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画中人－6
“我最初以为是焦虑，还让他们去看了神经科，结果也是正常的，后来为明就不要求家长来接他了，每次肚子痛时就请假，还好时间不长，半个小时吧，我有次干脆没带他去校医室，就陪他在我们的学校的观景亭坐了一会，然后他就会好。”
“我觉得还是有可能焦虑，但是问过精神科医生又说不明显，孩子还小，不敢直接开药，后来我发现，为明每天好像就痛那么一次，让他离开课堂休息个半个小时就好了。”
“我把这个事给家长，教务处，校长，还有校医都报备了，然后就同意了如果为明肚子痛的话，就让他离开课堂一会，他好了自己就会回来。但是每次我都尽量陪同，毕竟孩子一个人，还是怕出什么事。”
韦兰兰问道，“那老师有考虑过他是装病吗？”
女老师犹豫一会，才慢腾腾的说道，“最开始我也考虑过……但是他每次都是满头大汗甚至脸色苍白……有次还蜷在了地上……这也不像是装的啊。”
韦兰兰大致明白了，谢过之后，她挂了电话。
正在这个时候，涂一涂二的座机响了，她们接起来之后，答了两句，然后放下了，说道，“龚先生到楼下了，现在在一楼的前台那里办登记。”
闻堰清站了起来，他说道，“让前台让他去三楼，商谈室。”
涂一涂二答应了，噼噼啪啪的在电脑上一顿操作，说道，“可以了，三号商谈室，我帮你们约好了。”
他们四个人一起下楼，到了一楼后，门口有个肤色黝黑，身形魁梧的中年人站在那里，估摸着就是那位龚先生了。
闻堰清首先上前问道，“请问是龚克龚先生？”
龚克点点头，他黑黑的脸上露出一抹憨厚的笑容，他说道，“你们想找我了解什么啊？”
闻堰清带着他往电梯走去，说道，“我们先去商谈室吧。”
龚克似乎心很大，进了警局之后还到处看，稀奇道，“我来春城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进市局，这装修得还不错啊……”
赵铭跟在后面抽了抽嘴角，心想这人心理素质可真强……
到了三楼之后，闻堰清找到三号商谈室，刷了卡进去之后，里面是个四四方方的小房间，中间摆了个桌子，两边各有一排椅子，就像谈判桌一样。
闻堰清请龚克坐下，闻堰清坐在龚克对面，他对着杨泽宇和韦兰兰使了个眼色，他们就带着赵铭各拖了一把椅子坐到了椅子的中间。
闻堰清问道，“龚先生，今天找你来，不是别的事，就是想了解一下，你当初替高致先生打捞那艘海下沉船的事。”
龚克恍然大悟道吗，“哦那件事啊，你们想了解什么啊？”
闻堰清问道，“当初打捞是你亲自打捞的吗？”
龚克点点头，他摸着自己的下巴想到，“当初是陈总，哦，你们应该知道吧，陈晨陈总，当时他还在世，这个打捞的活，还是他自己去对接的，还不要钱。”
“我们也没在意，反正我们有工资有奖金有补贴拿，陈总爱做慈善，帮衬一下自家女婿也没啥，当初那个沉船地点我们都实地去看过的，船不大，而且很完整，比我们以前捞过的那种被撞的破破烂烂的渔船来说，难度小很多，我就跟陈总说，这东西，我们能捞。”
赵铭悄无声息的给大家都接了一杯水，龚克拿起来喝了一口，继续说道，“陈总听我们说能捞之后，他就决定接下了，还能卖个文物局面子，何乐而不为，因为他们要求船体一直要保持平稳状态，我们就做了好几种方案，绞盘也换了一个小功率的，大功率的拉得快，反而不符合他们的要求。”
“因为是沉船，我们最开始得一点点的把船底堆积的淤泥清走，一边清，一边用绳索套着它，慢慢的把它移到更平坦的海床上，而且还不能破坏沉船那边的珊瑚礁，所以刚开始的工作是最难的。”
“沉船上附了很多贝类，还有各种海洋生物，影响打捞的我们都把它们一个个的取下来了，取它们也费了很大功夫，最后船被拉起来后，船底都还有一些贝类没有清干净。”
听到这里，他们四个人互相使了个眼色，赵铭想到，那个蜃，应该就是那个时候被捞起来的吧……
“我们最开始把沉船捞起来，然后保持平稳的状态运回陆地，靠岸之后马上把这艘船放到他们的运输车上了，就这些了，你们想了解什么啊？”
闻堰清用笔抵了抵下巴问道，“你们那天有没有捞到什么比较特殊的东西呢？”
龚克皱眉想了想，半天才说道，“倒是有个比较特殊的……我们把船放到运输船之后，我们的事儿就完了，然后我们在清理我们的绞盘的时候，发现了一只砗磲。”
“我是靠海吃饭的，发现绞盘上有个东西之后，他们有些人不认识，让我过去看，我一看就知道那个是砗磲，因为砗磲太罕见了，我马上打电话给了陈总。”
赵铭默默的搜了一下砗磲，然后他小声嘀咕道，“一级保护动物……”
龚克好像没有听到他的话，他说道，“陈总还有春城市那个水族馆的股份，他把砗磲要了过去，放到了水族馆，毕竟那边条件更好，捞起来的地方是密集的捕鱼地，陈总怕砗磲被他们盗猎了。”
闻堰清问道，“那你们捞到砗磲，这件事报备没有呢？”
龚克说道，“报了渔政啊，当初捞到之后我首先打电话问了陈总，然后他让我报给渔政，因为这件事文物局也不管啊，而且我们也不是恶意捕捞。”
闻堰清默默的记下，他继续问道，“那渔政怎么说？”
龚克想了半天，才不确定的说道，“渔政……后面没说啥……我记不太清楚了，后面好像我们陈总亲自给渔政那边交涉了什么，然后那个砗磲就被他送到水族馆去了。”
“还记得水族馆的交接人吗？”
龚克摇摇头，说道，“这我就真不知道了，那个是陈总亲自送过去的，我没有接手。”
他说道，“我一直都是靠海吃饭，知道那个是保护动物，所以私人能不碰最好不碰，万一出什么事了呢，砗磲太少见了，除了这次这个，我也就以前很小的时候才见过那么两三次，但是都比现在的这个大，这个已经是小的砗磲了。”
闻堰清了解完了之后，他站起来和龚克握了握手，把他送走了。
送走之后，他想了想，说道，“兰兰，你去水族馆问问，泽宇，小赵同学和你去学校，找一下高为明的老师，重点问一下那个观景亭在哪里。”
他顿了顿，说道，“我记得那个贵族学校，是靠海的，还有着最美校园的称号。”
他们三个都点点头，闻堰清挥挥手，让他们去了。
这次分开两个车，因为是执行公务，涂一和涂二分别给他们申请了两台车，赵铭还是第一次开警车，还挂上了警车，一路绿灯。
到学校之后，因为还是上课时间，门口静悄悄的都没有学生，杨泽宇和赵铭分别出示了警官证，大概是提前打好了招呼，门口的保安很快就把他们放了进来。
进去之后，没隔多久，一位中年男性就急匆匆的从办公楼出来了。
他戴着眼镜，脸上是天天和熊孩子斗智斗勇之后产生的皱纹，最明显的是他稀稀疏疏的头顶……
赵铭悄悄的对杨泽宇说，“师兄，教师真惨……”
杨泽宇抽抽嘴角，小声的回道，“别说这种话，我们要对人民教师尊重一点。”
中年男性一路快步走到他们两面前，伸出手来分别握了握，自我介绍道，“我是这所学校的书记，我姓谢，高为明的班主任老师现在还在上课，不太方便出来，两位警官有什么想了解的也可以问我。”
杨泽宇点点头，他也不客气，问道，“你知道高为明最近经常课上请假的事对吧？”
谢书记明显愣了愣，他说道，“我以为两位是来了解高为明和父母之间的情况关系的，不是吗？”
杨泽宇冷静道，“这个我们也要了解，他请假我们也怀疑是因为亲子关系出现了裂痕，这个年龄的孩子是很敏感的，我们想知道他平时在学校有没有写日记的习惯，还有他经常去的地方是哪里？还有他的宿舍关系如何？”
谢书记说道,“这个我可以带你们去哦，他平时请假在学校的时候，我们保安室也是有监控的，把他列为了重点对象，就怕孩子一个人在校园里面的出事，他经常一个人去我们学校的观景亭坐坐。”
他带着杨泽宇和赵铭往前走着，说道，“我们学校占地还算大，而且这里本来就算郊区了，有一点点海岸线刚好和我们挨着，我们就把那边建了个沙滩的运动场，平时也有开展沙滩运动的教学课程，目的就是想让学生不仅学习成绩要好，身体也要好。”
绕过教学楼，坐在一楼的学生发现学校里面来了陌生人，都悄悄的从窗子那里张望，他们继续往后走，走过了一个像是室内体育场的那种建筑后，他们来到了一片沙滩。
这座学校真的很大，沙滩旁边还有一个小小的山坡，上面还修了一个小栈道，最顶上就矗立着一座八角亭。
谢书记指着那座亭子说道，“这就是他经常来坐的那个亭子。”
杨泽宇和赵铭对视一眼，赵铭问道，“我们可以上去看看吗？”
谢书记点点头，杨泽宇走路走得快，长腿一迈就走上去了。
赵铭落在后面和谢书记慢慢走着，在路上的时候，他们俩就商量过了，杨泽宇鼓励赵铭多试着问问题，多熟悉一下他们的流程。
赵铭在后面尝试的问谢书记，他问道，“高为明平时在学校，人缘好吗？”
谢书记有点迷惑为什么要问这样的问题，但是他出于对警察的尊敬，还是回答道，“我了解得没有他班主任老师了解得深……但是就平时来看，这孩子人缘还可以，性格也好，他当初好几次请假去校医室看肚子痛的时候，好多同学一下课都过来看他了。”
赵铭继续问道，“谢书记，和他一起住在一个寝室的同学，有没有说过他在寝室时有时候也会肚痛呢？”
这个问题把谢书记问到了，他挠了挠自己本就稀疏的头顶，为难道，“这个，我还真没了解得那么清楚，要不等会我带你们去问问宿管阿姨吧，平时宿舍那些事都是她们在管的。”
赵铭默默的记下等会还要去宿管走一趟，说话间，两个人已经走上了小山坡。
小山坡虽然不高，但是周围地势平坦，进了亭子之后，视野极好，往下看就是沙滩运动场，还拉了沙排专用的网，海岸线虽然不长，但是波光粼粼，海浪平静，偶尔看着远处的渔船，感觉心情特别平静。
沙滩再往下就是拉了警戒线，学生是不能下海的。
谢书记擦了擦头上的汗，说道，“最开始高为明来这里的时候，我们很紧张，每次都派人跟了他，生怕他有什么不好的念头。”
赵铭点点头，确实也是，杨泽宇脚蹬在亭子旁边的椅子上，试图看亭子下面有什么。
谢书记继续说道，“但是高为明来了好几次，都没有什么事，而且那个孩子似乎发现了我们很在意他来这里，主动说了他其实只是想来看看海，没有想要轻生的念头。”
“但是我们还是不能放心，所以这边的沙滩区域，我们都加密了保安的巡逻频次，就怕出了什么事，毕竟现在孩子是最重要的。”
赵铭不能更赞同的说道，“确实是这样的，孩子的安全比什么都重要。”
但是他在亭子上看了看，也没发现什么特殊的，亭子中间立了一块石桌子，可以看出平时学生们还可以在这里写作业什么的，杨泽宇已经单手勾着亭子边缘翻了出来，在底下看了看，翻了翻下面的草，然后回来了。
他对着赵铭点点头，赵铭会意道，“这里风景果然很好，怪不得高为明同学喜欢来呢。”