于那种略显边缘化的人物，她不怎么参加班级活动，两个人真正相熟是一次很偶然的机会，陈佳楠被一个不喜欢的男生死缠烂打地追求，男生精神不太正常，秉持着得不到就毁掉的原则，在某个晚归的深夜，陈佳楠被男生堵在幽暗的巷子里，恰好那天舒亦出去买夜宵经过，帮她打跑了变态男。
一来二去，两个性格迥异的人渐渐成了最好的朋友。
陈佳楠了解舒亦，不同于她的荒唐，舒亦大学期间从来没交过男朋友，倒不是因为没人追，相反，她长得漂亮，性格也好，不少男生暗戳戳地表达过对她的好感。
陈佳楠起先以为她是一心扑在学业上，所以对恋爱不感兴趣，后来才发现，舒亦这个人其实对感情的事很迟钝。
大二那年她修读新闻与传播专业双学位，认识了一个主修新传的学长，那学长时不时地约她出去吃饭压马路，次数频繁到陈佳楠以为舒亦马上就要陷入爱河了，学长甚至策划了一场轰轰烈烈的表白，陈佳楠现在都还记得舒亦当时的表情，没有惊喜，只有惊吓，她委婉拒绝了学长的示爱。
后来陈佳楠才知道，那段时间舒亦之所以经常跟学长出去吃饭是因为她跟学长还有另外两个选修课的同学一起组队参加了新传学院的一个比赛活动，吃饭的同时也是四个人的组会，只不过因为两个人寝楼挨得近，所以才会一起出去一起回来。
陈佳楠当时还问过她，难道两个人一顿单独的饭都没吃过吗？
舒亦沉思良久，恍然嘀咕了句:“怪不得他们每次吃着吃着就突然说有事情要离开。”
那次事件后，陈佳楠彻底认识到了舒亦的迟钝。
这世上，除了她的爷爷，她的新闻，仿佛什么事都不能让她上心，大学四年，她甚至不能把班里人的名字和脸准确无误地对号入座。
陈佳楠以前也好奇过，舒亦这样的人喜欢上一个人会是什么样子的？
现在看来，她似乎过于理智了。
感情是冲动，喜欢是多巴胺和荷尔蒙分泌的结果。
虽然陈佳楠不清楚为什么舒亦在对纪念琛有好感的前提下还要拒绝这段感情，但她可以肯定的是舒亦是理智的，或者说她太过理智了，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不想要什么，而她的喜欢太浅，不足以打败她的原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