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6章 欲言又止

    众人嘻嘻哈哈干了一杯，又说了些风花雪夜的事，饭局即将终了，多少有些醉意的谭主任突然看似无意地对钟瑖道：“小钟呀，几次接触下来，你是个做事的人，有想法，也有执行力，到xj才几个月，就能搞出这么大动静。可是，我听说，搞ai投资可是无底洞，我和老姜几十年朋友，你们公司我还是比较熟悉的，外面看挺像那么回事，可现金流一直不怎么充裕，你们韩董最近还想搞那个产业园----说实话，我是想不通他为什么现在这个时候了，还去做什么产业园。这么一搞，资金可能更缺，你要做“智沪”，又要招人，又要买设备，你有没有想过，钱从什么地方来？”

    钟瑖听了，眼神也暗了下来，他之前和刘经理交流过，分公司没赚过多少钱，所以账上，也没什么钱，一切开销，都是从总公司下来的，任总之前为了钱的事，经常到总公司吵架，直到他快病倒，才批了一部分买设备的钱，当初把设备放到计算机研究所代管，也是因为可以省一部分建机房的钱。钟瑖一来，又要人，又要设备，上面虽然都答应了，可能不能拿出钱来，很难说。事实上，要不是前段时间，从城投拿到一笔投资，连上次买gpu的钱，都不可能拿出来。

    钟瑖之所以搞出这么多动作，就是想做出点成绩，从总公司多搞些钱来。可从谭主任的话里听出，总公司现在也没什么钱了。钟瑖低声对谭主任说，“不瞒您说，我现在也正在为钱发愁，现在正在投入阶段，如果现在投入博一下，等到那些大公司也杀进这个赛道，就真没机会了。谭主任，您有什么办法没有？”

    谭主任呵呵一笑，“我一个穷公务员，能有什么办法？不过呀，我听说，上海政府拿出几十个亿，又和城投合作，搞了个ai专项资金，投资有前景的ai项目。我觉得你们可以申请一下。你们有技术，有市场前景，甚至还有客户。你们邓总和上面关系不错，你可以让邓总出面，去争取一下。”说到这，谭主任瞥了一眼远处正在和女处长拼酒的姜总，低声说了一句：“不过你要记住，要专款专用。”

    钟瑖听了这个消息，眼前一亮，只是谭主任最后一句话什么意思，他没听明白，正要问，姜总已经走了回来，谭主任扭头调侃起他和那女处长来。

    钟瑖隐隐感觉，谭主任不想让姜总知道他们俩人的对话，可为什么呢？钟瑖不明白，可他还是聪明的闭上了嘴，没去追问。想着，周二反正也要去见谭主任，到时候再问吧。酒足饭饱，钟瑖主动去买了单，陪着姜总把宾客送走。姜总突然道：“下午没什么事的话，我们一起聊聊，对了，你还没到过我的新公司吧，一起去坐坐？”

    钟瑖知道姜总有话要对他说，忙点头答应。姜总又道：“你喝酒，就别开车了，坐我的车去，等会把钥匙给司机，让他把车开过去。”

    前两天看到个笑话：某人新闻看得入迷，嘴里嘀嘀咕咕道：“林祖恋的新闻挺乱呀！”女友听了，忙插嘴问：“林祖恋？没听说过，谁和谁恋呀！”那人一本正经回道：“林黛玉和祖冲之！”

    马未都曾说：“历史没有真相，只是残存一个道理。”现如今，别说历史没有真相，连现实的真相也无从考究。不知道哪位高人可以说说，这里面到底残存什么道理？

    大英帝国脱离了腐朽堕落、危机重重的欧盟，光荣独立了。在美利坚准总统床破大人看来，这成就堪比三百多年前美国独立——英格兰又回到了英国人手里。

    自由、民主、独立、主权等美好字眼满天飞舞，实质却是：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

    不知在哪儿看到过：英国贵族平时养尊处优，鱼肉乡里，可碰到危难，总是第一个冲上去，战时贵族的伤亡率甚至超过贫民。现实红果果地打脸：战争还没开始，英国老爷们就扔下盟友，一溜烟逃了。

    万科的闹剧延续了大半年，开始我以为是钱与钱斗，后来觉得是人与人斗，看到最后才发现，原来是位子与位子斗。世界最大房产公司主席的位子太烫手，引无数英雄竟折腰。

    开口公司前景，闭口小股东利益，内里要的是自己五子登科，互相拼的是脸厚手黑，高层更讲丛林法则，稍一疏忽，就会被嚼得渣也不剩。

    没了名利，老王还有女人，他可以定定心心回家烧红烧肉了，只是田小姐怎么看都不像个安于家室的平凡小女子。

    褚时健进山种橙子时，老王还曾携小田进山拜望取经，大赞褚老的坚毅洒脱。

    他如果再去，感触和收获应该会更深吧。

    熙熙攘攘，皆为利往，以后谁也别和我谈感情，费钱。

    这半月一直不得安宁，因为晚上说梦话了，也没说什么惊世骇俗的事儿，就嘀咕了一声：“让我调戏一下！”然后，被老婆听到了。

    说梦话的毛病有二十多年了吧，读中学的时候就开始了，好几次老妈起夜，听到我在房间里嘀嘀咕咕的，声音还挺大，推门进去，见我闭着眼在那嚷嚷。第二天跟我说，我一点印象也没有。因为也不影响身体，就没怎么在意。只是有时候家里人开玩笑，说我千万不能当特务，否则肯定暴露。

    我话一直少。小时候是没人听我说，大了点，有人听了，我又懒得说了。沉默是金，而言多必失，很多时候，少说才为妙。可有心理学家说，一个人每天必须要说一两千句话，否则就会感到压抑。就像排泄，就像欲望，不是你不想做就可以不做的。于是，清醒时憋在肚子里的话，梦里说。

    古龙一本书里说，有位豪雄，和红颜办事，从来不过夜，事完就把对方赶走，我当时疑心那人也说梦话。怕万一在梦里喊出：“大侠饶命！”坏了名头。

    梦话未必是真话，但可能是平日想说不能说的话。

    说话也要看对象，在有些人看来是离经叛道的话，在另一些人眼中，再正常不过。找错了对象，表错了情，只能弄的彼此都不舒服。能找到一个由着你性子，不用过脑子胡乱说话的朋友，不容易。

    我可能太在乎身边人的感觉，或者太爱惜羽毛，说话总不敢尽兴。生怕哪一句说错了，又惹别人不开心，或被人看轻了。因为做过销售，懂得分眉眼高低，也知道些见人说人话，见鬼学鬼叫的技巧。造出一个宾主尽欢的场面，对我并不难。只是，那么做，别人开心，自己未必高兴。

    所以，有时候会在网上随便找个人胡言乱语一番，然后被人骂上一句十三点。

    十多年前，认识一个和我年纪相仿的女老板。她行事高调霸道，说话也直来直去。她很多合作商和朋友，受不了她的直接和坏脾气，都离开她了。我那时经常和她合作一些案子，混得挺熟，也算半个朋友。有次看到她又在电话里教训朋友，就劝她说话收敛点，别把朋友得罪完了。她若无其事的回了我一句：“这么就被我得罪了，说明他根本就不是我朋友。这种朋友，丢了就丢了，再找就是了。一个不行，就找十个百个，总能找到合拍的人！”

    当时觉得她不可理喻。现在想想，这么为人处事也很难说有多大错，至少不委屈自己。

    后来离开那个圈子，和她没什么联系。偶尔碰到那个圈子的朋友，谈起她，说她脾气还那么臭，声誉还是不怎么好，但也被她找到几个臭味相投的朋友，彼此扶持，混得还不错。

    朋友贵精不贵多，勉强维持一个鲜花着锦，人脉畅通的场面，还不如找两三个能一起抡板砖砸人的知己。

    西方有句谚语，一个人死后，能找到四个给他抬棺材的人，他这辈子就算没白过。现在想想，不敢表达，委屈自己，把自己弄成个老好人，就为讨好所谓的朋友，挺傻的。

    总不去表达自己，时间长了，就会忘了自己到底是谁，想要什么。年轻的时候，碰到心仪的女孩，心如擂鼓，脸上却不敢动声色，错过不少机会。现在嘴巴倒是荤素不忌，却心平如水，早没了那种感觉。

    所以，我自己也很好奇，那个梦中让我失态，出言调戏的女孩到底是谁？希望她靓丽娇媚，丰乳肥臀，不然，我这半个月被拎着耳朵严刑逼供的罪，就白受了。

    挺不开心的，却不知道该骂谁。

    大多快乐不快乐都来自身边的人。撕扯折磨却又放不下，于是不快乐。

    一开始是不理解，为什么对方会这么扭曲，于是，尝试去沟通，去了解，尝试走入他心里。随着知识和阅历的积累，我逐渐能抬起头，平视对方，尽量把那些不可思议举动放在一个长长的时间和空间维度里。考虑到那段莫名其妙的历史对人性的扭曲，理智上，我已经能接受。

    可还是不开心。

    缺乏安全感，缺乏自我认同的人挺可怜的，但同时，也挺可怕的，因为他会时时睁着一双扭曲，愤恨、嫉妒的眼睛打量身边的人，你不知道他会做出什么事来。他们似乎拼命要树立一些敌人，然后去和那些不存在的风车搏斗。可悲的是，他们树立的敌人，往往是身边最亲近的人。

    当一个人被成长道路上的晦暗扭曲了心灵，似乎唯有扭曲别人才能让他们快乐。善意是虚伪，道歉是掩饰，躲开是傲慢，顶撞是大逆不道，逃离是白眼狼。近不得，远不得，爱不起，恨不出，非把你折腾的五内俱焚，神魂颠倒。

    人心里似乎都有大大小小洞，有些能得到填补，大多数不能。坚强的努力撑住；睿智的尝试放下；平庸的对酒当歌，麻醉自己；最可怕的，把身边的人磨烂碾碎，去填补自己内心的洞。

    很多事都无能为力，不被对方吞噬已经阿弥陀佛了，哪敢奢谈拯救。

    不看、不听、不想，躲进小楼成一统，不管春夏与冬秋。难得糊涂，开心就好。

    去也终须去，住又如何住，有这么一团霾罩在身边，纵得山花插满头，哪才是归处？

    终于找到自己拖沓逃避的源头，却依然无可奈何，那种无力感已经入骨，再多的鸡汤也补不回来。

    又读了几遍《心经》，若有所悟，却还不得要领，睡吧。

    安迪。沃霍尔说过：每个人都能出名15分钟。在这15分钟内，他可能会占住许多人的眼球和思维。同样，某些人，也会在某些莫名其妙的时刻，突然占据你15分钟。

    最近多梦，会梦到一些人，内容颇荒唐。其中有些人最近练习比较多，有些许久没见过。早上坐在床上，自己都觉得有意思，怎么会梦到他们。

    也曾有人说梦到过我，当时还有些惴惴，现在想来，你梦到我，关我何事，我又不是巫山神女，能主动跑到你梦里行云布雨。

    我是天边一片云，偶尔投影在你的波心，你不必讶异，更无须欢喜－－转眼间消灭了踪影。

    刚工作时，有位漂亮、任性的女同事，网名叫永恒。离开那家公司后，十多年没见。前段时间碰到，加微信，网名变成了多多。她姓钱，合起来就是钱多多。很实惠的网名，我微信上就有两个钱多多。

    年轻时贪心，以为什么都不会变，身边的人会一直在身边，喜欢的事物会长长久久的喜欢下去。人到中年，才晓得，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别人会变，自己会变，环境会变，感受也会变。

    种种变化，都不是我们能掌握的，而且，清风明月，近水远山，往往不敌铜钱四万。

    恍惚彷徨中，似乎只有软妹币才永恒。

    在这变幻莫测的世界里，最后能留在身边一直陪伴你的，不过是三五至亲。

    你我相逢在黑夜的海上，你有你的，我有我的方向，你记得也好，最好你忘掉，这交会时互放的光亮。

    不是偶然，是过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