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9章 水太凉，头皮痒！
应天府。
皇宫，奉天殿。
大明洪武二十五年，四月十五。
大朝会。
作为一月两次的朔、望朝，只要是在京的官员，基本都会参加。
以前，像这种时候，朝堂上还是很热闹的，特别是在朱元璋没来之前，朝中大臣，互相攀谈，交流。
只不过，今天气氛却极为寡淡。
奉天殿中不说鸦雀无声，也是落针可闻。
所有人的脸上都带着凝重之色。
就连一向咋咋呼呼的常升，也神色阴郁的跟在蓝玉身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有什么话，想问就问吧？”
蓝玉看着这个外甥，叹了口气，总算是开了口。
“舅父，那我可真说了。”
常升虽然如蓝玉般骄横，可也不是傻子。
现在的情况，他也知道。
可正因为他知道，他才感到深深的不安。
宁王朱权太狠了。
老爷子都放过秦奎他们了，可宁王觉赶尽杀绝，这不是破坏规矩么？
他本以为这件事发生后，老爷子会震怒，会严厉的惩治宁王。
可一连几天，皇宫内一点消息都没有，不仅如此，就连太子殿下也没有动静。
这样的局面，让本就不怎么聪明的常升，彻底蒙圈了。
不是·····
老爷子和太子这是什么意思啊？
是纵容宁王，还是什么啊！
心中不安的常升，想找蓝玉商量，可却被蓝玉拦在了凉国公府外，直到今天大朝会，他才见到这个舅父。
现场压抑的气氛，让他本就不安的心，更是忐忑起来。
不得已，他只能指望蓝玉。
谁让他是自己的舅父呢。
“你说不说，不说的话，就闭嘴。”
蓝玉可没有给常升好脸色，常升心中忐忑，难道他心中就不忐忑了。
毕竟，常升可没有的罪过宁王，而他，可是和宁王有过直接的冲突。
再加上常升的身份。
虽然太子妃早逝，可就算看在朱允熥的面子上，太子殿下也不会不管常升的。
虽然他也顶着皇亲国戚的头衔，可和常升一比，又差了一些，他不得不为自己的安危做打算啊！
“说说····舅父，您别生气，我说还不行么？”
常升见蓝玉生气，急忙赔笑道。
“舅父，你今天袁泰他们，会不会参宁王一本啊？”
袁泰，督察右御史。
虽然不是督察院的正主管，可以现在督察院的情况，他这个右御史，和左御史没有区别。
督察院，干的就是这些事情。
宁王朱权，无故灭秦奎满门。
这样严重的事情，他们要是不站出来，那还要他们这些言官做什么？
虽然按理说，宁王此举，应该是大理寺的责任。
可大理寺寺卿周志清可是老爷子的铁杆。
这件事上，老爷子态度暧昧，太子殿下的态度也是不清不楚。
如此情况，周志清怎么会站出来。
至于宗人府，那就更不可能了。
别忘了，首任宗人令可是秦王朱樉，那可是宁王的亲哥哥。
再说了，这个时候秦王还被关禁闭呢。
不过就算秦王没有被关禁闭，也不会在这件事情上为难宁王。
人家可是一家人。
难道会为了他们这些当狗的，对付一家人么？
在这件事上，常升还是看的很清楚的。
“会！”
蓝玉肯定道。
牵一发而动全身。
秦奎的事情，不仅吓坏了他，也吓坏了那些文臣。
他们可不想步秦奎的后尘。
如果不想死，那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扳倒宁王，就算不能让老爷子惩治宁王，也要把宁王赶回大宁。
只有这样，他们才能安全。
所以，蓝玉才会如此笃定。
可这些并不是常升想要的啊！
只见他一脸沮丧。
“那不是完了么？”
常升的反应让蓝玉有些不解。
“完了，什么完了？”
蓝玉想弄明白，可还没等常升回答，云齐已经走了出来，尖锐的嗓音顿时让蓝玉打了一个激灵。
“皇上驾到！”
尖细的嗓音下，朱元璋一脸平静的坐在龙椅上，而太朱标同样如此，坐在朱元璋身边。
监国太子，是可以坐着上朝的。
群臣见此，急忙跪地高呼万岁万岁万万岁。
流程和往常一样，当群臣礼毕，云齐又是一声。
“有事秉奏，无事退朝。”
朱元璋饶有兴致的看着下面的文武百官，憋了这么多天，今天他们难道还想继续做王八么？
老爷子的心思，朱标怎么会不知道。
要是以往，他早就劝说，或者是自己悄无声息的把这件事解决了。
可事关老十七。
他还真不好办。
而此时，满朝文武大臣心中，也是忐忑不安，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袁泰身上。
秦奎沈溍等尚书被贬，他们六部这边算是群龙无首，剩下的那些左右侍郎，一个个也是心怀鬼胎。
想要同心协力，根本就不可能。
为了一个死人，在把自己的前程搭进去。
不值得。
那些正三品的左右侍郎不开口，剩下的四品五品官员，更是不敢开口啊！
谁不稀罕自己的小命啊！
一帮被儒家教导出来的官吏，别的没学会，孔家的精髓倒是学的透透的。
水太凉，头皮痒。
连一介女流之辈都不如啊！
感受着背后的目光，袁泰心中也是直骂娘。
一帮混蛋！
这是我一个人的事情么？
可这是奉天殿，这是朝堂上，他就算在愤怒，难道还能当着上位的面，口出狂言么？
要是那样，恐怕他还没弹劾宁王，就被上位给撤职查办了。
大殿上，气氛沉闷的让众人的呼吸都不畅起来。
朱元璋见此，冷笑一声，目光如炬般环视全场，他的声音铿锵有力，响彻整个朝堂。
“好啊！看来我大明百姓安居乐业，风调雨顺，社稷祥和，一片乐土宁静之象，不然怎么好端端的大朝会，居然一点事情都没有，诸位爱卿，你们可真是咱的好帮手啊！”
这！
朱元璋一番不只是夸赞，还是讽刺的话语，让满朝文武面面相觑，本来就安静的奉天殿，顿时安静的能听见针落。
一时间，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
陛下的话语，看似是在夸赞。
可他们要是愚蠢的相信，那他们就真的无可救药了。
袁泰此时，也是面色涨红。
上位一番话，就像一把把尖刀刺进他的胸口。
大明真如陛下说的那般好么？
显然不是。
既然不是，陛下为什么这样说？
是责怪他们懦弱么？
不就是宁王么？
难道就因为他是藩王，他们就不敢弹劾了么？
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他有什么不敢的。
反正这又不是第一次。
“陛下，臣有本奏。”
袁泰一脸正色，腰板挺直，一副慷慨就义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