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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9章 良人当为山巅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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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座朝官非贤也良,谁好谁歹他们心中自持一方明镜。

    ——皇权争斗历来黑暗、血腥、肮脏,他们已然看麻木了。

    自南宫泽显现出存同除异的面目,他们对这个以收拾残局之利而上位的帝王早就深感失望。

    后经历揭罪书之案,对其治理下的腐败官风更是憎恨不已,连同也对其失望透顶。

    南宫桀就更不用说了,有没有今日“儆戒”宗寥这件荒唐事,他们都不看好他。

    注目着南宫栩与父徐缓走来,他们对接下来的情况基本有了数

    ——众皇子中,南宫栩是接触政务最多的,且他为人正直,唯一不好的就是出身差了点,在亲情上总表现出越没有越想得到的自我困锁。

    如此纠结在情感深渊里的一个人不可说不会是个好君主,但离理想还是有相当长一段距离的。

    譬如他为了赢得生父青眼,二十好几还总爱与十几岁的儿郎们在猎场上争高下,完全丧失了一个大丈夫之风范。

    至于私下还有哪些不够洒脱的行为,就鲜有人知了。

    时下节骨眼,众人可无闲情谈论,他们眼里只看到了南宫栩那稳稳当当的步子,坦然自若的神情。

    那种淡漠而从容的气度给人以一种此方是我主场的姿态。

    于是朝臣们就贴耳议论。

    朝臣甲:“前辈在朝多年,可能看出今日情形?”

    朝臣乙:“倘若今日这位得位不正,那现在走来的这位必然是来扫清祸害的。”

    朝臣甲:“何以为辨?”

    朝臣丙:“这还不简单,老大身边有先帝,有德高望重的云安侯,看那老六有什么?”

    朝臣甲:“一个禁军统领足抵一个掌军侯。且云安侯现在已无兵权在手!”

    “年轻人终究是年轻人,见过的世面还是少了!”朝臣丙嗟叹,“你的眼睛只告诉了你谁的身边有哪股助力可用,它却不会告诉你那股力量受控于谁。

    你看到了老六身边有掌管一宫禁防的统领,可你看到了后来的这些人物是如何而来的了么?”

    朝臣甲恍然大悟,急忙于千百人中回头张望。

    当看见宫墙四周不知何时站满外营的兵将,还连一声厮杀声都没有,他立时明白了其中玄机。

    众人窃窃讨论云安侯忠勇仁义,在乱局中不以私利为先,只以家国安定为重之际,比他们先预料事有蹊跷的南宫桀正在台上慌乱无措。

    他的手钉在木柱上,拔箭拔不出来,抽手则又如剜肉切骨一般痛得几欲昏厥。

    他喊苏涉帮忙,苏涉说先帝带了一队北疆铁骑和一队南海水师来,将他的人全部控制了,他自己要去请罪,不能再帮他。

    南宫桀说,你手里不是有八万兵吗,怎么可能全被控制?

    苏涉装傻充愣,说可能他们带了更多的人来,已经控制了整座宫城,至于他为什么没有提前得到消息,有可能是他手下的人见风使舵,背叛了他,他现在已是自身难保。

    南宫桀闻之丧气,在原地慌乱挣扎。

    看见“慈父孝子”由远及近,他惊惶焦灼,双腿颤抖,双脚不停地踏着步,急得差点尿出来。

    反观身边几人,他们的状态与其截然相反。

    南宫述还是那样姿容镇静,端逸英英。

    每一根乌黑飘逸的头发丝都垂在最能显示主子美貌的位置上。

    或许……不管他怎样都是极其美艳的吧!

    令人佩服的特质中,美貌最不值一提。

    尤为引人关注的是,他已被南宫泽下旨驱逐出京,永不可踏足京城。

    时隔半年,他竟敢明目张胆地出现在皇宫之中,百官眼前。

    这可是欺君死罪。

    无有辩言的死罪!

    然而他居然一点不慌!

    站在那乐台上,他就像是身在自己家中一样闲适平常。

    所有注意力自始至终只在心上人身上,除了方才淡淡地看过宗时律一眼,他从未给过旁人哪怕一丢丢目光。

    就连他亲自射扒在柱子的南宫桀,他也没去看一眼。

    任南宫桀如何咒骂,他只当是恶犬狺吠。

    宗寥怨恨南宫述时凶狠了一阵,待解除了误会之后,她的眼睛便像长在了他身上一样。

    双手依旧捧着那张熟悉而又有些陌生的脸细细鉴赏。

    仿似要从他身体发肤的变化中去窥见他半年间的所有经历。

    老爹在下头喊了两回让她休再胡来,放开奕王,她全当耳旁风闻之不睬。

    宗时律看着两个年轻人,似喜犹恼,脸上没一分好色,如炬瞳眸里却盛满了纵容及喜悦。

    宗寥赏着英武轩昂的南宫述,道:“你现在看起来很有男子气概,与从前差别好大!我都不太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天下男子哪个不希望心爱的女子夸赞自己雄姿勃勃,英挺威武?

    南宫述也不例外。

    从前与宗寥走在一起,见者都说他娇软柔弱,是云安世子的郎妾,质疑他的男儿本色。

    经过此一段时间的分别,他终于变成了她“希望”的,“想要”的样子。

    南宫述自豪地含笑着,宗寥噘嘴又道:“我还是比较喜欢你娇美如花,脆弱欲折的十指不染阳春水的样子!”

    “咳——”南宫述心口一阻,险些气血攻心。

    他想说句什么,宗寥淡淡笑开,“虽然我知道你很厉害,一个人就可以解决所遇问题。

    可不知道为什么,我一看见你那副姿态,我就好想要保护你,呵护你,不愿你受一点风雨……”

    捧牢他的脸,拇指轻轻地抚摩他眼下滑腻的肌肤。

    未将心中所有感受表露完全,她突然就压下了眉梢。

    柔软笑着,“我之爱人,他应该在云端上,不染泥尘。”

    忽而,她又严肃,“但若你今日说的话不属实,我将会是你南宫述此生最大的风雪!”说罢,她下巴抬高,看他的眼神有倔强,有威慑。

    听她说了如此几句,南宫述一时不知该做何种反应。

    愠怒——因为她似乎不是爱每一种样子的他。

    喜悦——因为她将他视若手心里纯粹的珍宝。

    难过——因为她没有完完全全的信任他。

    没把他当作遮风避雨的伞。

    没有把他当成这世间其他男子该有的样子。

    没有给他去照顾她的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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