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6章 乾坤折转梦轮回
宗寥施施然:“照顾好你家王爷,回头我去了蔚州,单独请你吃酒。”
白挚莞尔:“不敢劳世子挂心。您记着王爷就好。至于照顾王爷之事……侍奉王爷本就是卑职的唯一信仰。”
宗寥赞赏地点点头,又将走。
那边沈辞不知是犯什么病,阴阳怪气飘来一句“天有日月,地分南北,背德而行,必遭天罚。好言劝云安世子一句,人可风流,不可滥交,大家各负使命,该回头时当需回头。”
宗寥满不在意地眄视他:“要你管?多事!”
沈辞嘴角抽抽,气郁。
不幸相识一场,同宿过几个凉夜,他真心想劝她回头是岸,别在喜欢男人的道路上越走越歪,不料她是好赖不分!
她既不知人心好,沈辞还能与她客气?
下巴一抬,沈辞含怒告诫:“你能耐你就等着,旁的不敢说,你的事我也管不了。但他沈十三……哼,他非要喜欢男人,那我就给他找女人,他喜欢你,那我就让他喜欢上别人,他不要也得要,下药也得要!
这情伤,你们注定是要受的!今日我不阻拦,放宽你们最后再缱绻一回,已是仁至义尽,世子若识相,及时止损吧。”
“阿辞——”南宫述推窗,拨开纱帘喊了沈辞,语气沉冷悠长。
“你有什么尽管冲我一人来,别说话中伤她,她不在你我的恩怨中。”
沈辞退马至南宫述面前,道:“我的话无关恩怨。仅仅因为他是一个男人,一个明目张胆与你厮混的男人,一个让我沈家备受嘲讽、让我姑母切齿痛心的男人。有我在,你们妄想长久!”
沈辞决绝的警告像一块沉重的石头压在宗寥的心口上,让她呼吸困难。
与南宫述携行至今,她遭遇了亲人的苦口婆心,遭受了百姓们的唾弃嘲讽,却没有哪一句话能像沈辞的这样令她感到畏惧、恐慌,还有担忧。
特别是南宫述对他有着非比寻常的纵容。
宗寥几乎可以想象出沈辞说的那种画面:南宫述对他百般纵容,而他则肆无忌惮,看南宫述清冷自持,他就寻机给他喂药,然后把女人送上王榻……事后他便可得意洋洋地欣赏南宫述悔恨悲痛的模样……
宗寥咬着唇,唇角在微微发颤,心跳明显急促了许多。
酸涩百转成泪,她也绝不会认输。
缓了息,宗寥道:“殿下不必为我说话,是进是退,我们心中自有尺,该合该散,从来都不是他一个外人说了就算的。如若我们的感情脆弱得经不起风吹雨打,那只能说,彼此不是那个对的人。”
她的话沉稳冷然,有乘风破浪的决绝孤勇。
一行骑士中央,她身姿纤盈颀长,冷艳如苍茫大漠里一缕红霞斜照的孤烟,绵柔且桀骜,气势可破万里风沙。
南宫述有些钦慕,有些惶悚。
——这个姑娘,不敢斗量!
她有主张,南宫述便不好赘言,只温和地说一句“碎言不可信,我,可信”。
宗寥沉默,淡淡地看了南宫述,算是回应了他。
沈辞冷呵呵笑:“水满而溢,话满易失。”
南宫述靠着窗,与沈辞隔着一丈距离。
看着故扮癫狂的表弟,南宫述眼中有千言万语,可他一句也不能解释。
只是低喃:“但愿你永远也不会知道。”
落了帘,南宫述在榻上打坐,阖目沉息。
一句“但愿你永远也不会知道”在沈辞脑里绕了又绕,他却如何也想不明白其中意味。
那层海棠纹绉纱帘子轻飘飘荡着,挡住了一副俊美无俦的容颜的同时,好似也挡住一个世界。
沈辞回头,宗寥仍是冷幽幽地瞪着他,眼里仿佛有一千把刀子在转动,大有要将他剐了的可能。
一眨眼,她忽而撤了乜视,转身与白挚说话。
沈辞浓眉一攒,迷惑不解。
意识驱使,他抚了抚汗淋淋的长发,捋顺,别至耳后。
露出如雕如琢的颇具男子气概的俊朗面容。
俊朗得无人驻观刹那的面容。
宗寥闲闲抄着手,问白挚:“你喜欢看话本?”
白挚淡淡看她,不卑不亢:“一点消遣。世子见笑。”
“你喜欢看哪种类型的?情爱?鬼神?异世?”宗寥又问。
白挚道:“书海千千界,各有亮点,我都不挑。不过世子说的异世……是哪种类型的?我似乎没听说过。”
宗寥眸色一转,道:“嗯……这个类型嘛,我想想啊,应该算是一个可能真实存在,而我们又无法亲身去体验的世界,在无人知晓的情况下,我们会与那个世界产生千丝万缕的联系。
然后,在某一个午夜梦回,有幸与那个世界纠缠在一起的人的记忆里会突然多出一份经历,那经历奇异而真实,令人无法忘却,有些人为了将那些独特的经历留存,便以笔墨将之记录下来,写成话本,分享给世人。”
聊起话本,白挚顿时来了兴趣,问:“寻常写得玄乎一些的话本我一般当它是着作的白日梦,是睁着眼睛瞎编的。
若这样算来,世子说的这种就只是一个普通的梦而已,并不特别。写成话本也好看不到哪儿去吧?”
宗寥阴哂:“如果有这样一个话本,里面记载的光怪陆离是一般人做梦也梦不出来的,瞎编也编不出来的,你想不想看?”
白挚漫不经心:“每个人的梦都光怪陆离,并不稀奇。”
宗寥扶额,再引他兴趣:“那如果我说这个话本里写:天上飞的不止飞鸟,还有飞机,可载百人,一个时辰行四千里。
地上跑的不止马匹、马车,还有汽车,可载几人乃至几十人,一个时辰行二百里,还不用喂草料,不用歇息。
还有水里潜的不止鱼,还有潜艇,不是咱们看到的船哈,是可以载人到水下一百五十丈的铁皮大箱子。你觉得有没有意思?”
白挚听着,眼睛渐渐直了,觉得这样的梦夸张是夸张了点,但还挺有意思的,至少他做不出来。
“还有呢?”白挚问。
满目惊奇,像极了等待大人讲故事的天真的孩子。
“还有……”宗寥望着天,对自己说的话感到怅惘。
一时间,她也搞不清楚自己在说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