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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includethe38t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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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用户:陆神永远的傻:

    换了个用户名,哈哈哈哈哈笑懵逼!咳咳,说正事,傻陆陆新电视剧一个礼拜之后开机,团里组织去给他应援送零食,有没想要签名但没法到场的兄弟啊?”

    某日蒲薤白在摸鱼的时候看到商陆超话里有这条置顶动态,眼前一亮,换上小号想要去跟这些粉丝聊上两句。

    “用户:噗噗心累:

    怎么大家都开始称兄道弟了?陆神永远的傻”

    “用户:噜噜噜噜:

    噗噗心累哈哈哈这件事是因为两个月前陆陆去参加那个晚宴的时候,有个陆陆的粉丝非要说自己是男的,然后大家就聊嗨了,这就成了梗,后来大家默认陆陆的粉丝都是男的,粉丝名称也都成了兄弟!!!”

    “用户:雨过天不晴:

    噜噜噜噜哈哈,其实那天说自己是男生的那个男生,就是噗噗心累君哦。”

    “用户:噜噜噜噜:

    雨过天不晴what???我这是跟梗的创始人来了场直接的交流吗,我好傻……噗哈哈不过你这个用户名好奇怪啊!你心很累吗??”

    蒲薤白抱着手机趴在桌子上,思考着要怎么回复的时候,看到商陆端着水果推门进来。

    “看书看累了?”商陆把水果放在蒲薤白的手边,顺手摸了摸他的头。

    “在看你的超话,跟你粉丝聊天。”蒲薤白把手机扣在桌子上,眯着眼睛享受着商陆的抚摸。

    “你……你放着我本人不聊,居然要跟我粉丝聊?”商陆不是很懂蒲薤白的这波操作,拿起书桌上的手机,解锁看了看内容,“在说我下礼拜电视剧开机的事儿?”

    “嗯,团长他们准备去给你送温暖。”蒲薤白笑看商陆,“你可真是被好多人爱着啊。”

    商陆受不了蒲薤白的这种调侃,虽然知道对方是在开玩笑,但还是莫名的心里犯怵。“哪有那么夸张……话说团长是什么?”

    “你的应援团团长啊。”

    “你居然知道团长是谁吗?我都不知道……”

    “你当然不知道了,你都不和自己的头号大粉交流。”蒲薤白抢过手机,打开被置顶的聊天群,然后给商陆看了看,“第一个昵称‘文哥’的人是团长,底下跟着三个是副团长,其余是团员。这是主群,主群人不多,这些副团长分别还管着其他粉丝群。”

    商陆翻看着群里的聊天记录,“你在里面的昵称是什么?”

    蒲薤白似乎不是很想说,靠着商陆的肚子蹭了蹭。

    像是这样的小动作,最近两个月逐渐变得频繁起来。商陆表面看上去波澜不惊,实则内心汹涌澎湃。

    爱人成天这么可爱,这叫人、叫人怎么舍得放手呢。

    因为不舍得离开蒲薤白太远,商陆这大学最后的半个学期彻底改成走读。把所有的行李从寝室里搬出来的时候,室友高伟他们还要给他举办一场“送别会”。

    商陆很拒绝,但蒲薤白却要求他一定要去,说那毕竟是大学三年多以来的友谊,何况人家还帮了他那么多忙。

    说是送别会,不过就是哥几个凑一桌喝酒吃烧烤。时隔半年,他们又去了学校附近路边摊的烧烤店,老板见他们来,表现得十分热情,又是合影又是签名的,还说要把商陆的签名贴在店铺的墙上,等着商陆家喻户晓那一天,老板就的店就能爆火了。

    大家笑成一片,纷纷聊着过年回家时跟家里人一块儿去看电影,然后指着《漫步海洋》的海报,说“看到这个主演了吗、这是我室友”的时候,周围人都投来羡慕的眼神。

    但商陆知道,他的这帮兄弟们,其实并没有把自己是明星这件事当作有多么特别,反而是更佩服自己能够年纪轻轻就进了一家企业做高管。虽然有一半开玩笑的性质,但大家似乎有心要面试商陆所在的公司,说是要一起去加强娱乐圈的数据管控。

    还有人提起商陆的前女友陈白芷,说当年那位学生会主席,步入社会之后果然也是精英女神,在一家做大数据的公司里有很不错的成绩,一年功夫就有升职加薪的待遇。有人调侃商陆“后不后悔”,商陆听笑了,反问回去:“后悔什么?”

    “你前女友离开了你之后,摇身一变职场精英,听说好多主管都在追她,”室友怕是喝高了,说话开始不走脑子,“可你现在连个女朋友都没有,哈哈。”

    和商陆关系最好的高伟和何健旗吓得脸都绿了,赶紧大笑着打岔说:“要什么女朋友啊!男朋友不是更香!男的不是更懂男的吗。”

    “那你们特么的怎么不找男的,呵呵,到头来不还是要找女的,不然怎么结婚、怎么生孩子啊。”那个室友显然没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还在滔滔不绝着。

    商陆脸色没变,只是平静地点点头:“你说的没错,但我的选择也没有错。我老公对我很好,你老婆对你好吗?”

    这句话大概是戳到了他的痛处,室友也不再闹腾,而是垂头丧气地趴在桌子上:“说什么没钱就不结婚,我特么真的是日了个狗,哪儿给她偷那么多钱去啊。”

    他们又开始安慰这位趴在桌子上哭起来的兄弟,想到这是寝室里唯一一个跟商陆走得不太近的人,也是唯一一个家境最为窘迫的朋友。

    其实和商陆称兄道弟是件极其简单的事情,哪怕是从商陆那里捞点儿好处都非常容易,高伟和何健旗就是如此,他们跟着商陆做直播,一晚上就白赚了几十万。但唯独这个室友不愿意参与,仿佛觉得这是在逼他跪下求别人的施舍。

    商陆对此没什么感触,只是单纯觉得这人哭着说“因为没钱所以不能结婚”的样子,莫名有点儿像吴英泽。

    虽然听起来莫名其妙,但商陆觉得这的确是他决定改变自己最开始的管理策略的重要契机。并且时隔多年,他终于明白了国家那句“先富带后富”究竟是什么意图。

    于是新的季度开始,商陆在公司董事会上提出给员工加薪的建议。

    董事会常规有十四个人出席,其中九个董事,五个秘书,除了赵问荆和常山之前,其他人都是一脸震惊。

    “不是你之前说要压住演员的片酬的吗?”阳起石首先发问。

    “涨工资也是基础工资,片酬什么的属于业务提成,不算作其中。”商陆把自己的平板投影到大屏幕上,把做好的图表展示出来给所有人看清,“当然也不是说一点儿规划没有、蹭地一下涨上去,那样公司吃不消。我们好不容易把外债压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了,剩余资产可以做其他的投资。按照目前公司的资金链来看,正式员工的基础工资可以提高百分之十左右。”

    “现在员工的基础工资都不高,百分之十也没多少啊。”又有人插嘴了一句。

    商陆没有介意别人插嘴,而是继续向众人解释着,“目前来看的确,我横向调查了一下,我司的薪资的确是同行最低。之前我想大家之所以一致通过了降薪的提案,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考虑到避免受严格的审查。所以半年前,薪资一口气压到了底,那些顶住压力没有离开我司的员工,可以考虑算是我们的同道中人了。”

    说着,他把图表上y轴上显示的数据圈了出来,“既然大家都是同道中人,那么对于前期这种缓慢的加薪方式应该是可以承受的。我司最低薪资标准目前是税前五千,五险一金除外再没有其他福利,这个远远低于北京平均工资,不过如果我们把一年分为四个季度,每个季度百分之十的速度加薪,那一年之后我司最低工资也可以摸到北京平均工资。”

    “那一年给涨一倍不行吗,分季度的优点在哪儿。”又心急的人提问。

    “我们是发展中国家,国情在这儿,社会的运作很快,变化很快。一年的时间,太长了。”商陆轻叹口气,“按季度划分,我们可以尽可能快地应对变化,随时对薪资进行调整。”

    “但那样对会计的要求就会变高。”另一个人说。

    “说起这个,商陆那个管理系统,不可以随便设定个什么,然后减轻会计负担吗?”还没等商陆回答,阳起石提起这么回事。

    商陆轻点下头,“是可以的,这也是我司很大的优势,在单纯计算方面,不需要耗费工时。所以我们可以任性一点儿,用更复杂的算法来计算针对不同职位的员工的薪资。”

    “更复杂的?”赵问荆终于开口问了。

    “百分之十只是个大概,”商陆切换了页面,“实际上调整薪资不可能一刀切,还要结合多方面因素的。入职年数、业务水平、每个季度的成绩、职业性质,这些都需要考虑进去,并且这些都可以量化。”

    显示屏上复杂的算法让整个会议室的人都皱起了眉,常山喝咖啡的声音变得十分突兀,他自己笑了一声,然后左右看了看会议室的同事们:“看到了吗,你们想要的,理科大神。”

    商陆也发现大家都陷入沉默,立刻开口:“我可以详细解释这个算法具体是在计算什么。”

    “不用详细解释了,详细就不用了。”终于有人叫停了,“你刚刚那个图表上写得那些……职位什么的,就是想表达这件事?”

    “是。”商陆退回刚刚的页面,对于这帮人不让自己讲算法这件事感到相当遗憾。

    这要是毕业答辩,教授肯定要跟自己深入探讨这个算法来着,说不定还能再优化一下。

    然而眼前的人,比起那些公式和员工的利益,反而更加关心他们自己最后能拿到多少钱。商陆虽然早就料到这种现象,但真当有人说出“这样一来长期会不会影响公司股价”的时候,他对大家所怀抱着的最后一丝正面意义的期待,也就被消磨殆尽。

    紧接着几位上了年纪的高管开始说出反驳商陆的话,一边“引经据典”,一边“崇洋媚外”,话里话外都是世界五百强没一家优秀的公司这么干过。要不然就是“数字恐惧论”,说商陆特意把算法都写出来给大家看的目的就是纯粹为了唬人,说别的企业计算员工奖金都用不着这么麻烦,他们听起来倒不是思维腐朽,而是单纯意识到给员工涨了钱、自己手里的钱就会减少。

    商陆平静地听着大家讨论,没有打断任何人,也没有做出任何解释,等到会议室再次平静下来,才稍稍叹了口气。

    没有人明说,但显然给员工涨工资这件事,已经被大家在心中否决了。

    可笑的是当初商陆提议要减薪的时候,大家可是没有一丝犹豫就全体点头通过了,每个人都签了字的一个决定,传到公司里就是“商陆新官上任第一个决策就是给大家减薪”。

    商陆早知道,当初赵问荆急着要让自己做管理,当然了欣赏自己必然也是一方面原因,但除此之外,赵问荆明显就是希望要让自己成为这个公司背黑锅的人。商陆其实也没有那么在乎,人情世故、他并没有那么关心。

    但想要在公司立足,想要借由公司来在娱乐圈立足,恐怕没有商陆一开始想象的那么简单。

    “我没有经营过公司,”商陆态度诚恳地对董事会的所有人说,“毕竟众所周知,我今年大学都还没毕业,也不像是商学院那些大神一样还在读着书就在研究怎么做生意了,我对做生意一窍不通。同样的,我对经营管理也是一窍不通,我没有读过这方面的专业书,充其量就是热门的那几本管理书而已。所以大家对我有质疑、或者大家干脆就有其他更好的意见,那么完全可以不把我的话当回事儿。

    “董事会的价值不就如此吗?这不就是我们隔三差五开会的目的吗?每个人都发表意见,投票决定,说出自己投票的依据和想法,这不就是大家的工作吗。我签了合同的,这份工作我不得不做,所以接下来我也只是发表我的个人的见解而已。

    “对于我们国家而言,人民最重要了,国家只是个政体,实际上支撑着这个政体的、是人民的意志。我当然也没想要直接把公司比作国家,但是很类似啊,公司就相当于一个……经济体,为社会创造价值,从社会中拿到应有的报酬,以此来运营。那么公司里的员工,就是支持着公司的重要存在。

    “我们,和他们,管理和被管理,公司与员工,实际上是一种合作的关系。一旦有一天这个员工的想法和公司的发展方向不同,我们双方面都可以考虑解除合作关系。员工不满意的时候可以辞职,公司不满意的时候可以辞退。无论怎么看,这个关系都很平等。既然如此,尝试着用平等的视角去调配每个人的所得报酬,在我看来,这就是理所当然。

    “伴随着之前的减薪,现在留下来的员工已经算是表明了他们的诚意,那么接下来,不该由公司来表示诚意了吗?每个部门的财报都是透明的,在座每一位都能够看到上个季度我司没有任何一个部门赤字,甚至收益远远超过了最开始的预期。这样的成果,在刚刚各位所说的任何一个发达国家里的任何一家大企业,都会选择感谢他们的员工在上一年的付出,他们会发一大笔奖金,这在我看来、就是诚意。

    “我司没有能力一口气发给所有员工大笔奖金,但阶段性的涨工资是完全在承受范围之内的。我不认同大家刚刚所说的任何一个观点,我这个人说话直白,尤其是客观的事情,我会把我所理解的一切细节都毫不客气地说出来。

    “我认为大家在否决这件事情上所表现出来的激烈态度,并非为了公司考虑,而是为了自己。”

    商陆语速不快不慢,字正腔圆说完上述观点,然后端起面前的保温杯,喝了一口早上蒲薤白帮他泡的枸杞茶。

    蔓延在会议室中的沉默,最后被赵问荆的笑声打破了。

    赵问荆笑着鼓了鼓掌,然后看了一圈会议室里的合作伙伴们,“大家每个人,都是我当初一个一个从各个公司请过来的,我尊重每个人的意见,其中也包括商陆的。在叙述自己的想法这方面,在座没有人能超过商陆。商陆的观点我听得很明白,也没有什么特别想要反驳的地方,你们有的话,尽管来。”

    阳起石掩面笑了一声,稍稍干咳了一下:“我对钱没那么敏感,多点儿就吃好点儿,少点儿就少吃一点儿。当我吃得很好的那个时候,我希望我的员工们也能够一起吃好喝好。且不说长久发展问题,至少这种共同富裕的感觉会让人很舒心。”

    慢慢的其他董事也松了口风,开始朝“加薪也没什么”的这个方向动摇。

    最终投票的时候,半数以上同意了这个提案。

    但商陆觉得自己也差不多把董事会里能得罪的人都得罪了一遍,这提案没过多久,公司里就有了奇怪的传闻,说是董事会的大家都想给员工加薪,只有商陆长篇大论地劝说大家不要加。

    这样颠倒黑白的传闻传得时间久了,员工们在看到商陆时都是“退避三舍”、“敬而远之”。

    知道事情真相的吴英泽对此非常不满,他尽可能地去帮商陆在员工面前说好话,但时间长了,反而让员工觉得吴英泽也是被商陆洗了脑。吴英泽愤愤不平,可又没得办法,最后还被商陆安慰了一番。

    “受到员工的支持其实一点儿用都没有,只要在董事会我们足够有底气就可以了。”商陆想到自己一来没有资本,二来没有权力,在董事会受到排挤那简直就是理所当然的事。好在赵问荆看起来是真的欣赏自己,而除了搞投资之外什么议论都不会参与的常山、偶尔也会向着自己说两句,再加上和董事会每个人关系都很好的阳起石也通常都会选择站队自己这一边……商陆觉得自己已经是受尽眷顾了。

    处理公司事务的那些天,商陆每天忙着查数据、做资料,家务基本上都是蒲薤白在做。自从彻底搬出寝室,商陆也就再也不用偶尔回学校住一晚,每天都是公司和家两点一线。

    凌晨六点出门的时候,蒲薤白通常都还只是刚刚醒过来。商陆会蹲在床边等着蒲薤白睁开眼,“蹲”来一个早安吻,和一句“路上小心、等你回来”。

    晚上十点多回家,商陆开门就能看到蒲薤白出现在玄关。

    “我回来了。”

    “你回来啦。”

    一来一回毫无意义的对话,似乎只要是跟彼此,那么无论重复多少次都不会觉得腻。

    晚饭商陆会在公司随便吃一口,就等着回家的时候吃蒲薤白给他准备的夜宵。似乎是为了让商陆不会很快吃腻,蒲薤白开始研究更多的菜谱,变着花样地把简单的食材用简单的方法料理得好吃一些。

    他们尽可能不去聊工作上的问题,商陆会跟蒲薤白聊着自己最近又看上了哪个电子设备,或者是芯片、主板之类的。其实商陆也不是真的为了照顾蒲薤白的心情所以才只说这些,他单纯就是自己想要聊聊其他的话题,那样会让自己很轻松。蒲薤白早也习惯了听商陆讲那些乱七八糟的科学小零件,从曾经的插不上话,发展到现如今终于也能跟商陆聊两句了。

    按照他们最新的交往协议来说,商陆要每天都问一问蒲薤白一天都干了些什么,而蒲薤白的回答也绝对不能是“没干什么”。蒲薤白最开始非常不擅长总结自己的一天,所以刚开始一想到商陆要问自己“今天做了什么”的时候,就会很紧张。

    后来他也是摸到了窍门,只要这一天之内自己看了书,那么就可以跟商陆说自己从几点到几点复习的时候看了什么书,他们就可以围绕书的内容继续聊下去了。

    自从考研初试的成绩公布之后,蒲薤白就一直心惊胆战地等待着国家线和北大的分数线。他的初试成绩没有想象中的理想,政治英语相对拉夸,明明考试之前还让商陆帮他速攻了一下,分数却依旧不那么好看。

    但是商陆看到蒲薤白的成绩之后,大为震惊,他觉得蒲薤白如果当初好好学习,那说不定就是个文科大神,毕竟……只是预习了半年而已,专业课成绩就已经逼近总分。他虽然不是很想给蒲薤白一些无效的安慰,但他真心觉得以这个成绩来说,北大那位教授应该会非常满意。

    最后果不其然,在国家线公布之前,北大那位教授就给蒲薤白打来电话,说恭喜他进入复试。

    在蒲薤白接到那通电话的那一天,商陆还在公司埋头整理着数据呢,下午的时候吧应该,他突然听到办公室的门被重重地推开。也没敲门、也没征兆的,办公室门被推开之后,商陆其实有点儿生气,抬头刚要抱怨的时候,发现推门进来的人居然是蒲薤白——

    “商陆。”

    商陆记得蒲薤白当时表情十分严肃,吓得他慌慌张张站起来走过去安抚对方的肩膀。“怎么了宝贝儿,出什么事……”

    “我进复试了,”蒲薤白木讷地说着,然后把手机通话记录拿给商陆看,“教授刚给我打电话,说我进复试了。”

    商陆一把抱住他,全然不顾办公室门还没来得及关上,对门外路过的员工视而不见,就只知道沉浸式地抱着蒲薤白。“太厉害了,真的,恭喜你。”

    “我真的进复试了吗,我……可我……我……”蒲薤白话都说不出口,揪着商陆的衣服,又是高兴又是慌张,“我醒着吗,我是醒着的吗?等会儿,我是不是听错了,是不是教授只是委婉地告诉我其实我没有……”

    “哈哈哈!”商陆抱起蒲薤白,原地转了一圈儿,再用力亲了他一口,“要不要你打我一巴掌,如果你手掌也疼的话,那就说明反作用力是有效的,可以证明你确实醒着!”

    “为什么是我打你啊!一般不都是被打一下吗!”

    “我不舍得。”商陆蹭着蒲薤白的鼻子。

    “好,还是一如既往的让人意料不到的土味情话,那看来我是醒着……”蒲薤白松了口气,然后激动得控制不住自己的双臂,他紧紧搂着商陆,“居然真的进复试了!我进复试了!商陆!我进复试了!”

    “哈哈,嗯,你距离北大的门,就还有半步之遥!”

    “……”蒲薤白瞬间冷静,“也对,我这是兴奋个什么呢,明明还有复试呢。谢谢,谢谢你一如既往的让人下头。”

    “别啊!别下头啊!我们今晚好好庆祝一下吧,我这就下班儿,我们去大吃一顿!”

    “那不行,工作重要。”蒲薤白松开商陆,推了推他的肩膀,“你去忙吧,我继续去大街上迷茫一会儿……”

    商陆控制不住笑意,他倔强地把蒲薤白搂了回来:“你难得来公司找我,这可是你第一次来我办公室,就打算这么走了?”

    蒲薤白这才真的第一次环视了一下商陆的办公室,在看到那一整面墙的服务器之后,皱着眉点点头:“嗯,这办公室跟我想象中的不太一样,但好像又觉得不那么违和。真不愧是技术大牛的办公室呢……”

    “要不要看看我搭的环境!你想查谁的上税情况,你随便说个名字。”

    “不了,不不,我真的没有这种兴趣。”蒲薤白忍着笑,但还是被商陆拉到的电脑显示屏前,被商陆按在转椅上。

    “这个界面眼熟吗?”商陆站在薤白的身旁,俯身操作着电脑。

    蒲薤白知道鼠标对商陆来说根本就是个装饰品,所以经常会在商陆啪啦啪啦敲键盘的时候、握着鼠标晃来晃去。“嗯,这不是你前年就搭好的环境吗,我还记得我是去你大学寝室里看的。”

    “你还记得。”商陆吻了吻薤白的头,看着爱人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自己的办公椅上,趴在自己的电脑前,握着自己的鼠标……

    元素太多,商陆已经快要承受不住诱惑了。

    “当然记得,那还是我第一次进大学寝室。”蒲薤白看起来像是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触碰到商陆奇妙的开关,还在认真看着显示屏上的那些任务栏。

    “你大学的时候,是走读的?”

    “嗯,我大学几乎就没怎么上过课,那时候经常被阳哥带去参加综艺。哦对了,难得来一趟公司,我一会儿也得去跟阳哥打声招呼。”

    商陆直起身,大步走去关上办公室的门,转过身面向蒲薤白:“在我办公室,不准提起别人。”

    蒲薤白愣了一下,直起腰看着商陆的表情:“你这是什么领地意识吗……”

    “嗯,”商陆郑重其事地应了一声,然后回到蒲薤白跟前,俯下身亲吻着薤白主动迎上来的唇,“不行吗?”

    单看蒲薤白的表情的话,说不定会误以为他现在很从容,但这表情已经骗不了商陆了。经过朝夕相处,商陆已经能够从对方的呼吸频率、心律和体表温度等等多方面来判断出蒲薤白现在是不是感到心动。

    “来吗?”商陆是不会轻易错过任何一个“爱人正在为自己而心动”这种绝佳机会的,往往在察觉到对方稍微有点儿那个意思,就会直截了当地切入主题。

    “来什么来!这里是你办公室啊!”可惜蒲薤白还没修炼到商陆这种不要脸的境界,他轻轻推着商陆胸口,语气很凶,但动作上却没有拒绝得很彻底。

    商陆在心里大呼“有戏”,决定乘胜追击:“办公室play嘛,不是常有的桥段吗。”

    “在你看过的那些片子里吗。”

    啧,嗯……这句话之后,商陆就明显感觉到蒲薤白的兴致有些减退,看来不能动不动就跟爱人开有关于成人片子的玩笑啊。商陆轻轻捏着蒲薤白的脸:“可你不想吗,在我办公室里,跟我亲热一下什么的,你就没想象过吗。”

    “转移话题你倒是擅长。”

    “那是必须,不然早就被你嫌弃死了。”

    蒲薤白轻声笑了一下,伸手拽着商陆的衣领,再把他拉回眼前,挑逗似的轻轻吻着:“锁门了吗?”

    商陆正要回答,办公室的门就被敲响了。

    通常吴英泽习惯敲两下门、不等回音直接推门进去,所以这一次吴英泽也是按照往日流程,不同的是这次他走进门看到屋屋内的场景之后,人就当场挂机。

    “……嗯,我没锁门。”商陆干咳了一声,回答了蒲薤白刚刚的问题。

    蒲薤白叹了口气,平静地点点头:“我也看得出来。”

    “不、不好意思……打扰了。”吴英泽朝两个人深鞠一躬,然后退出门外,合上了门。

    “回来啊!你以为你这样是能增添什么喜剧效果吗!”商陆气不打一出来,朝着门大声喊着。

    蒲薤白昂头大笑,起身让出办公椅:“商总,我看您还是好好工作吧,我晚上再伺候您。”

    “祖宗,您能不能别这个语气跟我说话,我好慌。”商陆在面对蒲薤白的时候立刻怂了,坐也不敢坐。

    吴英泽重新推门走进来:“你们两个都是我的祖宗,这儿可是公司,万一有别人进来了怎么办。”

    “抱歉。”蒲薤白是真的感到很抱歉。

    但商陆就不一样了,“那怎么了,我又没耽误工作。”

    “正经点儿。”蒲薤白攥拳轻轻捶着商陆的脑袋,“好了说真的,你们忙吧,我先走了。”

    “薤白难得来一趟公司,要不要去找小夏聊天儿啊,”吴英泽的笑容十分友好,“她在十三楼,我带你去吗?”

    “没关系,我自己去找她。”

    “不过还真是挺难得,你就是来看看商陆儿的?”吴英泽随口问了句。

    “哦,不是,我……我就,咳,是啊,我为什么要特意来公司呢。”蒲薤白被问懵了。

    “这个问题我可以回答,”商陆举手说,“应该是因为进了复试,所以激动得想要当面告诉我?”

    “啊,嗯,应该就是那样。”蒲薤白难为情地抓了抓脑袋,“哈哈,回过头想想感觉自己有点儿傻。”

    吴英泽才是真的傻了,他愣了好一阵:“复试?是说,考研的笔试已经……过线了?”

    “是啊。”蒲薤白谦虚地低下头,“估计是教授有心要收我,所以给我放宽了录取标准吧……总觉得有点儿卑鄙。”

    “卧槽!牛逼啊!你这是,所以你这是,你其实是隐藏的学霸吗!?”吴英泽像是原地爆炸一样,上前双手拍着蒲薤白的肩膀,“怪不得你能跟商陆走一块儿,你俩是要拼凑成一个文理双全吗!以后我跟小夏要是有婚姻问题,是不是就能直接找你咨询了!”

    “诶诶诶,我还在这儿呢,别乱碰。”商陆扒拉开吴英泽两只搭在蒲薤白肩膀上的手,“还有,我们蒲神要读社会心理学,婚姻那种小问题,出去花钱找人去咨询吧。”

    “卧槽,这就开始吹捧了吗。”吴英泽笑着调侃,“不够真的是好厉害啊,要不要庆祝一下?”

    “我正打算下班去带他吃大餐的,”商陆再次来了兴致,“薤白你不是前两天说想吃烤肉了吗,我们去找家不错的烤肉店。”

    “我知道有一家!我跟小夏一直想去,一直不舍得!商总您今天请客吗?”吴英泽讨好一样用肩膀碰了碰商陆手臂。

    商陆是不情愿的,他还想着能跟薤白过二人世界呢。但薤白看上去很期待,所以他也没得挣扎,“那行吧……再叫上夏姐吧。”

    那天晚上也就成了这两个月以来最欢快的一晚,四个人放开了吃、敞开了喝,一轮一轮地给蒲薤白敬酒、献上祝福和鼓励。

    “复试还有笔试吗?”司半夏半醉半醒的时候,靠着蒲薤白的肩膀,小声问着。

    “没了,只有面试,但是也要考专业内容。所以我还是要复习。”蒲薤白也喝得晕晕乎乎,头靠着司半夏的头,傻笑着说。

    “面试啊,面试好啊!我们薤白,推门进去,肯定能让所有人神魂颠倒!”司半夏拍着桌子,“薤白,薤白啊,我的薤白有出息了,这次是真的,所有人都认可的,有出息了。”

    “夏姐,这都是夏姐的功劳,都是夏姐一直对我这么好。”蒲薤白也跟着上了头,两个人笑过之后,哭着抱在一起。

    商陆端着酒杯,看得一愣一愣的,“我说,吴头儿啊……你老婆的酒量是不是不太行?”

    “说得就跟你老公的酒量很好一样。”吴英泽啃着羊排,在旁边跟商陆一起吐槽。

    那晚之后,蒲薤白就开始为了复试奋发图强,重新回到了每天看书复习的生活里。他被通知四月中旬去参加面试,而与此同时,也正好是商陆和邓红一起主演的那部电视剧开机前后。

    商陆觉得比起自己拍商业电视剧这种无聊的工作,蒲薤白备战面试才更为重要一些,所以临近面试之前,都尽可能在家办公,一是能做饭、做家务,二是可以在蒲薤白学到烦闷的时候陪他聊聊天。

    所以此时此刻,他借送水果的名义走进书房,其实只是想让蒲薤白放松一下。没想到人家已经开始玩儿起了手机,居然还是在看商陆的粉丝群。

    商陆实在好奇蒲薤白在自己的粉丝群里会起一个什么昵称,所以即便蒲薤白对自己发起了卖萌攻势,他也咬牙忍住了。他点开详细信息,看到蒲薤白的昵称之后,一时间没有做出反应。

    蒲薤白发现商陆突然沉默,就昂头看了看商陆的脸,用下巴顶了顶商陆的肚子。

    “这是你自己起的昵称?”商陆把薤白的手机放在桌子上,双手捧着薤白的脸。

    蒲薤白鼓了鼓嘴,小声应着:“嗯。”

    商陆认输一样,单膝跪下,从俯视变为仰视:“虽然我知道时间还早,但是……”他说着,摸了摸蒲薤白的手指。

    蒲薤白没有说话,只是默不作声地和商陆十指相扣。

    看来今天没法继续复习了。

    夜里蒲薤白睡熟之后,商陆又忍不住打开爱人的手机,再多看了两眼那个昵称——

    “傻白爱傻陆”。

    越看越觉得这真是个很蠢的昵称,很蠢很蠢,但商陆却形容不来这昵称带给自己的满足感。他居然有点儿期待粉丝群里有人能看出这个昵称的后面、就是蒲薤白本人,他期待蒲薤白将有一天,能够站出来向世人承认他们之间的关系。

    “我也爱你。”深夜里,商陆朝熟睡的蒲薤白小声念叨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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