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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8章 父慈子孝迎风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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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宫桀转着炯炯深目,小心窥看着皇上的反应,见他并无明显表情,南宫桀有些失望。

    遂继续又道:“要知道再过两年,宗寥冠礼之后就要袭爵了,往后云安侯府……还有北疆十万铁骑都是他宗寥说了算。

    南宫述与宗寥整日整夜搅在一起,如胶似漆,这时间一长,两人不定就情真意笃,像世间真夫妻一样不分你我了。可见南宫述野心昭着——”

    “住口!”听着南宫桀就快把话说完,皇上突然喝止,眼神阴狠,“什么叫北疆是他宗寥说了算?朕还活着呢!”

    南宫桀闻斥连声请罪求饶。

    皇上厉目横眉:“真是一派胡言!你是越来越没规矩了!”

    瞄见不远处几个男子跨马过来,皇上立时加重了几分语气接着训斥南宫桀:

    “逆子!妄议侯爵就算了,奕王是你皇叔,虽他比你大不了两岁,你一口一个南宫述,长辈的名也是你一个晚辈能喊的?什么勾引宗寥,野心昭着,你想说什么?”

    皇上的话震若惊雷,把南宫桀吓得一愣一愣的。

    临列的南宫栩听见皇上的怒吼,不禁也吓得心颤了颤。

    这样的呵斥从来只有他一个人“享用”过,正因为此,南宫桀每次见到他都对他摆出一副趾高气昂的姿态,嘲笑他得不到父皇喜爱。

    何曾想过有一天,最受皇上偏爱的旭王也会被如此训斥,真是讽刺。南宫栩暗嘲。

    南宫桀刚才一直低声对皇上讲南宫述的坏话,视线始终停留在皇上身上,对于皇上为什么会突然暴怒,他一头雾水,直到听见温温的声音向皇上行礼,他才发觉事有不对。

    南宫桀抬眼即刻就看见了南宫述,往他过来的方向一瞧,见身份较贵的宗寥和长宁已在南宫栩那边站好队,其余几人依次驻马其身后。

    南宫桀瞟了眼南宫述,心中有气,又看了看皇上,实在想不出自己亲爹为何要在南宫述面前出卖自己。

    以往他也是这么叫南宫述名字的,皇上从来没训过他不尊重长辈。

    若按皇上一直以来对他的偏爱来理解的话,在见到南宫述过来时他应该提示他注意言辞才是。

    而不是怒喝,把他说南宫述坏话的事大声吼出来让身边的人都听到。

    南宫桀看着皇上对自己皇弟温声盈盈的样子,忽然心头一凉,有种被人出卖戏耍的感觉。

    可他并没有得罪皇上,刚才他那句会让人有所遐想的话也不可能这么快传到皇上耳朵里。

    且那件事事关南宫述,若没有他的证词,依皇上的行事风格是不会立马表现心中不满的。

    这也是为什么南宫述当时要把威胁他的话送到耳边,而他也轻易就被威胁了。

    南宫桀将郁闷的眼神投向南宫述的瞬间,不偏不倚正好撞上南宫述看来的目光。他的神色一如既往的平淡温和,仿佛两人上一刻的冲突根本不存在。

    被皇上当众训了一顿,南宫桀犹豫良久,还是向其低了头,恭敬地唤一声“皇叔”。

    南宫述面无表情地瞧着他,微微颔首,踱马到皇上的另一边列好队。

    清风戏纛旓,平野起号角。

    癸巳正,吉。

    千骏铁蹄闻声蠢蠢欲动,不停跺刨着脚下青毯,扬起的新泥味弥漫进千万骑士的鼻息里。

    振奋人心的号鸣不绝于耳,才俊们不约而同地将手中缰绳再攥紧,昂首目视前方葱郁的密林,无一不想在那片野林里捕获最多的猎物,以获得皇帝嘉奖,成为今年世家子弟中的才俊第一。

    宗寥自十三岁上了猎场,除去前两年年纪尚小,经验不足等原因未夺冠首外,之后便一直稳居春、秋狩榜首。

    三年了,多少世家子弟早看她不惯,想要把这个斩获京中无数少女芳心的俊俏儿郎拉下高台,踩在脚下。

    恰逢眼下宗寥重伤初愈,定然技不如人,他们不由得对今年能夺魁更有信心了。

    但听前方一声龙吟厉呵,皇上一骑当先,飞奔入林。

    霎时间,皇帝身后的千万骏马紧跟而上,呼呼喝喝,扬起烟尘一片,震耳欲聋的人马声如浪潮一般涌进苍苍深林。

    待那些声音渐去渐远后,草丘上一匹额缀银毛的黑色骏马仍屹立原地,巍然不动。

    安跨马背上的男子紧着缰绳,不愿随波逐流,不愿耳闻喧嚣。

    男子收回远眺的视线,叹了一息,抬袖拂了拂污浊的空气。

    侧眸瞬间,一名身着紫襟玄袍,墨发高扬的清俊少年打着红马悠悠然靠近,含情桃花眼漾起温柔,与对面一双狭长含魅的眸子两相凝望,久久之后,两人会心一笑。

    “人都走了,殿下还在等什么?”宗寥率先开口道。

    南宫述莞尔,剑眉末梢微微弯垂,淡淡道:“等清风濯尘;等盛景映目;等星辉耀我……”

    看着她轩扬意气下隐了一丝疲乏,南宫述虽不知她的难安从何来,却在知道了她的女儿身份后每每看到她都觉得她是娇弱的,是需要被呵护的……

    觉得她不应该活得像男人一样粗糙,不应该策马挽弓,不应该到猎场上与野兽厮斗,更不应该继承云安侯的职责,去掌管北疆兵防,去帮他家守疆土……

    当然,她也可能没机会掌管了。

    南宫述意味深长的抿唇一笑,温声补充:“……等花香入怀。”

    神经兮兮的,宗寥眉头一蹙,“就不能讲人话?”

    “太吵。泥尘太大。”南宫述说。

    心里却道:“因为你还在这里。”

    宗寥笑道:“这才是你南宫十三的一惯作风嘛!难怪养得这样细皮嫩肉的。”

    宗寥瞥着他手上的雪蚕丝手套咂咂两声,“走着?”

    “嗯。”

    宗寥扯马辔头,扭头喊:“瀚。走了。”

    瀚夹拍着马腹,不远不近地跟在后面,看宗寥和南宫述说着话。

    想着南宫桀骂宗寥和南宫述的那些肮脏的话,瀚现在看此二人的表情总有些奇怪。

    他明明看见宗寥和司臾有说有笑,且司臾还赠她“定情信物”,怎会一转眼就又跟这个男人扯上了关系?

    他实在不理解。

    还是说他们只是朋友,但是大家都以为他们关系不良,而没人发现其实她喜欢的另有其人?

    瀚一脸迷惑。

    齐肩并行,南宫述时不时回看后方跟着的异国少年,道:“你时时带着那个北燕人,这样做是不是太醒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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