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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includethe32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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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式回到商陆家、与商陆的家人道别,也已经是大年初六的事了。蒲薤白看着和上次一样被食物装满的汽车后备箱,心也一样再次被温情塞得满满的。

    “不好意思啊,这么多天也没怎么让商陆陪陪你们。”蒲薤白是真的满怀歉意,毕竟这些天商陆大多数时间都是在自己身上度过的。

    商陆合上后车门,回头吐槽了句:“这有什么好道歉的,我在家他们又嫌我占地方碍事。”

    张巧智根本就没理会亲儿子的抱怨,反而握住蒲薤白的手:“要是有天,你嫌他烦了,记得立刻告诉我们。他要是纠缠你,我就让你爸去教训他。”

    商陆抱起双臂,细细地琢磨着老母亲口中的“教训”是指什么内容。

    “哈哈,不会,我要是嫌他烦,瞪他一眼,他就不敢说话了。”蒲薤白也逐渐不再跟商陆的母亲多多客气。

    商洋昂起头看了一眼自家老哥:“所以,这就是你的家庭地位了吗。”

    商陆低下头看了一眼自己老弟:“怎么,你又能比我好到哪儿去呢。”

    两兄弟同时看向老母亲的肚子,想象着等将来他们的老三诞生之后,又会是什么样的情景。

    蒲薤白最后也一直在嘱咐着张巧智要注意身体,虽然他不是很想强调年龄的问题,但张巧智也已经年过四十,算是高龄产妇了。“预产期是在八月吧,到时候我会来照顾您的。”

    张巧智本来是想拒绝,但她只要一看到蒲薤白那张真诚的脸,拒绝的话语就卡在嘴边,硬生生地咽下去,然后点点头:“好的好的,到时候说不定会麻烦你,不过你也能第一时间看到你的妹妹呀。”

    “已经确定会是妹妹了吗?”蒲薤白双眼发亮地问。

    “没有,但如果不是女孩儿,我就送养了。”张巧智笑得很和善,一点儿不像是在进行着什么残忍的发言。

    商陆开车离开家之后,蒲薤白才缓过神来。“不是女孩儿就送养!?她是认真的吗?”

    “挺认真的啊,说是养父母都联系好了,是我们远房亲戚。”商陆说得不痛不痒。

    “什么意思,为什么,啊?是你们的思想太前沿,还是我太落后了?”

    “不是,那倒没有,她就只是,受够了儿子。”

    蒲薤白一阵语塞,最后叹了口气,“说不定,说不定……她还是更希望你能找个妻子吧。”

    商陆立刻把车停在路边儿,侧过身看着蒲薤白,“你要是有这种心结,那我们现在掉头回去,当面质问她是不是这么想。”

    旁边车道不断有车超过他们,前方的交通灯从绿变红。

    蒲薤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次居然把一直以来的心理活动说出口了,往往他都只会在心里想一想,“兴许商陆的家人们还是更希望得到一个儿媳妇”。他知道这话一旦说出口,肯定会给商陆也留下一个心结。

    但现在,面对他脱口而出的这句话,商陆没有选择含糊对付,也没有转移话题,更没有假装没听见。商陆居然立刻响应了,而且给出了最直接的解决方案。

    这样蒲薤白就已经非常满足了,他下定决心,从今往后再也不会自己一个人闷头想着“商陆将来还是要找个妻子”之类的假设。蒲薤白轻轻拍了拍商陆的肩膀,“抱歉,没有,已经没有了。”

    “道什么歉啊,”商陆重新启动,正好赶上了下一个绿灯,“不是说了吗,我不喜欢听你跟我道歉。”

    “可是你经常会跟我道歉啊。”

    “我这人就是双标,不行吗。”商陆没皮没脸地说着无赖的话。

    但这话在蒲薤白听来,居然还听出来一丝自己是在被照顾着的意味,他轻声笑着,“头次见有人把双标说得这么理直气壮。”

    “你签货之前,免责协议书都给你解释很多遍了,我这个货有一定缺陷,但是一旦签收,概不退货。”

    “啊,原来如此,所以说你最新版本的那个交往协议上的‘不准反悔条约’是用来制约我的啊……”蒲薤白恍然大悟,他本以为那是指商陆想要安慰自己“一定不会分手”来着,“真的假的,你怕我退货吗?”

    商陆鼓着嘴,“嗯。”

    “你这三天两头在娱乐圈儿新闻首页上跟别人闹绯闻的人,居然反过来担心我会毁约?”蒲薤白难以置信地再次强调了一句,“怎么想都该是我更需要担心一点儿吧?”

    商陆苦恼地皱起眉,“怎么还提那件事啊,我不是解释过了吗,那天就只是因为邓红她绊了一跤,揪我衣服,我不得已才扶她的。谁知道外面还有人蹲着拍照啊。”

    “哈哈,我知道,我不是也说了吗,我已经明白事情原委了。”不得不说蒲薤白在头一次看到那个新闻的时候,商陆和邓红手挽手的照片给了他一定的精神打击。他坚信这一定也是拍摄角度的问题,也坚信商陆给自己的所有解释。

    毕竟那天晚上商陆在即将离开会场的时候就给自己打过了电话,再怎么傻的人,也不会故意让现任看到出轨的画面吧。

    可即便如此,即便是那么信任,蒲薤白仍然不想再多看那张照片一眼。

    他相信网上的人肯定已经被这张照片彻底洗了脑,说不定现在商陆的超话里都是在讨论“陆红”的话题。毕竟一个是国民女神,一个是当红男星,站在一起十分登对,很容易获得大多数人的好感。

    明明知道要是过于在意这件事的话,商陆早晚有一天会被自己这种质疑的态度而磨耗掉所有的耐心,明知如此,蒲薤白还是在看到这张照片的时候,无法控制地情绪低落。

    其实就是两天前的事儿,商陆宿醉过后,转天早晨醒过来时头疼欲裂、口干舌燥,烦躁得下床想要去找水喝。但他坐起来之后总觉得哪儿不对,床头柜上的确是摆着一杯白水,治头疼的药也在旁边,可他发现蒲薤白不在床上。

    已经起床了?

    商陆喝过药之后看了看时间,明明才刚凌晨五点。

    那难道是去厕所了?

    商陆立起耳朵听了听,在他发现自己居然听不到一点儿动静之后,拖鞋都没穿,光着脚就冲出卧室,然后在客厅的沙发上找到了蒲薤白。“宝贝儿,怎么睡在这儿啊,冷不冷。”他蹲下去摸了摸蒲薤白的肩膀,发现睡衣一点儿暖意都没有。

    这可把他心疼坏了,他想着干脆把薤白抱回卧室,但手刚刚伸到蒲薤白的腰下,就听到对方声音清醒地呵斥了句:“我不想动。”

    商陆立刻意识到自己又惹祸了,虽然还不清楚具体是哪儿的问题。

    既然抱回卧室不行……商陆自己跑回卧室,把一床被子抱到客厅,堆在沙发上,把蒲薤白埋了起来。光这样还不够,他还要自己挤上那个沙发,侧躺着将背对着自己的蒲薤白搂紧:“在气什么,给我个提示行不行?”

    蒲薤白一言不发。

    “是因为我昨天喝多了?还真的,我是不是在车上就睡着了,我是怎么回来的……”

    蒲薤白摇了摇头。

    商陆继续思考,“那是我昨天出来的太晚了?可我们已经算是很早出来的了啊。”

    蒲薤白叹了口气,“我没有在生气。”

    “呵,想糊弄我?不可能,我没那么傻。”商陆也不知道自己在得意个什么,“我不是早就说过吗,你生气的时候特别明显,十次有九次我都不会判断失误。”

    “我有这么经常生气吗?”

    “那是,”商陆丝毫没察觉自己已经跳进了陷阱问题,“我坐在沙发上吃个薯片你都会生气,说薯片的渣子都掉在沙发上了很难打理。还有我用吃完零食的手,再去握鼠标,你也会生气,说那样鼠标就脏了。”

    蒲薤白再次用力叹了口气,“总是为这种无聊的事生气,对不起。”

    “不是……不不,”商陆终于反应过来自己说错话了,“别啊,别这样……是我脑神经太粗,我们不是讨论过这个话题吗。薤白,你别这样,别这样好不好,我好紧张……”

    蒲薤白终于有了反应,他艰难地翻了个身,然后缩进商陆怀里抱住对方的腰:“昨晚我把你背上来的,你太重了,背你上来之后我感觉就像是跑了两轮的五公里。”

    “我减肥,这就减,吃什么吃,什么都不吃了。”

    “我不是想说这个,”蒲薤白用脑袋蹭着商陆的胸口,“我不是希望你减肥……你又不肥。我是想说,因为太累,所以睡不着。而且你喝多了之后睡得死沉,还有鼾声。”

    “我戒酒,从今天开始,喝什么喝,什么都不喝了。”

    蒲薤白终于笑了,“怎么可能啊,应酬的时候不喝酒,说不定就会惹到谁了。”

    “那就再也不应酬了。”

    “商陆,你能不能听我把话说完。”

    “……嗯,抱歉。”

    “我因为睡不着,所以就玩儿手机,然后看到娱乐圈的头条新闻。”蒲薤白顿了顿,“是你跟邓红手挽手的照片。”

    商陆感到一阵窒息,他用力回想昨天在会场发生的事情,“手挽手?怎么可能呢,什么时候的……啊,我想起来了。”

    “你真的牵她的手了?”蒲薤白声音有点儿颤抖。

    “那也算是牵手吗?是不是在会场门口的那里啊,她绊了一下,我就只是顺便扶了她一把。靠,这是哪家媒体发的新闻,我特么要去申请诉讼。”

    “太夸张了……”蒲薤白松了口气,轻轻拍了下商陆的腰,“我只要知道真相就可以了。”

    凭借着多年跟前女友的磨合,商陆非常清楚,一般恋人在跟你说“我只要什么什么就够了”的时候,意味着“什么什么”这种程度、远远不够。商陆不会再上当了,他向后一躺摔在地上,然后爬起来跪在沙发跟前:“是因为程煜飞和邢振东,他们想要让你和光影解约,他们想要你到他们公司。”

    蒲薤白一脸懵逼地爬起来,“什么……什么意思,话说你怎么摔下去了呢!不疼吗你!”

    “是因为他们听说你正在跟我交往,他们觉得是我们栓住了你,所以想要通过这样那样卑鄙的手段让你厌倦了我,然后跟我分手。我又是光影的管理职,说不定你会因为和我分手的关系所以干脆跟光影也解约。”商陆进一步解释。

    “……我怎么可能,”蒲薤白皱着眉,“我怎么可能会跟你分手呢。”

    这句话让商陆感到非常意外,他原本以为蒲薤白会说“我怎么可能因为这种事就跟光影解约呢”来着。“可、可是,可是……”

    “所以让邓红和你闹绯闻只是他们的一种手段吗。”

    商陆点点头。

    “原来如此,”蒲薤白盘腿坐在沙发上,用力点点头,“原来如此,我明白了。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之前都不怎么确定,但是昨天的宴会上特别的明显,程煜飞他们就一个劲儿地撺掇,使劲儿地夸他们的邓红有多优秀。昨天的邓红打扮得也像……只、鹅。”

    “哈哈哈!鹅是什么形容啊!我看照片了啊,不是很漂亮吗,好歹你也该叫人家天鹅吧!”

    商陆撇了撇嘴,“天鹅也太过了,我觉得邓红没有长在我的审美上,她挺一般的吧。”

    “哦,所以,如果他们找了个长在你审美上的人,你有可能就将计就计了?”

    商陆吓得心跳都不规律了,“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怎么说什么都不对了呢。”

    “哈哈哈……”蒲薤白伸手揉了揉商陆的脑袋,“我在开玩笑啊,怎么这么紧张。”

    “我们讲讲道理,凌晨天儿还没亮,我醒过来发现你不在身边,居然一个人睡在沙发上冻着,这要是在婚后那我就要怀疑你想跟我闹离婚了。”商陆可怜兮兮地垂下头,“所以,不生气了吗?”

    “我没在生气,商陆。”

    “你干嘛总是要糊弄我呢,生气就说生气了啊。”

    蒲薤白捏着商陆的下巴,让他抬头面向自己:“看着我,商陆,我没在生气。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要闹别扭,可能就只是委屈吧。新闻上把你和邓红描写得太美好了,这要不是我知道你们两个才见过两次面,光是看文章的话,感觉你们像是交往了两年。而且他们绝对是找来的百万级别摄影师,那张照片无论是光线还是你们两个人的眼神,都不像是你说的搀扶那么简单。”

    “那我去发声明,我去跟她撇清关系。”

    “没有用的,商陆。先入为主是一方面,另一方面,群众更想相信他们想要看到的事情。俊男美女在一起,那就是众望所归,所以无论你说什么,他们都看不到了。”蒲薤白无奈又痛苦地笑了笑,“我想,邢振东他们也很清楚这一点,所以才浓墨重彩地描绘着你和邓红之间不存在的感情。”

    商陆再次明白了所谓的无能为力是什么意思,焦虑和紧张消失不见,这种从精神上扩散开的无力感,居然会影响到身体。他趴在蒲薤白的腿上,用力叹了口气,“我……我是个,很没用的人啊。”

    “什么?为什么……”蒲薤白揉着商陆的脑袋,“怎么突然这么说。”

    “如果说只是一两个人的话,只是一两个不认同我们的关系的人的话,那还好办。说服不了的话,我们可以无视他们,绕着他们走。但如果是群众都不认同的话,我们要为了自己活得舒坦而远离群众吗。如果你我只是普通的职业,那可能还会好点儿,但我们经常要暴露在群众的视线里,接受他们的审视。”

    “这跟你是不是个有用没用的人有什么关系?”

    “你这句话,语法错了,是不是和有用没用不能连着用,这不是歧义了吗。”

    蒲薤白敲着商陆的脑袋:“这特么是重点吗。”

    “哈哈,不是,我想调节一下气氛。”

    “你调节气氛的时候选择的话题,都让人来气。”

    “是吗,抱歉……”商陆摸着蒲薤白的膝盖,“没办法让群众立刻接受我们,很抱歉。”

    蒲薤白一阵语塞,他也跟着叹了口气,“上个月的时候,我还在忐忑你的家人能不能接受我来着。现在居然就已经得到他们的祝福了,我觉得这件事非常不可思议。商陆,我已经……别无所求了。至少你的父母不会骂你不孝,只要这样,我就已经非常满足了。”

    “哈哈,你又来了,你又想要糊弄我,”商陆抬起头,正对上蒲薤白的脸,“如果真的满足了,那为什么区区一篇媒体胡写的花边新闻,你就会感到委屈呢。”

    “你说,医生能不能让人的记忆力变差啊,就是开颅切掉什么部位,让人记忆力减退什么的。”蒲薤白一本正经地问着。

    “那是犯罪吧……”商陆一本正经地回答着,然后眉头一皱,“什么意思,你想让我记忆力减退?”

    “是啊,我很希望你可以把我说的一些话全都忘了。”

    “为什么?”

    “因为,”蒲薤白思索了一阵,“这要怎么解释呢,我们不像你,也不像是你曾经的朋友,我们智商一般的人没办法在一瞬间看清全局,也没办法在得到冰山一角的信息之后就推断出整座冰山是什么样子。我们习惯断章取义,习惯看到片段之后胡思乱想,习惯在误会当中钻牛角尖,然后在本来就不需要计较的问题上无限计较。”

    商陆觉得能说出这样一番话的蒲薤白,根本就不叫智商一般,他觉得晚宴上动辄身价过亿的大佬们都没办法像薤白一样出口成章。可他没有打断蒲薤白,而是认真地听完。

    “所以我会因为我的胡思乱想,而说出一些非常无理取闹的话。我不喜欢你记住那些话,那些话都是没有价值的,只是情绪上的发泄而已。我现在觉得我根本没有必要感到委屈,我在委屈个什么呢。你只是因为睡醒了之后没有看到我,就会紧张得鞋都不穿跑出来找我了。”蒲薤白抿了抿嘴,然后笑了一声,“而且仔细想想,像你这样的死脑筋,怎么可能在晚宴上跟别人调情呢。别人怎么说,别人怎么想,我们控制不了,那就随他们去吧。”

    商陆听得目瞪口呆。

    蒲薤白看着他那个傻样子,忍不住凑过去亲了亲。

    “薤白。”

    “嗯?”

    “你真的是个……很厉害的人啊。”

    “哈,什么啊。”

    商陆搂住蒲薤白的脖子,“你可以自己把自己劝得想开了这一点,我觉得非常厉害。”

    “不然还能怎么办呢,指望着你哄我吗,那我可能没两天就抑郁了。”蒲薤白说着违心话。

    虽然这只是蒲薤白一句无心的玩笑,但商陆确确实实为此感到难过,他觉得现在的自己还没办法给蒲薤白百分之百的安全感,不能成为他真正的依靠或是避风港。“但是我希望,你的那些被你判断为没有价值的情绪上的发泄,也都可以发泄到我这里。”

    “为什么啊……你不会觉得烦吗。”

    商陆表情很严肃,他摇着头,解释着:“那些情绪可能对你来说没有价值,但你的一切,对我来说,都是有价值的。”

    这次换作蒲薤白目瞪口呆了。

    商陆重新回到沙发上,安静地抱着蒲薤白。两个人盯着《寒春》壁画愣神,从想着很多事,到逐渐放空大脑。

    “今天还是要回天津的吧,酒店还没有退房,也还没跟爸妈和奶奶他们打过招呼呢。”蒲薤白歪着身子倚在商陆怀里,无意识地用手摸着对方的大腿。

    “嗯。”商陆靠着蒲薤白的头,也无意识地揉着对方的肩膀。

    “头,疼不疼?床头的药你吃了吗?”

    “吃了,已经不疼了。”

    “那再去睡会儿吧,再多睡会儿。”

    “薤白。”

    “嗯?”

    “咬我脖子吧。”

    蒲薤白高频率眨着眼,慢慢离开商陆的怀抱,歪着头:“嗯?”

    商陆索性趴在沙发上,拍了拍自己的后脖颈,“来。”

    “……真的假的,所以我们今后都要这样了吗,只要你和别人有了绯闻,我就要咬你一口来解恨?”

    “这不是你当初定的规矩吗?”商陆摸到蒲薤白的手,“而且说真的,如果你不咬,我也不放心。我会觉得你的自我劝慰是一种自我保护的方式,我怕你的自我保护机制直接把我隔离开了。”

    “什么意思?”

    “说得直白一点儿就是,我怕你……怕你因为不想受到精神上的打击,所以就不敢再像以前那样喜欢我了。”

    蒲薤白将这句话在心里润色了一下,然后含着笑趴在商陆的背上:“你说,占有欲真的是一种很好的欲望吗?可取吗?占有欲这种东西,不是很自私吗。”

    “很自私啊,的确很自私。可如果是我希望被你占有呢,这不就不算是自私了吗。要是有天,你不想再继续占有我了,那我不就相当于被主人遗弃的狗了吗。”

    “哈哈,你干嘛要把自己形容成狗啊!”蒲薤白笑着捏了捏商陆的脖子。

    “听说有一些对人类服从性很高的狗,一生只对一个人忠诚。我也很希望自己可以成为那样,我希望我这一生,只对你一个人忠诚。”商陆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没有什么特别的,他没有调情的意思,也没察觉到自己是在说什么情话。

    他真的这么想,他真的如此希望着。

    话音刚落,后脖颈传来的痛感迅速侵占了大脑,商陆瞬间感觉头皮发麻,身体不自觉地微微发抖。

    “只对我一个人忠诚吧,商陆。”蒲薤白舔了舔留下的牙印,紧接着又咬了一口,一次比一次用力。他单手按住商陆举过头顶的双手,然后再温柔地摩挲着对方的手指,听着身下的人细微的喘声。

    原本是和情爱没有任何关系的一个暴力的动作,现在竟然成了促成爱意的有效开关。

    蒲薤白回忆起和商陆的第一次之前,商陆问过自己的那句“你有一天会想要抱我吗”。他曾经从来没想过,但此刻却产生了这种冲动。

    “商陆,”蒲薤白隔着单薄的睡裤,蹭着商陆的皮肤,“商陆……”

    “来吧。”商陆带着一种英勇赴死的语气,脖子的疼痛感让他的大脑开始不能思考了,任人宰割就是这个感觉吧。

    不过,就因为他这句“来吧”,蒲薤白反而清醒了过来。他松开商陆的手,然后轻轻地吻着商陆的脖子,帮他一点一点翻过身。“开什么玩笑,你什么准备都没有,我怎么可能会抱你啊。”

    “你嫌我脏。”商陆鼓着嘴,委屈地说。

    “什么跟什么啊,”蒲薤白掐着商陆的脸,“我怕你疼。”

    “你刚咬我脖子的时候都没顾及那么多。”

    “啊,抱歉,很疼吗?”蒲薤白帮商陆揉了揉脖子,“疼倒是说话啊,你怎么也不反抗呢!”

    “我不想反抗,有什么好反抗的。”

    “万一咬坏了怎么办,脖子上血管这么多!”

    “咬坏就坏了,”商陆晕乎乎地搂住蒲薤白的腰,“死在你手里,我心甘情愿。”

    “你能不能别说这么恐怖的事!要是我不小心让你出事了,你要让我怎么办?殉情吗!?”

    “那可能会被当作畏罪自杀……”

    “喂!你能不能别在假设当中还说得那么现实。”

    “哈哈……”商陆贴在蒲薤白的耳边,“我腿上的肌肉可能太硬了,要不,我用嘴帮你吧。”

    蒲薤白瞬间浑身红透,他火速爬起来,扭脸就想逃。可惜现如今商陆的力气要更大一些,他一把就将蒲薤白又拽回了怀里:“你这是什么反应,干嘛要跑呢。”

    “我、我不……不用了。”

    “客气什么啊,你不是经常帮我吗。”

    “但我、但我……我……从来没被……”

    “真的假的?第一次?”商陆更是不会错过这次机会了,他再次跪坐在地上,昂头看着坐在沙发上脸红得像是高烧的蒲薤白。

    “绝了。”商陆笑着替他脱下睡裤。

    “什么啊……什么绝了……”

    “没什么,就是感慨,”商陆凑过去亲了一口,注意到蒲薤白立刻不受控制地抖了一下,“你还真是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很好看。”

    蒲薤白一手揪着商陆的头发,一手挡住商陆的眼睛:“别、别……别看了……”

    “你应该知道我可以从指缝之间看到吧,”商陆抓住蒲薤白的手腕,顺便亲吻着他的手指,“你要记住你现在的表情,然后跟我保证,绝对不能对除我之外的人露出这种表情。”

    “什么……表情?”蒲薤白茫然地问。

    “不知道也好,那就忘了吧,忘了现在的表情。”商陆心里十分得意,因为这样的蒲薤白是只属于自己的。

    结果那天他们拖到中午才收拾好了返回天津,隔了一天才去酒店办理checkout。因为有额外的开销,商陆仔细看着明细,发现上面竟然没写着“小礼物”的费用。“那个,准备的东西的钱,是包含在哪一项了?”商陆特意问了一句。

    负责接待他们的是酒店前台的经理,也是这座酒店的负责人,“那是礼物,是不需要费用的。”

    商陆干咳了一声,“这不太好吧。”

    “本身豪华套房的价格也是包含了服务费的,您可以理解为已经包含在每晚的房费里了。”经理笑得十分温柔,她半跪在商陆身旁,看了看商陆,又看了看蒲薤白,慢慢地笑容变得越来越深,“而且,我们也是自发地想要送上一份祝福。”

    蒲薤白揉了揉脸颊,想要控制住自己不要再脸红。

    商陆则是坦然地接受了:“那,感谢祝福。”

    “不会,”经理摇了摇头,“你们或许选了一条很难的路,但是不管别人怎么说,自己的幸福才是最重要的。真正幸福的人,很容易感染到周围的人,给周围的人带去力量,让更多的人振作起来,相信这世界上还是有爱、有真情的。所以,从我的立场来说可能没资格说些什么,但是,我很希望你们能够幸福。”

    蒲薤白感动得眼圈都要红了,但商陆的内心却毫无波动,满心想的都是“真不愧是酒店负责人啊、嘴就是甜,我得好好学学”。

    “谢谢。”商陆和蒲薤白同时对经理道谢,然后牵着手离开了酒店。

    “我好喜欢天津。”蒲薤白歪着头,看向商陆。

    商陆也看向蒲薤白,“……为什么?这是国际连锁酒店啊,跟是不是天津也没多大关系吧。”

    “我好不明白我到底是喜欢你的什么。”蒲薤白依旧是笑着,依旧是握着商陆的手,但说出来的话似乎有点儿不对味儿。

    商陆也不想追究了,原因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人愿意相信自己,愿意对自己好,愿意这样在街上肆无忌惮地被自己牵着手。

    二人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大年初六。当晚他们在把从老家带回来的冷冻食物都塞进冰箱里之后,煮了两锅饺子,一人抱着一盆,边吃边看着电影。

    电影播放到中途,司半夏的一通电话打来,向他们确认去赵问荆家里拜年的具体时间。

    “我联系过赵总了,他说他明天家里就没有其他客人了,我暂时和他定下明天下午到,你俩准备好礼物之类的了吗?”司半夏的语气还是那么干练,且不容拒绝。

    蒲薤白懵了,“明天,这么赶吗,我们没有准备很像样的礼物啊……”

    “那明天一早就去买。”司半夏命令道,“我跟老吴也明天上午就过去跟你们碰头,早点起,听见没。”

    “好,我知道了。”蒲薤白公事公办地回了句。

    “你记得告诉商陆一声,我就不让老吴再联系他了。”

    “哈哈,夏姐,我开着免提呢……”

    “……哦,那就、那就这样吧。挂了,拜拜。”

    蒲薤白看了看商陆的反应:“夏姐,还是没把你当成上司啊。”

    “她要是有天真把我当成上司了,我可能反而会觉得这是什么不祥之兆吧。”商陆无所谓地耸了耸肩。

    “但其实夏姐经常口是心非,你不要在意。”

    “她兴许是经常口是心非,但面对我的时候,她都是有话直说的。而且说得……太直了。”商陆叹了口气,“我都不敢跟她单独相处,总怕她会掏出来一把刀,捅我两下。”

    蒲薤白笑歪在沙发上,用脚踹着商陆的腿,“哪儿有这么夸张!”

    “你要是不行,可以把我俩缩在屋子里,一个小时之后开门看看谁还活着。”

    “我希望你们两个都能好好活着!”

    “那还是不要做这个实验了。”

    笑够了的蒲薤白,也不得不开始认真思考这件事,“商陆,我把夏姐当作亲姐,这我和你说过吗?”

    “虽然你没正式说过,但是司半夏的确说了好多遍了,她把你当亲弟弟。”一提这个,商陆也无心继续看电影了,他侧过身认真地看着蒲薤白,“我其实,不太理解……你俩关系为什么会这么好呢。”

    按照商陆查到的资料来看,司半夏曾经不止一次让蒲薤白去做一些不是很妥当的交易,原本商陆对司半夏并没有怀抱着什么多余的感觉,可一旦查清了她过去做的事情,就很难不去怪罪她。

    如果没有司半夏,那么的确、蒲薤白可能永远没办法得到好的资源,但说不定也会少了很多痛苦的回忆。

    商陆觉得蒲薤白还是太善良,但凡有人对他好一点儿,他就会回以百分之百的真情实意。

    蒲薤白把腿搭在商陆的腿上,躺着眯起眼睛,看着客厅的昏黄的灯。

    为了电影观感,他们把客厅的灯改成了两个档,一个是通常时的白炽灯,另外一个就会发出现在这种昏暗的黄色灯光。这光线,看得久了,蒲薤白都感觉意识有些昏昏沉沉的,像是要入睡:“为什么呢,没什么原因吧,我还真是不太擅长说出一个像样的原因啊。喜欢某个人也好,觉得某个人很亲切也好,我说不上来。”

    商陆捏着蒲薤白的脚,一边看着对方脚背上血管的纹路,一边闲聊着,“是不是,就像我以前跟你说的那样……有一天我意识到商洋是我的弟弟之后,我就觉得,啊、那是我弟,我是他哥。就那种感觉?”

    “……好像?可能吧。可是你们确实有血缘关系啊。”

    “血缘关系又不是什么特异功能,我们之间也感受不到啊。更多的是人的一种意识驱动吧。”

    “商陆。”

    “啊?”

    “我的脚,好玩儿吗。”

    “哈哈,”商陆抱起来咬了一口,“嗯。”

    “别咬啊你!我还没洗呢!”

    “那怎么了,原汁原味儿。”

    “能不能麻烦你别总说这种让人下头的话。”

    “下头是什么意思?”

    “就是……上头的反义词?”

    商陆思索了一下“上头”的各种释义,然后认真地问:“是说,会让你冷静下来的话?”

    “啊对,对……”

    “冷静下来,不好吗?”

    蒲薤白被问住了,“嗯……所以也就是说,即便是你说的话,经常会让我冷静下来,我也依旧没有想过要离开你,就意味着我并不是因为冲动才跟你在一起的?”

    商陆听懵了:“所以在此之前你都觉得你是靠着冲动的感觉才跟我在一起的吗!?”

    “我大概不会管它叫什么冲动……换个词,悸动?”

    “啊——啊,嗯——”

    “你干什么啊哈哈,这是什么语气!”蒲薤白蹬着腿。

    “悸动,这个词不错,知道你对我也有悸动感,我还挺高兴。”

    “那我们正相反啊,”蒲薤白笑着感慨,“我反而觉得,原来即便是平平淡淡的时候,我也这么喜欢你,这一点让我觉得很高兴。”

    “你如果继续说这个话题的话,那我难保证能让你明天按时早起。”商陆松开蒲薤白的脚。

    没想到蒲薤白居然主动又用脚推了推商陆的腿:“时间不是还早吗。”

    商陆肯定不会放过来自蒲薤白的任何暗示,他立刻关上投影仪,俯身亲吻着主动投入自己怀抱当中的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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